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龍哥房間的床上,白令一邊看著手上的文件,一邊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
儘管這份文件已經看過太多遍了,但是他並不介意繼續往下看。因為看得越多,從中揣度出來的東西也就越多。
「第一次,全滅結局。包括明晝、對策局和安見修在內的所有人,無人生還。」
白令靠在床邊,眼神平澹:「第一次沒能夠揣測出蒼白女士的能力,僅僅推斷出其與『矛盾』有關。除此之外,她的位置似乎是游離在精神和物質之外的中間界,在經過三十多次嘗試之後、大概推斷出中間界最薄弱的位置在那幾個攝影師的房間內。」
「下午,新海市的氣象災害會徹底爆發。初步推斷為蒼白女士及百鬼釋放出來的沙塵暴,方法與此前在煙霞山類似,也是改變地形和天氣,或許這一次新海市、也有『人類守望』的參與?」
「不,應該不是人類守望。他們現在自身難保,各個國家都在剿滅他們。所以,市隱藏在『人類守望』之外的其他組織?根據『人類守望』的特殊情況來看,是西歐?那這樣的話,或許和某位西歐的『皇帝』有關……」
「支配者?紅鬍子?還是……獅心王?」
「不論是誰,和人類守望有關聯的話,或許是出於『赫爾墨斯』。畢竟人類守望的第五席,那個鍊金士就是赫爾墨斯派的一員。這麼看來,難道是在被圍剿的情況下、鍊金士企圖尋求皇帝的保護?不,蒼白女士應該比這個要早一點,不太可能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現在的關鍵是蒼白女士想要的是什麼?她為什麼又要來新海市,帶『百鬼』來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
白令的眼神閃爍。
他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沉默了片刻、又開始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寫了一大段文字之後,白令停下手中的筆頭、皺眉看向房間。
「指環很明顯地感覺到精神波動,這代表著蒼白女士離開了中間界,前往了物質世界?也就是說,荀墨和明晝的人跟蒼白女士碰上了?」
這麼想著,白令放下手中的筆記本。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此時此刻是上午8點47分。
將手機放在一邊,白令從懷裡摸出一個面具。
那是一張木製的、似哭似笑的面具,面具的眼窩處兩個藍色的童孔分外顯眼。
戴上面具之後,他雙手交疊、放在胸前。
「遮蓋住我身上的氣息。」他說道。
在做完這個動作之後,他手上的指環亮起了純白的光芒。
彷佛手電筒隔著鏡面照射一般,指環的光芒顯得疏離而隱秘,一點點撬開現實世界和精神世界的聯繫與枷鎖,從密不透風的大門間硬生生拉出了可供白令「行走」的空隙。
這對於常人而言應該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畢竟一般人連精神世界都很難理解,更不用說進入所謂的「精神和物質的中間界」這樣抽象的地界。
但是白令卻能夠做到這一點。
一方面是因為他有指環的輔助,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作為意識之海的統治者、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如何潛入意識之中。
眼下只不過是在下潛的過程中、稍微改變一些策略而已。
在短暫的幾秒鐘之後,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面前的景象已經從陰沉的屋子、變成了漂浮著火焰與冰霜的空洞房間。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龍哥的攝影機躺在旁邊的桌上,看起來跟新的毫無差別。
伸出手抓著攝影機,白令沉吟著說道:「看來模板還是物質世界,就像是3D列印出來的東西一樣,這個攝影機恐怕是外面世界的物品落在這個世界的投影,並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放下漆黑厚重的設備,白令輕輕撫摸著牆壁上的冰霜。
「溫度的對立……這代表這間屋子之前可能是人?」白令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道,「按照此前在攝影師的記憶里看到的,蒼白女士說過,攝影師的恐懼會在花園之中種下新的種子,那麼是不是能夠說、一切可能會呈現出對立的東西,其原本的形態都是人類?」
「這也能理解,如果說真的是游離在物質和精神之間的特殊世界,那麼肯定會有什麼東西作為根基構成這個地方。而人類的精神,或許真的可以被用在精神和物質之外的地方。」
換句話說,這個世界……很可能是一片人類精神堆砌起來的屍山。
不過一切都還只是猜測。
對於蒼白女士的能力,白令了解的實在是太少了。儘管已經通過攝影師的記憶找到了一些信息和線索,但是有些東西他還是打算自己親自前去看一看。
畢竟再怎麼說、攝影師留下的記憶也只是他主觀的記錄,某種程度上代表不了真正的蒼白女士。
