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總裁辦公室隔壁,任婷婷斜倚在董事室門口,淺淺笑道:「秦先生……」
包臀短皮裙,黑撕大長腿,搭配著冷艷面容,盡顯職場麗人的成熟誘惑。
「任董,有事兒?」秦堯轉目望去, 眼底隱隱閃過一抹驚艷。
這女人,越來越會打扮了。
不對,應該說打扮的越來越符合他審美了。
所謂上行下效,秦先生鍾意做西裝暴徒,那麼在大樓員工們的私人衣櫥里,西裝是肯定少不了的服飾。
而若是論起西服數量,整個公司就沒人能趕得上任婷婷,她的衣櫃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女士西裝,包臀短裙,以及……黑撕長襪。
任婷婷沒能捕捉到秦堯眼底的驚艷,卻從他臉上看到了一抹欣賞,心情不由得跟著愉悅起來。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知己者容!
「我想把珠珠請過來……給什麼職位需要和您商量一下。」
「任珠珠?」秦堯詫異道。
任婷婷頷首道:「我在大學裡面學習並不好,讀了四年書就回來了。
珠珠不一樣,她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前段時間更是拿了博士學位才回國。
我認為咱們公司如果能有她的協助,肯定會如虎添翼。」
「她拿的是什麼博士學位?」秦堯問道。
「我們是經濟系,當然是本系的博士學位。」任婷婷講道。
秦堯心念一動:「我這裡有個挑戰性很強的職位,你幫我問問她有沒有興趣。」
任婷婷愣了一下,連忙問道:「什麼職位?」
「中……還是華夏吧,華夏慈善總會,旨在發揚人道主義精神,對各界有需要的人士開展扶貧救濟的行動,力所能及的造福更多人。」秦堯講道:「這是我最近打算成立的一個慈善協會,你問問她有沒有興趣做協會會長。」
任婷婷沉吟片刻, 頷首道:「是, 我儘快給您答覆。」
「不必著急。」秦堯笑道:「還有事嗎?」
任婷婷竭力壓下邀約念頭,搖了搖頭:「沒有了,秦先生您先忙。」
兩個時辰後。
天色漸晚。
換上一身素雅旗袍,風姿卓越的任婷婷帶人剛剛走出大樓,一個身穿白色布衫,黑色長褲的小胖子,便拉著一輛黃包車跑了過來,堆笑道:「任小姐,坐車嗎?」
「你識得我是誰?」任婷婷好奇地問道。
小胖子連連點頭:「百貨大樓客人多,我基本上天天在這裡拉車,見過您幾面後,找人一問就知道了。」
任婷婷恍然,笑道:「我要去任家鎮,距離可不近,還是坐馬車去罷……」
小胖子忙不迭地說道:「任小姐,您別看我胖,這一身肉都是力氣。
再說了,現在的天氣並不炎熱,坐馬車反倒不如坐黃包車, 還能欣賞一下沿途風光。」
任婷婷啞然失笑,一收旗袍,姿態優雅地坐進黃包車裡,抬頭向四名保鏢說道:「你們去找輛馬車,在後面跟著。」
「是,任董。」一名保鏢應聲道。
『嗬,下人出門都乘車,不愧是百貨大樓裡面的老闆。』小胖子驚了,默默在心底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當黃包車開始啟程,觀望著街道風景的任婷婷詢問道。
「回小姐話,我叫張大膽。」
「張大膽……你膽子很大嗎?」
「那當然。」張大膽得意地說道:「如果膽子不大的話,我方才也不敢往您身邊靠呀。」
「這倒也是。」任婷婷對此表示贊同。
張大膽嘿嘿一笑,腳步輕快的走著:「任小姐,旅途很長,您要聽故事嗎?我干黃包車的時間雖然短,但聽過的故事可不少。」
任婷婷對他口中的故事不感興趣,念起秦先生說的慈善總會一事,開口道:「故事就不聽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給我講一講你的生活?」
她想了解一下底層黃包車夫的生活,將來如果珠珠執掌慈善總會,也能給出一些提議。
「我的生活?」
張大膽一愣,眨了眨眼,隨即說道:「我的生活就很簡單了,半年前,我家過得還很窮苦,依靠著給譚老闆趕車搵食。
