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領帶搭配上筆挺的西裝,中年男人在鏡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儀表、這才帶著微笑走進會場。
會場是環形的、沒有頭和尾之分。所有入座的人各自前面都放著筆記本電腦和一個麥克風,以便與會者能夠和那些不參與會議的人做到及時交流。
邁入會場之中,中年男人跟其他的幾個人笑著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今天起的很早啊?」
「是啊,畢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繼續睡懶覺的話、總感覺對不起每天開給我的薪水啊。」
「哈,你們也收到消息了啊?嘖,要我說啊,這在最近都可以算得上難得的大事了吧?」
「對了『鍊金士』,你好像就是從西歐出來的吧?聽說這種事情之後是不是被嚇一跳了?」
被提問到的中年男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是啊。」
他故作輕鬆地說道:「我都沒能想到,在我的故鄉竟然存在著這麼恐怖的組織。說實話,如果不是被曝出來、恐怕我也會一直被蒙在鼓裡。」
說著,他拉開了自己的椅子、看了一眼椅子上面的名牌。
一個被刻印為「萊斯特·拉維」的牌匾立在自己的面前,象徵著自己的名稱和……身份。
手指輕輕撫摸著這個牌匾,中年男人萊斯特靠在椅子上,看向筆記本電腦上的眼神深邃而幽暗。
在片刻的等待之後,終於大部分能夠到來的人也來齊了。
很快,圓形會議桌上的一個老人站起身,朝著圓桌上的其他人和藹地說道:「看起來能到的各位都到了啊。」
「除卻鎮守半島的幹事、執法隊的隊長以及各級理事,委員會所有的代表都齊聚在此處,」滿頭白髮的老人說道,「那麼我正式以委員會議長——加里·菲爾丁的名義,宣布委員會第三十六次特殊會議正式開始。」
「本次會議主要討論不久之前發生的,關於煙霞山演習的事件。」
委員會的議長,加里·菲爾丁看著在座的其他人:「探討本次在演習之中出現的,關於所謂『人類守望』組織,及該組織或許存在的勾結深淵事件。」
這句話說出來以後,在場所有的人表情都微微一凝。
雖然說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清楚目前需要應對的議題,但是相關情況真的從加里·菲爾丁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是感覺到一陣錯亂和朦朧。
這還是第一次出現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奸細」。
如果說事情真的跟報告內容里寫的一樣,那麼這對於整個委員會……不,甚至說得更準確一點,對於整個社會而言都是不亞於地震一般的大動盪!
因此儘管有不少人並不在會場內,他們還是儘量通過遠程聯絡設備參與了這次會議的內容。除了那些實在來不了的,大部分都到場了。
在環視一圈之後,議長加里平靜地說道:「那我們就開始直入正題吧。」
「首先是請祁光先生講述一下具體的狀況,」議長說道,「我擔心還有一些情況特殊的人沒能夠了解事情經過,所以還是讓參與者本人來敘述一下比較好。」
他的話音落下,旁邊一個筆記本上,祁光的頭像跳了出來。
此時此刻的祁光一身黑色正裝,因為只照到了上半身,所以沒有人能夠注意到他平日裡經常會坐的輪椅。
他的臉上還帶著一些沒癒合的傷口,也沒用特殊化妝品遮瑕,而是就這麼展露著傷痕、為自己的話語增加可信度。
在看到祁光的臉之後,在場的議員都下意識地正襟危坐。