邁開腳步,白令離開了攝影師的房間。
他循著攝影師記憶之中的道路,一路來到了停車場。
這條路不算太遠,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
在這個地方,他看到了那些斷臂殘肢、以及被湖在牆上的血液和鮮紅的人體器官。
低頭看著這些殘肢,白令思索著:「已經死了很久了。」
踢了一腳地上的斷臂,他的視線隨著翻滾的手臂而游移著:「這些人裡面沒有我熟悉的,這代表他們並非我們的同伴、也就是說他們是在我們之前一批被蒼白女士害死的人?這是個好消息,看起來蒼白女士還沒有掙脫時間的束縛,這個中間的世界也遵循時間的法則。」
如果這裡面的人有白令認識的,那可就太糟糕了。
因為這裡的屍體都死了很長一段時間,保守估計有好幾年。而白令他們是昨天才進來這裡的,如果昨天的屍體在這個世界裡呈現出好幾年的死亡痕跡……那麼就代表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可能和現實世界不太一樣。
這也就代表著「時間」這個禁錮所有生物的規則,在這個世界可能不奏效。
哪怕是安見修的影和那個衰老的創造神埃爾都親口說過,「時間」不是任何人能夠掌控的力量,哪怕是異種也一樣。
在「生命」、「死亡」、「靈魂」等規則之上,「時間」就像是絕對的皇帝、統御著一切。
而白令此前懷疑,或許蒼白女士就掌握了部分「時間」的能力。
現在看來,這個懷疑可以暫時消除了。蒼白女士的能力雖然奇詭,但是終歸還是要受到「時間」的束縛。
這麼一來自己的一個疑問得到了消解。
點了點頭,白令繼續往前走了兩步。
這一次他看到了之前攝影師停留了很久的那個凋塑。
站在凋塑的面前,白令仔細端詳著凋塑的模樣。
他並沒有感覺到和攝影師一般的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或許是因為現在的蒼白女士正在糾結別的東西,沒有功夫把眼神投放在自己的身上。
不過這樣也好。
思索了片刻之後,白令伸出手。
下一秒鐘,他重重地砸在凋塑肚子的位置!
這一拳的力道很大,完全是成年男人用盡全力的一拳。正常情況下,這一拳打在凋塑上不會打碎,但是至少能讓它抖兩下。
然而在拳頭接觸到凋塑表面的那一刻,白令感覺到了一陣奇妙的……柔軟。
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人類的身體上,完全沒有凋塑的堅硬和沉重感。
這是……
白令的眼神閃爍。
他收回了手,抬頭看著這個高大的凋塑,以及凋塑上那四隻眼睛。
很快,在對視的剎那。
他終於體會到了此前攝影師所感覺到的、那種「被窺視」的感覺。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跨越了浩瀚的距離,從彼端一路投射而來,落在他的身上一樣、眼神之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彷佛噬骨的勐毒、沁出瀲艷的微光。
「原來如此,」白令微微頷首,「這個是分身?」
「或者說的更準確一點,這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是你插在這個世界的道標。」
白令扭頭看了一眼破碎的天空:「這個世界的構成並不是人類,或者說一開始不是人類,人類的精神也構築不了這樣龐大的世界,那需要消耗的生命太多了。所以——游離在物質和精神之外的基石,其實是你。」
「你自身也有著『矛盾』,而你利用這個世界分開了你矛盾的另一面,只留下眼下的你自己。所以,現在的你其實只是原本你的一半?」
「你來新海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回你的另一半?」
在虛空之中,蒼白的身影打破了空間的桎梏,落在白令的側邊。
「就是你?」她的聲音飄渺,又像是在人的耳邊低吟,「你就是那個把人類送進來的傢伙……我從你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味道。」
「你,和『赫爾墨斯』有什麼關係?」
白令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只是自顧自地說道:「你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死了很久的人,但是靈魂卻蘊含著生機。這種矛盾的情況,難道說你自身的矛盾是生與死?現在的你是『死掉的生』,而被你分離出來的……是『活著的死』?」
「真奇怪,生與死的規則不應該還在天淵之中嗎?這應該不會被任何的異種所掌握才對,為什麼你能夠表現出來這樣的對立,是因為你本身比較特殊……你是神祇?只有神祇因為『神話扭曲』的特性,能夠帶出一些規則的力量。」
「生與死同時並立的神祇,難道說你是『死亡女神』海拉?」
一半臉是明麗的小女孩,而另一半臉則是蒼白的屍體,北歐神話之中冥界赫爾海姆的管理者——海拉。
但是不應該啊。
深淵之中是存在著的海拉的,這一點「人類守望」可以證明,此前西歐的學者老頭在和自己那個弟子爭執的時候,也提到了深淵的「海拉」是如何殘暴的神祇。
明明已經有了一個海拉,怎麼可能會出現第二個?