後來我聽說在百貨大樓附近拉黃包車很賺錢,便從譚老闆那裡辭職,進了一家黃包車行,一直干到現在。」
任婷婷微微頷首,詢問道:「這工作薪水夠家用嗎?」
「至少比給譚老爺趕車拿得多。」張大膽憨笑道。
與此同時。
一個黃臉僧人旁若無人的走進百貨大樓行政區,抱著一摞文件的郝靜與其擦肩而過,竟是仿佛沒看到他一般,不聞不問。
僧人來到辦公區深處,看了看相鄰的兩個辦公室,只見一個掛著董事室的牌子,一個掛著總裁室的牌子。
稍微猶豫了一下,他首先來到董事室前,伸手在門把手上一放,緊緊卡著的鎖芯便自動打開了。
僧人推門而入,復又輕輕關上房門,在這房間內翻箱倒櫃,許久後,終於在一個上鎖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堆簽著『秦堯』名字的文件。
「呲,呲……」
他將秦堯的簽名一一撕下來,放進袖口中的口袋裡,隨後將東西物歸原處,悄悄離去……
黃昏時刻,微風徐徐,吹動著明艷晚霞。
一休帶著箐箐將秦堯送出門外,笑道:「有關於多市中醫研討會的事情我會優先安排,爭取將第一屆研討會辦圓滿。」
秦堯隨和地笑道:「我不懂中醫,所以只能給您創造出一個平台,護持中醫的事情還得靠您。
至於說第一屆中醫研討會,還得麻煩您做一個資金預算,到時候直接找任董審批即可。」
一休感慨道:「您不懂中醫,卻扶了一把中醫啊,這是多少國醫都沒做到的事情。」
秦堯擺了擺手,剛要謙虛兩句,面前陡然浮現出一塊系統紅屏。
【警告:你受到了淨念禪宗法術·惑心的襲擊。】
【警告:你受到了淨念禪宗法術·傀儡的襲擊。】
【警告:你受到了淨念禪宗法術·往事的襲擊。】
……
【以上所有襲擊,系統已全部為您屏蔽。】
「怎麼了,秦先生?」見他突然怔住了,一休詫異問道。
秦堯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被人暗算了!」
一休心神微顫,忙道:「需要幫忙嗎?」
秦堯搖搖頭:「暫時不用。大師,您知道淨念禪宗嗎?」
一休大師臉上閃過一抹古怪:「知道是知道……」
「這淨念禪宗是什麼來頭?」
「淨念禪宗,脫胎於禪宗,由禪宗門徒天僧建立。開宗立派後,天僧定下八個字輩,分別是六、根、清、淨,四、大、皆、空。」一休講道。
秦堯:「如果有人用淨念禪宗的法術暗算我,我怎樣才能找到他在哪裡呢?」
「箐箐,去拿我的八面金佛鏡來。」一休吩咐道。
「哦。」箐箐應了一句,大步跑進院子裡,不一會便捧著一個鑲嵌著八個金佛像的鏡子趕了回來。
秦堯在電影裡見過這面鏡子,依稀記得應該是四目被一休敲木魚吵的不厭其煩,扎小人拔了一休的牙齒後,一休便是用此寶鏡以牙還牙,險些令四目變成竄天猴,最終還是喝了一大缸油才解的法術控制。
「師父,給。」箐箐將鏡子交到一休面前。
一休接過鏡子,一手托鏡,另一隻手打出一道寶印虛影,印入鏡面之中,瞬息間,鏡子上的八個佛像同時眼冒金光。
「看向鏡子。」
一休調轉鏡面方向,對準秦堯面部,大聲說道。
秦堯聞聲望去,一道道黑光突然從他頭頂三尺處飛出,沒入鏡面內,只見這鏡子一花,漸漸浮現出一幕畫面……
畫面中,皆聞身穿黃色僧袍,披著紅色袈裟,站在一個供桌前,手持黃銅色金剛杵,不斷向一個貼著字條的布娃娃施法。
秦堯仔細一看,布娃娃頭頂的字條上赫然是自己的親筆簽名。
「好一個惡僧!」
秦堯心中掠過一道殺意,開口道:「大師,能確定他現在的位置嗎?」
「可以。」
一休收回手臂,遲疑道:「不過……秦先生,我能否問一下,您和淨念禪宗究竟有什麼仇怨嗎?」
秦堯微微一頓,面帶詫異:「大師您與淨念禪宗有關係?」
「算是吧。」
一休敢這麼問,自是沒想過隱瞞什麼:「方才我說淨念禪宗脫胎於禪宗,而我,便是禪宗的入世門徒。」
秦堯:「……」
好傢夥。
怪不得他能與茅山四目斗的你來我往,原來他也不是什麼山野老僧。
「淨念禪宗有個叫空見的和尚,試圖度化我,結果卻被四目師叔一劍砍死了。