作為對策局的副局長,祁光本人還是很有聲望的。不論如何,將神明囚禁在自己身體內的操作就已經讓在座的不少人心生欽佩。所以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大家都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雙手平放在桌面上,祁光咳嗽了一聲,然後才說道:「好的。」
「各位委員會的議員,首先請容許我敘述前不久發生在煙霞山上的演習事件,」祁光說道,「原定計劃為一周的演習,因為某些特殊情況而在第一天就被迫中止。具體情況如下——以『欺詐師』羅德尼為首的反人類團體『人類守望』意圖利用本次演習,戕害本次演習的二十六名老師及三百二十一名學生……」
他的聲音嚴肅而平靜,一點點地對「人類守望」在本次演習過程中所做的一切,他們的原本計劃、以及計劃成功之後可能會發生的後果進行了詳細的陳述。
在座的所有人聽著祁光的話語,下意識都保持著沉默。
等到祁光說完內容之後,有人舉起了手。
議長加里看了那個人一眼,然後說道:「請發言吧。」
那個人湊在麥克風前面,冷靜地看著祁光:「事實上,祁光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詢問。本次參與反人類行徑的集團成員如今身在何處?你們又是通過何種手段,推測出他們切實進行了以上的行為,而不是誤判?」
聽到那個人講話,所有人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他們知道發言的這個人,他是西歐某個國家的代表。作為「人類守望」的發源地,一旦確認了故鄉內確實存在這麼一夥瘋子和內奸,西歐內部肯定要經歷一場大地震。無論是出於家國情懷還是本土心理,他們都希望能夠得到更加確鑿、可信的證據。
而祁光在面對這個人的問話之後,面色絲毫不變:「目前所有參與『煙霞山演習事件』的犯罪集團全部被收押在我國的特殊機關內。這是為了保護消息不泄露、以及嚴密看護囚犯,以此來進行日後的審判工作。」
「至於證據,事實上該集團已經親口承認他們的反人類目的,」祁光說道,「視頻文件已經上交給委員會,各位議員可以聽一下。」
聞言,所有人都看向了議長加里。
而加里則是微微頷首,然後對其它人說道:「各位可以打開相應的視頻文件了。」
得到應允之後,在座的所有人都點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雙擊桌面上的那個無比顯眼的文件。
視頻內,一個面色憔悴、金髮枯槁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攝像頭。
儘管模樣消瘦,但是他的眼神里卻帶著某種惡質的火焰,仿佛想要利用這樣的手段把面前的人給燒光一樣、面色扭曲而猙獰。
在畫面之外,一個平靜的聲音開口說道:「你好,羅德尼先生。」
面對這個不冷不淡的開場白,羅德尼憤怒了。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旁邊兩邊卻像是有什麼無形的鎖鏈狠狠纏繞在他的身上一樣,讓他的身體只能夠一陣顫抖:「是你!是你!就是你!你這個該死的、千刀萬剮的賤人!是你破壞了一切,是你讓人類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也沒有了!!」
說這話的時候,羅德尼咆哮著、滿臉的肉都堆在一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凶光和憎恨!
儘管在大放厥詞,但是羅德尼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就好像他真的是這麼想的一樣。
他是真的認為,眼前這個人破壞了人類唯一的機會!
