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起身,再度探頭朝著樓下張望,末了一臉落寞的收回視線,詢問起蘇云為什麼會掛在樓上。
蘇雲不打算瞞他,略過蘇安所遭遇的,將自己夜晚所見全數告知。
夜晚的八年前和當下所交匯的學校,那些不論死活的學生都會是八年前的模樣,這聽起來就像是一個離奇的鬼故事,但他和蘇雲分開,又突兀的在本該只有他一人的樓道重逢,蘇雲手裡又沒有其他能造成視覺上隱身的東西,以及那不太可能達到的重量,想科學的解釋也解釋不通。
蘇陽接受得不太良好,雖然是喪葬用品的老闆,但他一直都不太信那些忌諱,不然他也不會窩在紙紮堆里睡覺了,突然要打破他的無神論,他還需要再消化消化。
兩人在各自出神的情況下一同下樓,蘇雲則整理著目前已知的情報。
墜樓的學生基本是蘇安所在的初三三班裡的學生,在蘇雲剛到來的時候,之於蘇安,他們仍處於「施暴者」的階段,不論是旁觀者,還是確切傷人的。
八年前的初三三班,有極大可能性沒有人阻止,從而仍在繼續那一場看似無聲的暴行,這看起來蘇安的失蹤和初三三班的人員脫不開干係。
至於蘇安的下落,目前看來,現在雖說是八年前那場中考時間段的復現,但就蘇雲自己所在的初三三班而言,都是當初的學生。
回到校區的成年人不論死活,也都會是八年前的少年形態,從而不太能從蘇安的狀態中判斷出他目前的生死。
剛才要不是蘇陽在場,蘇雲可以篤定,蘇安不會對她這名「老師」是否死亡有任何看法,如果不是蘇陽的突然介入,他或許更樂意看見蘇雲被蘇盼兒拖下六樓。
看起來蘇安很在意他的弟弟,又出於某種原因,沒有讓蘇陽看見他的存在…或者說,不能看見他。
就如同已死亡的蘇元寶出於副本限制,不能被蘇爸他們所察覺到還能「活動」一樣,處於副本內校園外的蘇陽即無法看見八年前的校區,也無法看見蘇安等人。
那麼蘇雲更傾向於失蹤了八年之久的蘇陽或許早已死亡。
至於伯爵,她和蘇雲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她用了某種道具製造了屬於初三三班學生的樣貌以及身份,班級內的學生和教師都認可的身份,蘇雲自己的則是之前任務系統所給予的。
蘇盼兒所做出的重複向著蘇安道歉,甚至將她拉下六樓的行為是為什麼?
在蘇雲到來之前的,八年前早已發生過的霸凌行為,她也是那些冷眼旁觀的人員之一,按照蘇安透露的信息,或許蘇安所幫助的女同學會是蘇盼兒,霸凌行為已經發生,她是幡然醒悟,為之前的行為所道歉,還是說……
她大概率知道蘇安的「失蹤」。
但她隻字不提,甚至極為避諱,那麼以她剛才的狀態,她又是否知道先前所做的?
就比如她的丈夫。
如果蘇安之前所幫助的同學是蘇盼兒,她在成年之後卻和霸凌她的同學結了婚…那還真是矛盾。
加上能夠在蘇安消失時一同離開,像極了她所做出的行為是經過蘇安的授意,像極了某個詞彙,為虎作倀。
這卻又有些微的矛盾。
按下蘇盼兒不談,蘇安想要參加中考,對於參加中考非常執著,但他失蹤在中考之前。
關於這一切的答案或許就在他失蹤的這個時間節點。
既然伯爵想著藉由蘇盼兒來使她觸發死亡條件,她自然也可以讓伯爵來觸發遊戲內的死亡條件。
伯爵所未知的死亡條件。
有蘇陽在場,現在並不能再見到蘇安,蘇雲詢問起蘇陽知不知道蘇盼兒的住址,得到否定答案後,蘇雲在蘇陽的注視下,非常坦蕩的進入校長辦公室內查找八年前那批學生的檔案,著重記下蘇盼兒以及以蘇銳為首的小團體的住址。
做完這些,這才開車將蘇陽送回紙紮鋪,路上問起蘇陽記不記得紙紮鋪之前的客戶,得到了肯定答案後,和蘇雲記下的人名相對照,過濾出已死亡的人員,末了向蘇陽請了一天假,又在超市買了些新鮮果蔬,開車回家。
現在的時間點,天還有些霧蒙蒙的,多數人還在夢鄉,蘇雲繞道回去,將果蔬放回廚房就打算回房休息,剛一上樓就看見一道人影杵在客廳里,蘇雲上樓的動靜沒有引來那道人影的注意,他看起來正面向寒笑笑所在的房間,一動不動。
蘇雲心裡奇怪,調至武器欄準備,這才將客廳的燈打開。