本以為這事兒只是一個小插曲,沒想到隨後又跳出來一個叫皆聞的僧人,去了茅山,逼著我茅山掌門向我索要空見遺物……
方才暗算我的人,就是皆聞。」秦堯緩緩說道。
一休默默頷首,詢問道:「秦先生,我來幫你解決這樁麻煩如何?」
秦堯眯起眼眸:「大師是想要為我與他說和?」
一休認真說道:「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
秦先生如果再殺了皆聞,整個淨念禪宗都會震動,屆時你們之間將再無轉圜餘地,唯有不死不休。
我知道您背靠茅山,無懼淨念禪宗,可打了小的來老的,無窮無盡,未嘗不是一件糟心事兒。」
秦堯沉吟了一下,說道:「看在大師您的面子上,我饒過他這一次。但如果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他的死活了。」一休配合地說道。
秦堯倏然一笑:「那這次我就不過去了,以免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溪橋山,淨念禪宗。
空見禪房內。
「奇怪啊,怎麼會沒有反應呢?」
皆聞滿臉疑惑地望著身前供桌上的玩偶,喃喃自語:「難不成我拿到的,不是他的親筆簽名?」
「你這些年來在淨念禪宗就學了這個?」突然,門外響起一道深深地嘆息。
皆聞心神一顫,默默握緊手中法器,隔著木門問道:「誰?」
「禪宗,一休!」
皆聞嘴巴微張,滿臉愕然:「一,一休大師??」
「出來聊聊。」小院中,一休僧衣如雪,慈眉善目,滿身禪意。
皆聞迅速將供桌上的娃娃藏進抽屜內,把一張張寫著名字的紙條塞進袖袋裡,隨後打開房門。
「淨念禪宗皆字輩門徒皆聞,拜見一休前輩!」
「皆聞,你可知自己差點就灰飛煙滅了?」一休幽幽說道。
皆聞:「???」
「不相信?」一休反問道。
「晚輩不敢質疑前輩,只是在想這話從何說起?」皆聞問道。
「你試圖做法控制秦堯,成功了嗎?」
皆聞有些尷尬,畢竟這種背後陰人的事情無論怎麼粉飾,都遮蓋不住小人本質:「沒有。」
「知道為什麼嗎?」一休注視著對方眼眸。
皆聞沒臉抬頭,低沉說道:「我懷疑是簽名出了問題,或許不是他親筆所寫。」
「簽名沒有問題。」一休搖了搖頭:「你施法試圖操控他的時候,他就在我那裡。」
皆聞愕然:「您與他……」
「先別管我與他是什麼關係,我親眼所見,他感應到了你的攻擊,卻一點事情都沒有。」一休說道:「不用我說,你自己應該明白這代表什麼吧?」
「不可能,他修為……」皆聞下意識反駁。
「聽說你去茅山了?」一休打斷道。
皆聞話語一滯,未說完的話只好重新咽回肚子裡:「是,原本我期望著通過茅山追回本門之物,不曾想那茅山掌門竟選擇包庇門下弟子的惡行。」
「那你想過沒有,茅山掌門為何會包庇他,他姓茅嗎?」一休追問道。
皆聞一愣。
他好像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一休滿臉無奈,嘆道:「你對他一點了解都沒有……你以為以你現在的實力來說,就能不把別人放眼裡了嗎?」
「前輩,他只是一個人師。」皆聞忍不住說道。
「他不僅僅是一個人師!」一休道:「一個人師,有資格讓茅山掌門包庇嗎?皆聞,今日如果來的不是我,你恐怕就是和空見一樣的下場了。」
皆聞身軀一顫,森然寒意瞬間襲上心頭……
次日清晨。
百貨大樓。
一排黃包車整齊有序的排列在牆角邊,車夫們成堆成堆的聚在一起,一邊聊天吹牛,一邊物色著合適的客戶。
「我給你們說,前兩天我拉了一個白玉樓的姐兒,我的天,那叫一個漂亮啊,身上的香氣迷得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差點給送錯地方。」
「這有什麼好吹噓的?前兩天我拉著任珠珠小姐來大樓,我炫耀了嗎?」
「任珠珠是誰?」
「瞧你們那孤陋寡聞的樣子,任珠珠是任洪洋任老爺家的千金,剛從國外回來,和你們這幫泥腿子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誰泥腿子呢?」