然而面對羅德尼的眼神,那個人只是淡淡地笑著:「你多慮了,羅德尼先生。人類並不需要敵人的幫助,我們有自己的手段和方法應對危機,哪怕是粉身碎骨。」
「更何況未來或許沒有那麼糟,」那個人說道,「至少我看到的未來遠沒有那麼糟糕,甚至於可以說,它比你們、比我們想像得都要好很多。當然,這種話題我們此前就已經談過了,還是不要過多贅述、直入正題吧。」
翻文件的聲音迴蕩在視頻內,那個人接著說道:「讓我看看,日期是四月十四號,在這一天你們計劃了針對煙霞山演習的大規模反人類事件,企圖通過『穿刺公』、『熔火核心』以及『暴君王』來戕害山上的學生和老師,對嗎?」
聽著那個人的聲音,羅德尼冷笑了一聲:「沒錯!」
「計劃從很早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從西歐那邊將嚴密看守的『穿刺公』運進來,躲避哨卡和看守,然後再利用『熔火核心』將煙霞山改造成火山,將穿刺公的血爆擴散到山上的每一處地方!」
羅德尼冷冷地說道:「為此我們還特意開闢了結界,就是為了防止對策局和委員會的人察覺。哪怕他們注意到了,不花一段時間也很難破開結界。而他們耗費的時間已經足夠我們將山上的人一網打盡,殺的他們血流成河!」
看著得意洋洋的羅德尼,審訊的人嘆息了一聲:「真是愚蠢。」
繼續翻開下一頁文件,那個人接著說道:「那麼你們本次行動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羅德尼大笑著說道,「當然是為了揭開新的形式!」
「人類如果想要存活,就必須要依賴深淵!可惜,絕大部分的人意識不到這一點、他們只會認為這是背叛人類的反人類行為!因為這個原因,我們的願望一直在被限制。」
看著鏡頭,羅德尼猛地朝前、咧開嘴笑道:「為此我們需要一個由頭,一個引子,一個能夠將異種的事實大白天下、讓那些有識之士意識到投靠深淵才是人類唯一可行的路徑!除此之外,深淵的那些異種也對人類的獻祭感興趣,通過將那些死硬分子獻祭,我們也能夠獲得更多深淵生物的垂青!在這樣的狀況下,我們『人類守望』的力量也會不斷壯大!」
說到後面,羅德尼幾乎難以掩蓋自己的興奮。
而電腦之外,那些議員則已經面露震驚之色。
哪怕他們已經提前預知道部分結果,但是真的從羅德尼的嘴巴裡面說出來,他們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竟然真的有人想要勾連「深淵」?!
哪怕並非所有人都知道「深淵」到底代表什麼,但是對於那些了解情況的人而言,在聽到羅德尼說出「投靠深淵」這幾個字眼以後、就毫不猶豫地給「人類守望」刻下毀滅的烙印!
這是原則、底線問題。
沒有人比知情者更加能夠了解「深淵」到底代表什麼。
那是半島上無數葬送的生靈,以及無數因為「災難」級異種魔女而死的同胞印證出來的寶貴情報。
與「深淵」結伴者,必將被「深淵」吞噬!
審訊後面的內容也很簡單,基本上就是細節的補充以及「人類守望」對應的情況。
在場的不少人越是聽到相關的內容,就越是感到心驚肉跳。
如果說「深淵」還讓人難以理解的話,那麼目前羅德尼透露出來的「人類守望」內容,毫無疑問是徹頭徹尾的反人類行為。
拿活人獻祭、拐賣人口、人體實驗,不管哪一個放在檯面上都是要被批判甚至於槍斃的罪行,讓那些可能對「人類守望」懷有惻隱之心的人也很難狡辯。
大概二十分鐘後,在羅德尼瘋狂的大笑聲中,審訊結束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很快,有人看向祁光:「不好意思,我想要問一下。祁光先生如何能夠證明這是『人類守望』這一反人類團伙切實的犯罪證據?比如說你該如何證明受訓者是所謂的『人類守望』第七席,以及他說出的就是事實!」
面對這個問題,祁光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莪們也有應對方法。」
「與視頻文件一起上傳的還有一部分披露出來的數據,」祁光說道,「該數據相當於是『人類守望』的帳目一般,詳細記載了該組織在何時何地、舉行了何種儀式和獻祭。」
「各位可以觀察一下自己地區內在相應的時間內是否發生了這一案件,進行比對和驗證,觀察『人類守望』是否對各位所在的地區動過手腳。比起虛無縹緲的語言,我認為還是數據更為直觀。」
祁光笑眯眯地說道:「畢竟數據可是不會騙人的。」
聽著他的話語,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點開數據。
然而越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越發難看。
看到後面甚至有人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
那個人壓抑著怒氣:「原來我下屬的兒子是這麼……!」
他大概是看到了某些和自己熟悉的人的受害檔案,而該檔案裡面、有著羅德尼親口指認的記錄。
毫無疑問,在場所有人只要對比一下自己內部的記錄、就能夠確定這份數據的真實性。
就像是祁光說的一樣,只要有印證、能夠比對而且樣本豐富的數據,那麼這一事實的真實性就會大幅度增加。
至少現在,絕大部分的人都意識到「人類守望」這一反人類組織確實存在,而且哪怕到現在也在暗中猖獗!