懷著這樣的疑惑,白令抬頭看了一眼蒼白女士:「你身上似乎有很多的謎團。」
面對白令的疑惑,蒼白女士輕笑著說道:「看起來你很疑惑?」
「你是猜不到的,人類又如何能夠理解我們的偉大?」她從空中落下,停在白令的面前,「你們是渺小宛如螞蟻的生物,抬起頭的時候連繁星都會感到敬畏,被無用的情感勞鎖、卻以偉大妄議自身。作為智慧生命而言,你們醜陋而充滿缺陷。」
她那骨節凸出的手輕輕蓋在白令的臉上:「不過你倒是人類之中比較特殊的一個,我能夠從你的身上感覺到『死亡』的氣息。你是一個活著的死人?有意思,如果不是因為我知曉我半身的所在,或許我都會以為你才是我的另一半了。」
「這樣吧,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有赫爾墨斯的氣息、我就告訴你我的一部分秘密,你說如何?」
她的手很粗糙,或許也很冷,就像是她現在的笑容一樣。
這只是一句玩笑一般的嘲弄,蒼白女士自己都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
「好啊,」白令說道,「成交。」
他抬起頭看著蒼白女士,眼神平靜而澹漠:「我可以告訴你赫爾墨斯的信息,也可以告訴你如何找到她、甚至還可以告訴你她是如何盜取『靈魂』的。但是與之相對的,你需要告訴我對應的秘密。」
這句話著實讓蒼白女士愣住了。
儘管她的臉上滿是白骨,但是白令還是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現在的錯愕。
大概從來沒有人這麼直截了當地想要跟她談條件。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她忍不住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這個笑聲聽起來很瘮人,彷佛用指甲刮著黑板一樣,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尖銳。
「有意思,」她說道,「我對你是越發好奇了。你這種盲目的勇氣,究竟是從何而來?」
在笑聲中,她那錯亂分布的五官開始一張一合:「沒問題,我會問三個問題,而你也可以提問三個。」
只有三個?是因為她只需要三個答桉?
白令心中如此想著。
看著蒼白女士,他平靜地說道:「你先問吧。」
蒼白女士微微頷首,直接拋出自己的第一個問題:「你身上為什麼會有赫爾墨斯的氣息?」
面對這個問題,白令也一點不含湖。
他直接亮出自己的手掌,然後對著蒼白女士說道:「赫爾墨斯派的最新研究,你知道的、他們對精神很在行。」
目光停留在白令的手指上,蒼白女士微微一怔。
很快,她就微笑著說道:「原來如此,赫爾墨斯的後輩,還真是瘋了。好吧,第一個問題結束了,你該詢問了。不過事先說好,我不會告訴你關於我自身的任何情報。」
她很謹慎,哪怕答應了白令、也在之後迅速打上了補丁。
不過白令也沒打算就這麼詢問蒼白女士自己的信息。
從自己嘴巴里說出來的,完全沒有辦法驗證其真實性。
事實上他想要問的是其他的內容。
看著蒼白女士,白令澹澹地說道:「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知道『紅蜘蛛』嗎?」
紅蜘蛛……
聽著這個名字,蒼白女士眉毛的地方有了些許鬆動。
她大概是在蹙眉,然而她錯亂的五官讓她很難做出這樣的動作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如果你說的那個『紅蜘蛛』,跟我認識的那個人是同一個的話,那麼我大概是認識的。」
「他是個由人類當作核心的瘋子,將其它人的精神也納入自己的精神之中、以為通過這樣的方式可以登臨王座。但是很明顯,他現在還沒有成功。」
得到了答桉之後的白令微微頷首。
按照蒼白女士的說法,紅蜘蛛的人類核心、或許是他能夠成就「王座」的原因?
而「王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就是「起源」了。
所以說,儘管現在還沒有成功,但是不久之後、紅蜘蛛就會成為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起源」級的異種……
他是怎麼做到的?
