天地銀行這稱呼叫著霸氣,但在世人眼中,這行當就是扎紙店。
一個扎紙店開業辦的風風光光……九叔都不敢想那畫面。
知道的明白是九叔徒弟有孝心,不知道的會不會想林九希望鎮子裡多死一點人?
「秦堯,這不好吧?」
「任家鎮周圍的扎紙店都沒有冥府的官方許可,自冥府批出首屆銀行大班後,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製造的都是偽鈔,拿到地府中一文不值。我們風光大辦,教八方知曉,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人來我們這裡買真鈔,真正能夠孝敬到魂歸九泉的先祖亡魂,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九叔:「……」
完。
說不過他。
「罷了,你能動腦還有鈔紙,說話自然硬氣。」許久後,九叔揮了揮手:「那甚麼開業典禮的事情就交給你來操持了,我和你兩位師兄都聽你安排。」
秦堯笑了笑:「放心吧師父,我肯定不會坑你。在這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希望你能過得好。」
九叔笑罵道:「大清早的就給我灌迷魂湯……你若肯把這心思用在女孩子身上,今年我都能抱徒孫了。」
「迷魂湯,抱徒孫,師父,師弟,你們在說什麼?」秋生伸著懶腰走了過來,好奇問道。
「沒什麼,你師弟說要舉行一個開業典禮,將咱們天地銀行的招牌打響。」九叔說道。
秋生目光一亮:「這想法好啊,天地銀行開起來後,我們也算是多出了一個財源,我就不用再靠著幫姑媽看店混口飯吃了。」
九叔:「你去幫你姑媽看店不是為了看小娘子嗎?」
秋生臉頰憋得通紅:「師父,你對我怕是有什麼誤會!」
「好了,說正事。」打趣歸打趣,九叔無意讓秋生難堪,轉而說道:「秦堯,把你的具體想法給我們說說罷。」
「我計劃兵分三路,師父你去城隍廟請神,試試茅山名頭能否請動城隍,若城隍親至,將來便無人敢拿我們作筏子,立規矩。
我去請任家鎮的官員鄉紳,擺平陽間的瑣事麻煩。
至於秋生,你帶著文才與任小姐去尋紙張與模板,不知道去哪買就找幾家扎紙店問問。
最後就是日子了,師父你算一下咱們哪天開業為好?」
九叔掐指一算:「後天吧,這兩天我們把一切都準備妥當。吧書69新」
秦堯頷首:「好,我知道了。」
用過早飯,師徒三人及任婷婷一起出門,走了沒多遠便相繼分開,九叔去了府城,秦堯趕向鎮中心,其他人則是找向扎紙店。
老話說,皇權不下縣,意思是古代皇帝的權利最多延伸到縣府級別,難以觸及鄉鎮。從秦朝到如今的民國時代,一直延續著這種傳統。
因此在這任家鎮中,權利最大的就是鎮長,明面上掌控著一鎮百姓生計,實際上掌控的是一鎮百姓生死!
又因時代的特殊性,如今民國官方氣運正隆,官威可鎮鬼神,所以哪怕任家鎮三番五次的出事兒,鬧鬼鬧妖鬧殭屍,最多也只是禍害到鄉紳級別。
鎮長任清泉就從未遇到過這些邪祟,自然便沒有求到九叔頭上的時候,驟然聽聞九叔門徒拜訪,哪怕聽說過九叔名號,也絲毫不給面子,就兩個字:不見。
一襲長袍的管家點頭哈腰退出正堂,來到大門口時又挺直腰身,本該是居高臨下的望著台階下的求見者,怎奈對方身軀太高,即便是隔著幾層台階,他也只能平視向對方眼眸。
「我家鎮長說了,今日公務繁忙,沒時間接待外客,閣下請回罷。」
秦堯啞然失笑:「辦公不再衙門裡,反而是家裡,這辦的是什麼公?」
管家臉色頓時耷拉下來,冷冷說道:「你知不知道這麼說話會有什麼後果?」
「會見到鎮長?」
管家:「……」
這是什麼奇葩思維?
「見什麼鎮長,會坐牢,坐牢你知不知道什麼意思啊!」無語片刻,管家帶著怒氣喝道。
秦堯眯起眼,高大的個子忽然展現出強大壓迫力,一步步登上台階,每一步都好似踩在管家心頭,令其呼吸漸漸紊亂:「宰相門前三品官,不知老先生是幾品?」
管家突然有些慌亂,方才不覺得有什麼,此刻卻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了凶獸前,一句話說不好便會被對方撕開。
豆大的汗粒子從後背滑落下來,浸濕衣物,一雙腿控制不住的打顫:「你,你要幹什麼?」
秦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說道:「去罷,再和鎮長說說。如果他不肯給我這個面子的話,我也就不給他留面子了。」
……
「真有這麼可怕?」院子中,任清泉聽完管家描述,詫異問道。
管家重重頷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笑著的時候還好,雖然個子高大,但看起來挺和善的。可當他眯起眼睛,皺起眉頭,就像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凶獸,氣勢能殺人。」
「你這麼一說我反而有見他的欲望了。」任清泉笑了笑:「去罷,把他請進來,我會一會這位九叔高徒。」
「鎮長,要不叫幾個人來……」管家憂心說道。
「做你該做的事情,這些不用你操心。」任清泉淡淡說道。
管家心頭一緊,忙不迭的答應,轉身回到大門口:「閣下,我們鎮長請您入府。」
秦堯面無表情的跟在管家身後,一路緘默的來到院子中央,抬目望向站在一顆大樹下,正在逗著一隻籠中鳥的任清泉:「這管家方才說鎮長公務繁忙,難道這隻鳥叫做公務?」
任清泉蹙了蹙眉,平靜說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就算我不是鎮長,難道你想見我,我就必須要見你?做人,是要講道理的。」
秦堯砸了咂嘴,笑道:「很好,我也喜歡講道理。鎮長,你說,如果我擁有隨時隨刻幹掉你的實力,我有沒有道理?」
「哐,哐,哐……」
秦堯話音剛落,十三名扛著槍的警裝迅速集結而來,槍口對準他身體。
「你說什麼?」任清泉輕笑。
淡定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