看氣氛差不多了,議長加里拍了拍手:「那麼,了解情況的各位可以開始提問或是決議了。」
「這是委員會成立以來,第一次面對如此囂張的組織,」議長眯著眼睛,「如果放任其不管,該組織可能會對人類的未來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因此,作為各個國家組成的聯合,委員會認為有必要、也有義務對『人類守望』這一組織的後續情況,進行表態。」
「請各位仔細考慮一下之後,各自發言吧。」
話音落下。
在場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這還是第一次,委員會表現出如此堅決的態度。
作為各個國家推出代表、名義上針對社會上一切跨越國界的國際性異常事件,委員會一直都是表現得與世無爭、對各國事務毫無插手的打算。
唯有在特殊的活動,如煙霞山的演習、西歐的試煉上,委員會才會擔當責任、主動操辦。
然而現在,西歐內部出現了這麼一個可怕的組織,看起來委員會的人也真的坐不住了。
這不僅僅是在打西歐的臉,也是在打他們的臉啊!
作為名義上處理各個國家異常事件的組織,竟然在煙霞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而他們竟然還全然不知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滲透了……
可以說這次委員會的臉都被打腫了。
因此他們也難得硬氣了一點,話語裡透露著一定要把「人類守望」干爛的意思,徹底撕破臉皮!
因此所有人都很識趣地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在收到各位議員的決議之後,議長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重新恢復了之前那般慈眉善目。
「正好,還有一件事情,」議長說道,「祁光先生提到,他們國家最近在籌辦一個名為『特殊人才聯合工會』的官方性組織,用以處理未來一切可能參與的異常事務,確保民眾生命財產安全。」
「祁光先生上交議案,希望該工會能夠擴大到世界性質,各個國家也成立相應的工會、彼此互幫互助,培養優秀人才。」
議長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這是祁光先生本人提出來的議案,各位如果有興趣的、可以在會後與祁光先生交流、聯絡。」
說完這句話之後,議長就改變了話題:「那麼,繼續進行下一個議題。本次演習因為意外而中止,接下來是否需要繼續進行補償式演習……」
在議長的聲音里,本次委員會的臨時集會漸漸和以前差不多,重新開始人畜無害起來。
不過毫無疑問,這一次特殊案件在各位代表的心中都會留下不小的印象。而各位代表在回國以後,恐怕也會對各個國家的方針和策略,進行相應的調整。
比如說,關於祁光提到的「特殊人才聯合工會」,有些人覺得不錯、有些人覺得很糟糕。
反正不管怎麼樣,至少水花已經漾開,後續、就是看池塘內的漣漪會不會擴散到大海之中了。
「人類守望」也終於被迫走到檯面上來,至少在明面上、被各國官方定性為反人類組織,一旦發現全力清剿!