眾人大怒,擼起袖子就要打人,嚇得那車夫連連求饒,這才勉強掀過此篇。
「大膽,平常你不是挺能說的嘛,今日為何一言不發?」嘴角有顆痦子的中年車夫拍了一下身旁的小胖子,疑惑問道。
張大膽沒好氣地說道:「懶得和你們比較。」
「嘿。」聽到這話,有人就不樂意了,梗著脖子問道:「張大膽,你車上拉過什麼美女?」
男人啊~
那該死的勝負欲一旦被激發出來是不分年齡的,什麼都能用來比較。
甚至會打那些毫無意義的賭,就單純地想要聽別人說一句:算你厲害。
「任婷婷算不算美女?」張大膽高高昂著頭,若非是身高不夠,便能用鼻孔看人了。
「吹吧你就。」
眾車夫明顯不信,其中一個甚至還嘲笑道:「大膽,都說你膽子大,沒想到這牛批吹得也大。」
「噗。」
「哈哈哈。」
一群車夫頓時大笑起來。
張大膽哪能受得了這種刺激,漲紅著臉說道:「如果我能證明所言非虛,你們又怎麼說?」
「叫你爸爸都行。」那車夫怪笑道。
「呸,爸爸沒有你們這群逆子。」張大膽眼珠子一轉,高聲說道:「這樣,如果我能證明,在場的各位今天所有收入都要分我一半。」
眾車夫詫異不已,原本怪笑著的那人也斂去笑容:「你怎麼證明?」
「你們派兩三個代表,跟我進大樓內找任小姐,一問便知。」張大膽智珠在握般說道。
「嚯,你這麼勇?」
「不勇怎麼叫大膽?」張大膽拍著自己的胸膛道。
「我跟你去,看你是不是虛張聲勢。」那人說道。
張大膽不再廢話,一揮手,昂首挺胸地向百貨大樓走去。
在其身後,車夫們迅速討論了一下,最終選出三名代表,跟在張大膽身後,一起來到四樓行政區。
「請問你們找誰?」
秘書室內,郝靜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客客氣氣地問道。
「那個……任婷婷任小姐回來了嗎?」張大膽故作鎮定地問道。
別說是和任婷婷了,他感覺自己和面前的這小女孩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還沒有。」郝靜柔聲道:「請問您叫什麼名字,找我們任董有什麼事情?」
「我叫張大膽,是樓下的黃包車夫,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過來做一個回訪,問一下她對我昨天的服務滿不滿意。」張大膽憨笑著說道。
「好的,張師傅,我會將這回訪反饋給任董的。」郝靜微笑道。
「好,好。」張大膽擺了擺手:「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這位小姐,以後你如果想坐黃包車的話,也可以找我張大膽啊!」
「一定,一定。」郝靜回應道。
十來分鐘後。
張大膽剛剛帶著三人回到黃包車處,沒拉到客的車夫們迅速圍過來,笑著問道:「怎麼樣,怎麼樣,證明了嗎?」
「證明什麼啊!」跟著上去的一個車夫道:「根本就沒見到任小姐。」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嘲笑起來,張大膽就算再能說,一張嘴又怎抵得過十多張嘴,被笑了一肚子氣,顏面全無。
樓上。
行政區。
郝靜端著一杯咖啡走進總裁室,甜甜一笑:「老闆,剛磨好的咖啡,您嘗嘗……」
「放桌上吧。」秦堯微微抬頭,溫和說道。
郝靜彎腰伏在桌子上,將咖啡放在秦堯右手邊,胸前的丘陵被桌案擠壓的更為飽滿,圓潤。
秦堯目光向上抬了抬,不動聲色的問道:「方才聽你在外面和人講話,什麼事情?」
郝靜仿若無事地站直身子,笑道:「有個叫張大膽的車夫過來做調研,詢問任董對他的服務評價。」
「這年頭車夫都如此內卷了嗎?」秦堯啞然失笑,笑著笑著,突然一愣:「你說那車夫叫什麼名字?」
「張大膽呀。」郝靜眨了眨眼:「這名字有問題?」
「此人是不是一個小胖子?」秦堯詢問道。
「看起來是挺胖的……」
秦堯閉上眼睛,仔細回憶著電影中與這名字有關的劇情。
