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里的分工明確,也沒有人上前幫忙的打算,那口棺材到底還是被抬棺的幾人重新抬起,往山上安葬。
送葬隊伍走後,蘇爸爸這才開車,往蘇雲四叔家的方向去。
一路上蘇雲沒什麼事,開始觀察起這對於她來說已經陌生的幸福小鎮。
幸福小鎮的左手位置有個學校,一道國旗正高高升起,印象里,這似乎是一個初中學校,好像全名是叫希望學校,教著小學初中。
右手位置順路往前是鎮上的市集和居民住宅,挨挨擠擠的並列著,周邊山里零零散散的幾家居民住房。
蘇雲的四叔和五姑因為都是養殖業,為了方便照看,建房是在山裡,蘇爸爸開車到達蘇雲四叔家的時候,天上已經開始下起小雨。
開場席目前已經在籌備,不少鎮裡的人聚集在這兒,圍在桌前嗑著瓜子閒聊,見有陌生車輛停靠路邊,也都好奇的看過去。
蘇爸爸下了車,將之前買的禮品從後背箱拿出來,同時,蘇雲和蘇媽媽也跟著下了車,蘇媽媽挽著蘇雲的胳膊,等著蘇爸爸兩手提著大包小包的,沒有去幫忙的意思。
蘇爸爸的弟弟叫蘇元龍,同樣屬於元字輩的,和蘇爸爸長得有幾分相似,看熱鬧的人嘰嘰喳喳的討論,看見蘇爸爸,也就能猜測出蘇媽媽挽著的人是好久沒回村的蘇雲了。
幾名看熱鬧的婦女嗑著瓜子揚首示意另一名婦女,道:「張麗娟,你們家親戚來了。」
張麗娟是蘇元龍的老婆,蘇雲該喊一聲四嬸。
但這人明顯並不怎麼在意蘇雲一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不緊不慢的嗑完手裡的瓜子,拍拍手,走了回去。
蘇媽媽注意到了張麗娟的反應,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過了會兒,張雲龍才從屋裡走了出來,笑吟吟的迎了上來,一面說蘇爸爸來這一躺帶什麼禮,一面接了過去,之後才注意到了蘇雲和蘇媽媽兩人。
張元龍愣了一下,「嫂子也來了,這是……蘇雲嗎?幾年不見長這麼漂亮了。」
蘇雲笑了笑,禮貌喊了聲四叔。
張元龍接過蘇爸爸手裡的東西,拿進了屋,向蘇爸爸說起現在忙,沒空招待,讓他們擔待擔待,先自行在院子裡吃點花生瓜子,等開飯。
蘇媽媽領著蘇雲找了個沒人的桌坐下,蘇爸爸則是去找同齡人閒談。
蘇雲不愛吃瓜子花生,拿出手機繼續查看開鎖的視頻,蘇媽媽好奇看蘇雲的屏幕,看得眉心一跳。
「云云,你那工作……」心裡未盡的話都寫在了臉上,蘇雲之前沒見過對這些感興趣,她擔心自己閨女是不是走向了什麼歧路。
蘇雲無奈,關於遊戲,玩家不能向現實中的人透露絲毫,蘇雲也不想蘇媽媽知道了擔心,也就藉口說是好奇。
蘇媽媽信了,只要不是誤入歧途,其他什麼都好說。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雨珠連成了線,落在地上起了一層水霧,天色也更加暗了,蘇雲只能隱約看見院前的停靠在路邊的自家小車的輪廓。
主家將原本搭在篷布外的桌凳全部讓幫忙的人員端了進來,蘇爸爸這會兒也走了過來,跟著蘇媽媽坐一塊兒。
隨著桌凳的搬入,桌子間的空隙縮小,隨後幫忙的人員拿來一次性碗筷,主家吆喝了一聲,就要趕著上菜。
參加宴席的人全數落坐,離得近,就算雨滴不間斷的打落在篷布上,蘇雲也能很清楚的聽見旁邊桌上的人討論。
「聽說最近學校那邊連著死了好幾個學生,都是跳樓的,說是什麼壓力大了想不開。」
「怎麼會呢,好好一小孩子,不愁吃不愁穿的,哪來的什麼壓力。」
「可不,現在哪像咱們那個年代,衣服褲子都是穿的哥哥姐姐小時候穿過剩下的,冬天讀書穿的鞋都是破的,都沒錢補,現在要啥有啥,哪家不是把孩子當個寶貝,要什麼有什麼,哪可能想不開自殺,我看是學校的問題……學校那地方,之前就建在亂葬崗上,估計是不太乾淨。」
「這都什麼年代了,可別瞎說,學校那邊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沒處理,那些死掉的學生的家長去鬧,就把孩子屍體擺學校門口,校方將人攆走了,人官方都說了,那就是跳樓自殺的,孩子壓力大,應該家長平時注意開導,訓了校方幾句,讓學校老師適當調節課業啥的,最後校方那邊給討說法的家長賠了千把塊,這事就算完了。」
「嚯,一千塊買條命,這事就算完了?」
「那不然呢,都說孩子是自殺,不關校方的事。」
一陣唏噓,這會兒菜也上的差不多了,閒聊的人專注吃菜,點評起菜的鹹淡味道,沒再提起希望學校的怪事。
身為本次婚禮的主角,蘇雲的堂弟這才出現。
堂弟叫蘇金寶,金字輩的,道理蘇雲也是金字輩的,但蘇爸蘇媽一致認為中間加上一個金字過於難聽,就沒依著老家排輩來。
蘇金寶和蘇元龍長得有七層相似,偏瘦,身高和蘇雲差不多,一米七幾,作為主人,蘇金寶笑呵呵的讓賓客吃好喝好,末了來到蘇雲他們所在的這桌,自然熟絡的搭上蘇爸爸的雙肩,熱切的喊著三叔。
蘇金寶極不禮貌的上下打量著蘇雲,笑呵呵衝著蘇爸爸道:「三叔,堂姐她找到男朋友了沒?她別是又把相親對象嚇跑了吧,這樣不行啊三叔,堂姐也老大不小了,再挑下去就得跟個二婚的了,三叔你給我買套房唄,以後你和三嬸老了,我給你們老兩口養老送終。」
蘇雲蹙眉,蘇媽媽冷冷看向蘇金寶,隨後看向蘇金寶身後默不吭聲的張麗娟,道:「你怎麼管教你兒子的?」
張麗娟皮笑肉不笑的,乜了眼蘇雲,「我兒子說的有什麼問題,他那是好心,你女兒就著自己有點姿色,挑三揀四的,等上了年紀可不就只能找個二婚三婚,止不准人家還得嫌,你不管管你女兒,說我兒子幹什麼。」
蘇爸爸咬咬牙,揮開了搭在他肩上的一雙手,「你堂姐關你什麼事,沒大沒小。」
蘇媽媽放下筷子,優雅的用紙巾擦了擦嘴,道:「大喜的日子,你談養老送終,還真是有孝心,難怪天上會下這麼大的雨。」
張麗娟氣急:「你什麼意思!」
蘇媽媽拉了拉蘇爸爸的衣袖,「老公,看來四弟媳和你的侄兒不太歡迎我們,我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