因為這一決定的出現,「人類守望」的未來必然不可能和原本的時間線類似。像是原來那樣充當英雄,吸引無數西歐人回到故土的夢想,恐怕只可能在他們死後才能夠實現了。
本次會議,看起來皆大歡喜。
不過有些人似乎並不是這麼想。
在會議結束之後,西歐的「鍊金士」——萊斯特·拉維和幾位朋友告別之後,微笑著離開了會場。
他在走上自己的專車以後,臉上原先平靜的笑容慢慢變淡。
僅僅只是幾秒鐘,萊斯特的肌肉就忍不住開始抽搐、眼神也漸漸兇狠起來。
「祁光……!」他的喉嚨里是一陣意味不明的渾濁咆哮,仿佛聽到這個名字就讓他心情非常糟糕一樣,讓萊斯特這張中年紳士般的臉都變得扭曲了起來。
在黑色的高級轎車一陣七扭八繞之後,萊斯特的專車停在了某間低調的宅邸面前。
從車上下來,萊斯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確保儀容沒有什麼大問題之後,輕輕按響了宅址的門鈴。
片刻以後,一個穿著黑色考究西服、鼻樑上懸著一枚單片眼鏡的老人走到門前,深深地看了萊斯特一眼。
老人打開大門,朝著萊斯特微微鞠躬:「歡迎您的到來,萊斯特先生。」
萊斯特絲毫不敢大意,趕緊給老人還了一禮:「謝謝您。對了,『皇帝陛下』現在……」
老人直起腰身、平靜地說道:「陛下已經在書房內等候了。」
說著,老人轉過身、朝著宅址內部而去。
聞言,萊斯特的面色一喜。
他趕緊跟上老人的腳步,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抑制不住了。
宅子內部的構造遠比外面低調樸實的風格要奢華得多,無數的藝術品陳列在走道兩側,寬敞的簾廊上是青蔥的綠植,有不少萊斯特都叫不出來名字、只能夠感覺名貴。
高大的盔甲在迷宮一般的宅址內比比皆是,盔甲上面還帶著鮮血的痕跡,寬大的劍刃上毫無鏽蝕、似乎一直被人擦拭著,從數百年前就一直明亮到如今一般。
行走在宅址之間,萊斯特對於接下來自己要面見的那位「陛下」越發感到敬畏和恐懼。
很快,他們在一張寬大而厚實的花梨木門面前站定。
老人輕輕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請進。」
萊斯特下意識地推開門,在老人的鞠躬中、緩緩走進了書房。
在書房內,他看到了那位「陛下」。
那是一個成熟的中年男人,頭髮是陽光一般的燦金色,眼神則是海洋一般的蔚藍。他身上的服飾華貴而貼身,似乎是手工一針一針縫製而成、衣服上還帶著幾枚漂亮的勳章與家徽。
在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萊斯特下意識地屈膝跪下:「陛下……」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西歐異種的「皇帝」之一,由傳說之中的勇敢者扭曲而來,聯繫著西歐家臣體系,掌握了西歐許多怪物的、傳說中的「獅心王」!
「獅心王」的起源並不為人所知,有人說他絕對就是那個同名的王者,但是因為與畫像內容完全不同、而且性格也不甚相似,因此對此持懷疑態度。
也有人說他是神話典籍之中記載的、不列顛的赤紅之龍——「亞瑟王」扭曲而成,但是因為其統治的範圍不在相應國土內、而且也沒有表現出多少「亞瑟王」的特性,因此該說法也存疑。
不管怎麼說,在西歐的列王之中,「獅心王」都絕對是最頂尖的一個。
得益於西歐特殊的「皇帝——家臣」體系,儘管在未來西歐沒能夠出現「起源」,但是不少皇帝卻表現出了不遜色於「起源」的實力。而未來的「獅心王」,就是這麼一個足以比擬「起源」的強悍王者!