如果記憶沒有偏差,這張大膽應該是電影《鬼打鬼》中的男主角,本職工作是個車夫,自稱膽識過人,家裡有個放在這年代來說堪稱漂亮的老婆。
鬼片嘛。
不出意外的就出意外了,某天他提前收工,回到家中後卻發現街坊在扒自家的門縫看偷情,看的那叫一個激情洋溢。
張大膽推開旁人,自己趴門縫一瞅,媳婦的腿被人舉得高高的,這綠帽子戴的那叫一個鮮艷。
只可惜門是插著的,等他撞開門進去,姦夫早就跑了。
後來姦夫怕事情敗露,影響選舉鎮長,便找了一個茅山道士,設壇殺害張大膽。
秦堯關心的就是這茅山道士,電影中說,這道士只認錢,做了很多圖財害命,傷天害理的惡行。
其罪惡程度,比起一般的殭屍與鬼王還高,堪稱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經驗包……
秦堯估摸著,等華夏慈善總會成立起來,再加上這個大的經驗包,他的陰德點差不多就能滿萬了。
陰司封官,近在咫尺!
「郝靜,你去將那張大膽請過來。」許久後,回過神的秦堯吩咐道。
郝靜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不過卻沒多嘴問什麼,反而十分乾脆地說道:「是,老闆,我這就下樓。」
樓下。
張大膽守在自己的黃包車前,目光緊緊盯著過往行人,心裡萬分期盼著快點來一個客戶,哪怕是不要錢,他都願意拉著對方離開。
不是他瘋了,而是那群閒得蛋疼的傢伙,居然還沒結束上個話題,用餘光一瞥,甚至能瞥到他們對自己的指指點點。
媽的。
如果不是捨不得這份工作,他早就衝過去把這群爛人掀翻了。
「大膽,盯這麼緊,是不是還在等任小姐啊!」有些人就是賤皮子,指指點點還不夠,閒的無聊居然來到張大膽車邊調侃。
張大膽嘴角一抽,警告道:「低頭不見抬頭見,別太過分。」
「頑笑而已,這有什麼過分的?」
其中一人勾住張大膽肩膀,笑嘻嘻地說道:「大膽,你不能光膽子大,肚量也得大,在場的兄弟們,哪個不被人笑,哪個不笑別人?」
張大膽無言以對。
好賴話都讓對方說了,他還講個毛線?
「張先生。」就在他憋屈到不行時,一道宛如天籟般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眾車夫一起抬頭望去,只見一名黑西裝,白襯衫,黑領帶,短裙露腿的漂亮姑娘亭亭玉立般站在他們面前,面帶笑容。
僅僅是這身一看就很貴的裝扮,便令不少車夫心中一凜,不敢再大聲頑笑。
「沒打擾到您吧?」郝靜注視著張大膽道。
「沒,沒有。」張大膽連忙擺手,激動的臉都紅了:「您是要坐車嗎?」
本來在樓上他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這女孩居然真來到了他車前。
而且還是在他被群起攻之的時候,將他救出了苦海。
簡直和做夢一樣。
「我不坐車。」郝靜微笑著,搖頭道:「是我們老闆想見您。」
「您老闆?」張大膽傻眼了。
那群過來挑釁的車夫更是面面相覷。
「是的,城隍百貨集團的總裁,我們的大老闆,秦堯,秦先生想要見您。」郝靜瞥了一眼那些車夫們,無形中給了張大膽一個體面。
在這百貨公司門口拉客,如果連秦堯是誰都不知道就搞笑了。
張大膽聽說過很多次這名字,但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和對方有交集,以至於那種做夢的感覺愈發強烈,甚至忍不住掐了一下大腿。
「您沒事罷,張先生。」郝靜確認道。
「我沒事,我沒事。」張大膽連連擺手:「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秦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
「不好意思,這個我也不知道。」郝靜道:「您如果沒事的話,現在能否隨我一起上樓?大老闆還在等著您呢。」
秦先生在等我???