燈光霎時將客廳照亮,那道人影卻是葉清,他正端端立在客廳里,看著寒笑笑的房間,神情看起來極為擔憂,又似乎摻著自責。
寒笑笑的房間內隱約有對話聲傳出,不太清晰,蘇雲看了看,除開她自己的和蘇爸蘇媽的房間關著的,寒媽媽和葉清的房間門開著,葉清在客廳,那麼和寒笑笑對話的應該是寒媽媽無疑。
蘇雲剛想提起的心收了回去,寒媽媽不太可能會傷害寒笑笑,加上有葉清時刻關注著寒笑笑,她不太可能會受到傷害,這應該只是一場單純的母女間的對話,不知道內容是什麼,會讓葉清露出這樣憂心的表情。
蘇雲不會去探聽別人的私事,但很無奈,蘇雲的房間就在寒笑笑的隔壁,一牆之隔,新買的房子顯然不太隔音,對比離得稍遠的客廳,她能清晰的聽見來自寒媽媽的斥責聲,斥責的對象顯然是寒笑笑。
本就緊繃的神經在寒媽媽壓低的斥責聲的加持下,讓蘇雲無法入睡。
隔壁的寒笑笑正面臨著之前蘇雲所經歷過的「危機」,明明寒笑笑生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年齡並不大,寒媽媽卻說眨眼就快三十了,寒笑笑卻連葉清這樣的人都不願意交往,長眼睛的都能發現葉清對她的情感,這樣事事都依著她的人,她怎麼能拒絕,之前相親的那些人長相不好品格不好也就算了,像葉清這樣的,她還在挑什麼。
如果她不願意結婚,那麼她和丈夫在人前都抬不起頭來。
寒媽媽看來並不知道葉清非人,整個對話的過程,不,與其說對話,不如說是寒媽媽單方面的規勸和指責,寒笑笑起初還回了幾句,迎來的是寒媽媽更加凌厲的指責,再之後,寒笑笑就沒說話了。
她明白葉清為什麼會露出那樣奇怪的表情了。
不知道寒媽媽之前說了多久,在蘇雲回到房間後的整整一個多小時,寒媽媽都沒有停歇,直到似乎說累了,這才放軟了說,一切都是為了寒笑笑所考慮,人不能不結婚,有好的就要把握住,她應該敞開心扉,不要像個石頭一樣,任誰都暖不了,說完這才開門離開。
葉清還在客廳,寒媽媽出門後和葉清客套了兩句,就回了房間,葉清並沒有立刻去詢問寒笑笑的狀態,而是在門外敲響房門,許久,屋裡的寒笑笑動了動,床榻傳出吱嘎的聲響,她出聲讓葉清不要進去,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話音鼻音很重,約摸哭過了。
葉清沒有離開,靜靜的守在門外。
寒笑笑不是小孩子了,似蘇雲這樣的「過來人」沒有任何建議可以提給寒笑笑,如果不是蘇爸蘇媽突然改變想法,就算是抱著好好交談的心,最終沒有達成父母的意願,依然無法和解。
加上寒笑笑和葉清的情況過於特殊,她無法給出任何有寒笑笑所不知道的具有參考意義的提議。
她們的思想既定,抱持著為了孩子好的初衷,自認為的為孩子的生活規避風險,為了達到目的,說出的話儘可能的傷人,以達到最終的結果。
只有不將固執的父母放在心上,儘可能的斷絕來往,但這很難。
據她所知,寒笑笑和自己的情況差不多,都是獨生子女,父母自小疼愛保護,要想關係不破裂脫離這樣的處境,除非她的父母能夠看開。
蘇雲看了眼時間,近六點的時間,尚早,休息了大約兩個小時,迷迷糊糊聽見蘇媽媽叫她起床準備吃飯,睡夢中的蘇雲習慣性賴床,蘇媽媽念著蘇雲工作辛苦,也就由她去了,最終還是被寒笑笑敲門聲叫醒的,一看時間,已經到了早上九點出頭。
自打相處之後,小姑娘像是發生了性格轉換,整個人表現的大大咧咧,極為活潑多話,她說話直接也親近,並不惹人厭煩,目前這人仍是這樣的狀態。
飯桌上寒媽媽也像是無事發生一樣,時不時給寒笑笑夾著教遠些的,她喜歡吃的菜,兩人看不出來之前的「矛盾」,昨夜的事好似做了場夢。
吃完飯收拾妥當,蘇雲開車前往蘇盼兒丈夫所在的地址,奇怪的是,她並沒有看見蘇盼兒,問了死者的父母親屬蘇盼兒所在,幾人的回答相近,說是蘇盼兒和她的丈夫感情極好,發生了這樣的事,蘇盼兒傷心難過到不願面對,回家去了。
他們並不覺得丈夫死去不不操持葬禮等一幹事宜有什麼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