看了一眼萊斯特,獅心王笑呵呵地說道:「如何?」
萊斯特眼神都不敢抬起來:「『人類守望』已經被定性了,估計未來……他們會很不好過。」
聞言,獅心王笑了:「果然。」
「人類是不可能允許內部存在這麼一個『怪物』的,」他淡淡地說道,「披著人類皮,內里卻是漆黑的心,這樣的傢伙比起我們這樣的敵人更加令人警惕。他們的首席這段時間應該會很不好過吧,連帶著你這個『人類守望』第五席,最近恐怕也要避避風頭。」
聽著獅心王的話語,萊斯特咬了咬牙,猛然抬頭:「陛下!」
「我願意投身於您的花園之中!」他大聲說道,「我已經認識到,人類守望的方針也不正確,而人類本身又太過短視!唯一能夠在未來奠定萬世之基的,唯有您!」
「請務必允許我這卑微的請求,我願意以自身『赫爾墨斯』的名義為王前驅,將學識、經驗投報於您!」
看著萊斯特,獅心王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
他平靜地看著萊斯特,像是在看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過了好久,他才說道:「『赫爾墨斯』啊……據說是唯一摘取『靈魂』之人,還真是誘惑。」
聽著他的話語,萊斯特的面色一喜。
但是很快,獅心王的聲音又悠悠傳來:「不過,我發現我似乎並不怎麼需要你啊。」
「你們的知識又能夠給我們這些怪物給予什麼幫助呢?」他笑眯眯地說道,「又或者說,人類的靈魂對我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還是等到你找到『赫爾墨斯』其他遺留下來的遺產吧,」獅心王擺了擺手,「若是等到那一天,我的宮殿絕對會為你敞開。」
「眼下,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該怎麼從未來的清洗里存活下來,再考慮其他吧。」
說著,獅心王揮了揮手。
下一秒鐘,門外的老人直接進來,將面色呆滯的萊斯特從房間裡拖走。
「砰」地一聲,厚重的大門再次關上,萊斯特驚慌的聲音迴蕩在走廊里、像是病急亂投醫的患者一樣無助。
而獅心王只是手撐著自己的額頭,瞥了一眼身邊的陰影。
「你怎麼看?」他突然開口說道。
大概過了三秒鐘。
陰影里,一個聲音傳達了出來:「『鍊金士』的徒弟,那個喜歡用人體實驗的人估計被抓起來了,他恐怕也逃不掉。為了躲避制裁,他不得不尋求我們的幫助。」
獅心王笑了笑:「是啊,不然他怎麼可能看得上我們這些怪物?還是慌了,不然他不可能這麼不理智。」
「不過『赫爾墨斯』啊,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身份太過敏感,我還真想要看看據說唯一觸及『靈魂』之人遺留的東西……」
獅心王不無遺憾地說道:「那可是從起源之地帶回來的『秘文』啊……」
陰影之中,那個聲音淡笑著說道:「會有機會的。」
「現在需要更加在意的,是東方。」
聽著他的話語,獅心王也重新振作了起來:「是啊,東方!」
陰影中的人聲音平淡:「我看到,『蒼白女士』也前往了東方。如果未來不出現偏差的話,那麼『新海』……將會爆發一場災難。」
「蒼白女士」?!
聽著那個人的話語,獅心王微微一怔:「那個傢伙也去『新海』了?!」
「沒錯,」陰影中的人說道,「『新海』,恐怕有著她想要更上一層的關鍵。所以她去也不奇怪。」
獅心王:「那還真是……恐怕接下來『新海』會亂成一片了吧?」
陰影中的人語帶笑意:「是啊。」
「如果未來沒有出現偏差的話,『新海』會死很多、很多、很多人,」那個人說道,「畢竟『蒼白女士』是什麼性格,你我都了解。」
話音落下之後,兩個人都沉默了片刻。
又過了一會兒,獅心王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的樣子:「對了。」
「我聽說,這次煙霞山上,似乎出現了一個自稱『先知』的人。」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陰影:「和你一樣,都是自詡能夠窺見未來的傢伙啊。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和你這個『諾查丹瑪斯』比起來,又是孰優孰劣……」
陰影中的人,或者說諾查丹瑪斯淡淡地說道:「那是偽物,一個虛假的先知。「
「恐怕也是自以為能夠窺破命運,實際上卻深溺在意識之中不可自拔的劣質品,」諾查丹瑪斯說道,「先知?愚蠢至極。」
「這個世界上的先知,只有我一個,其他的一切都不過是虛假的鏡花水月罷了。」
他的聲音毫無起伏,沒有一點個人情感摻雜在其中。
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