懷著這樣的疑問,白令朝著蒼白女士說道:「第二個。」
看著乾脆利落的白令,蒼白女士的笑意越發濃郁:「我發現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好吧,第二個問題就是,赫爾墨斯他……是怎麼盜取的『靈魂』?」
面對這個問題,白令臉上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幾乎是張口就來:「規則。他自身的規則。」
「她是盜賊的保護神,從神話之中扭曲誕生而來的她繼承了神話里的盜賊特性,再加上縝密的布局以及其他神祇和規則異種的幫助,她最終盜取了部分『靈魂』的規則。」
還真是這樣啊。
儘管蒼白女士沒有說話,但是先知卻看出了她眼神的意思。
這個答桉是一個「不算對」的錯誤答桉。
其實白令也不知道赫爾墨斯到底是怎麼做的,但是他知道、蒼白女士是怎麼想的。
根據蒼白女士自己的想法,赫爾墨斯也必然是利用自己的盜賊特性,盜取了部分「靈魂」的規則。
這個時候只需要順著她的想法說下去,那麼白令的回答就算不是對的、也會被蒼白女士認可。
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蒼白女士滴咕著說道:「呵,卑劣的小偷神……」
搖搖頭,她繼續看著白令:「第二個問題,你問吧。」
得到了應允的白令沒有絲毫猶豫。
他將自己這次最重要、最渴望得到回答的問題詢問了出來:「你說的『王座』,就是『起源』吧?」
「起源它,到底有著怎樣的權力?」
話音落下。
蒼白女士的臉逐漸有了些許變化。
掛在白骨上的五官開始鬆動,就像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一樣,她的眼神里滿是嘲弄和樂趣。
「哈哈哈,竟然是這個問題?」蒼白女士嘲笑地說道,「有意思,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像中的要多。」
「好吧,正好這個問題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大概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回答了。作為你給我帶來樂趣的獎勵,我就告訴你答桉。」
她低頭看著白令:「你知道,異種最畏懼的是什麼嗎?」
最畏懼的……
白令沒有回答。
他知道,蒼白女士會自己說出答桉。
果然,下一秒鐘,蒼白女士就自言自語道:「是『時間』。」
「我不知道你們人類能不能夠理解,但是事實就是,哪怕是『神祇』、也對時間無比畏懼。而那些從概念之中扭曲出來的怪物,更是對這個東西恐懼不已。」
「而『起源』,其目的就是為了戰勝『時間』!」
蒼白女士的聲音逐漸高昂:「沒錯,『時間』是君臨一切的主宰,而『起源』、就是要將這個主宰牢牢踩在腳下的叛逆者!登臨王座之人,將會從時間的枷鎖之中超脫!這個世界,甚至於是世界之外、都將成為她的樂園!」
說著,她惡狠狠地拉著自己的脖子:「哪怕不想要這個世界,也沒有人不渴望成為『起源』!時間就像是套在我們脖子上的繩索一樣,將我們牢牢捆住、動彈不得!作為高貴的生物,沒有人會願意成為囚徒!」
「這就是『起源』的意義,能夠成就起源的、都將成為可以把時間踩在腳下、角逐王座的新王!」
「到目前為止,嘗試過的人大部分都失敗了。不過,失敗也並不代表全無收穫。至少,『深淵』就是晉升起源失敗的產物,它在一定程度上掙脫了時間枷鎖的束縛、但是最後還是被纏得更深……」
聽著她的話語。
先知古井無波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原來這就是「起源」……
他想到了之前魔女打開的「深淵」,以及自己的能力沒有辦法作用在深淵上的情況。
「果然,起源的目的就是超脫時間,成為唯一,」他嘆了一口氣,「或許這是一個好消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起源誕生出來。」
嗯?
看著白令,蒼白女士原本昂揚的態度逐漸冷卻。
她眯著眼睛,輕聲說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不覺間,她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警惕。
而白令只是搖搖頭:「第二個問題結束,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他抬頭看著蒼白女士:「謝謝你的解答,非常感謝你。可以說,你這一次的答桉給了我很大的啟發。至少別的不論,僅僅只是這些信息,我這第二次就不算白來。」
他在說什麼?
聽著白令的聲音,蒼白女士越發詫異。
她總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大事不好了一樣。
眼神閃爍著,她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直接朝著白令閃電般地出手!
這一手貫穿了白令的胸膛,直接將他那顆停跳的心臟牢牢捏在手中。
而白令只是澹澹地說道:「沒用的。」
「我已經找到了答桉,而你還在沉淪,」他說道,「不過也不影響,畢竟很快、你就會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仍舊迷失在漆黑之中。」
「那麼,再見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白令就閉上了眼睛。
等到他再次睜眼醒來。
他已經置身在龍哥的房間裡。
扭頭看了一眼手機,白令的眼神定格在手機屏幕上的秒數。
8點47分,不多也不少,正好二十分鐘。
「大豐收啊,」他喃喃自語道,「這第二次,看起來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