張大膽瞪大眼睛,大腦一時間宕機了。
這就好像後世在一個工地上,有人對一個小工說,咱們市的首富正等著您呢……請您跟我來。
換誰誰都懵!
不久後。
眼睜睜看著張大膽跟在西裙少女身後,一腳重一腳輕的走進大樓,留在車旁的車夫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嘲笑大膽最厲害的那個忍不住說道:「咱們剛剛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張大膽覺得他們過分無所謂,但一個和秦先生有關係的張大膽,覺得他們過分,那他們肯定就過分了!
「最過分的就是你。」另一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激惱道。
自己也是閒的,沒事跟著戳激小胖子作甚?
「那要不待會等張……大哥回來後,咱們一起道個歉?」懷疑自己是否過分的那人說道。
「道道歉也行,反正不過是說句軟話而已,干咱們這行的,哪配提什麼臉面?」有人當即附和道。
不一會兒,車夫們便達成了共識。
即便是,他們現在都還不清楚秦先生找張大膽有什麼事情……
四樓。
總裁室。
郝靜走在前,帶著局促不安的小胖子踏入房間內,躬身說道:「大老闆,張先生到了。」
「謝謝,你去忙罷,我和張先生單獨聊聊。」秦堯起身道。
「是,老闆。」郝靜點點頭,乖巧地離開房間,順手帶上房門。
「秦先生……」當室內僅剩他們兩個的時候,張大膽更緊張了,低聲說道。
這聲音,也就比蒼蠅的嗡嗡聲大上那麼一絲。
「別緊張,張先生。」秦堯招了招手,帶著他來到辦公室的休息區。
「不緊張,不緊張。」
張大膽努力保持著鎮定,臉上堆滿笑容:「秦先生叫我大膽吧,朋友們都這樣叫我。」
「沒問題。」秦堯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伸手一指對面:「坐吧,大膽。」
張大膽看了一眼沙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尷尬說道:「我褲子不乾淨……有灰。」
主要是這沙發看起來就很貴,他怕萬一出點什麼意外,自己賠不起。
「沙發就是給人坐的,有點灰怎麼了?」秦堯搖搖頭,笑容溫煦:「放心坐吧,沒人會嫌棄你。」
張大膽:「……」
沒人會嫌棄他嗎?
他父母嫌棄他沒本事。
他老婆嫌棄他沒有錢。
他同事嫌棄他不大方。
這些本該親近的人都嫌棄他,甚至不加掩飾。
或許只有面前這位初次碰面的秦先生,才沒有嫌棄他什麼吧!
「多謝秦先生。」心中流淌著一股感動,張大膽緩緩坐了下來,屁股都不敢做實了。
「不用這麼客氣。」秦堯擺了擺手,講道:「大膽,我聽郝秘書說起了你,我很欣賞你的膽氣與認真,所以才讓郝秘書把你請了過來,沒耽誤你工作吧?」
張大膽忙聲道:「不耽誤,不耽誤,這會兒不是忙的時候,得到了傍晚客戶才會多起來。」
秦堯笑了笑:「那就好,以後若是遇到什麼難處,儘管來找我。至少在這府城內,除了生死,很少有我解決不了的麻煩。」
張大膽沒想到戲文中的貴人扶持就這麼突然出現在眼前,整個人都有點懵,反應過來後,腦海中靈光一閃,急忙單膝跪地,抱拳道:「多謝秦爺賞識,大膽無甚長處,就只有這二百斤肉,想要賣給秦爺,還請秦爺收留。」
就連秦堯都沒意識到,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來說,對著一個家徒四壁的爛仔禮賢下士,究竟有多大威力……
古人說,肝腦塗地以報君恩,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報的,就是這份知遇之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