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和陳進都在六點半的時候起了床,簡單吃了點東西之後,便準備出發去酒店。閱讀這次是我開的車,啟動了車子之後,陳進對扶著方向盤的我說道:「你是不是忘記點什麼事情了?」
「什麼事兒?」
「你不去三寶的客棧,把陸佳接上?……不是說好,她去給咱爸買住院要用到的日常用品嘛。」
「你怎麼知道這事兒?」
「有聯繫,有聯繫……趕緊走吧,人陸佳七點的時候,就在客棧外面等著咱們去接她了,這都七點十分了。」
我看了陳進一眼,隨即調頭往三寶客棧的方向駛去……
其實,我沒有忘了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陸佳,而她對我越有情有義,我就越愧疚……因為我的心裡,壓根就沒有做好去回報的準備。
路上,我不禁又想起昨天晚上,她對我說的那些話……我相信她是認真的,可能今天從醫院出來後,我的世界裡就真的沒有她了……這一切,皆因為我對她的態度過於冷淡而造成的。
可站在我的角度,我還能怎麼去對她呢?我有我的心魔,有我的障礙,在沒有看破之前,我只能這麼冷血和無情……她要走,我不會留她,但我會真心的祝福她,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而我,繼續接受著命運的安排,無論最後得到什麼結果,都一力承當。
……
差不多十來分鐘的時間,車子開到了三寶的客棧;陸佳戴著遮陽帽,就站在客棧外面一個賣花的攤位旁等著我們……
當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將帽檐壓的很低,可因為我是在車子裡坐著,姿勢比較低,所以還是看見了她此刻的樣子……她的眼睛有些紅腫,看樣子,昨天晚上回客棧之後,又沒少哭……而這就是我不願意來接她的原因,就算是逃避吧,我真的不願意看見自己把她傷了以後的樣子,我會內疚!
陸佳避開了我的目光,然後打開後面的門,在后座坐了下來。她先是和陳進打了招呼,又對著我笑了笑,盡力做出一副,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我愣了一下,也才回應了她一個笑容。
我輕輕吁出一口氣,按下電子手剎,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陸佳的父母從客棧裡面追了出來,他們手上提著兩盒經常會在電視上做GG宣傳的保養品。
我這邊的車窗一直開著,他們走到我這邊後,陸佳她媽先開口對我說道:「聽陸佳說,你爸今天去醫院做鼻炎手術,你這車要是坐的下,我們也想跟過去看看的呀……」
我笑了笑,回道:「小手術,你和叔叔不用擔心。」
陸佳他爸又對我說道:「我和你阿姨一早給你爸買了兩盒補氣血的營養品,你幫忙帶過去,再幫我們問候一下……抽個時間,我們一定去醫院看看他……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千萬不要客氣的呀,讓陸佳告訴我們,我和你阿姨也到醫院幫幫忙。」
大概是看出來,我不太會應付這樣的話,陳進又接過話,笑道:「叔叔,阿姨,你們就放心吧,有陸佳這麼心細的姑娘幫忙,肯定沒有問題的,你們好不容易來一次大理,一定要多見見大理的風光,這些操心的事兒,你們都放下……我們這麼多人,肯定都能安排好的。」
「好的呀,好的呀……那這兩盒營養品。」
陸佳他爸有點尷尬的提了提盒子,然後看著一直沒動的我。
陳進打開車門下了車,又笑著從他們手上接過,說道:「這個心意,米高一定會帶到的……你們也趕緊回客棧吧,有信兒,就讓陸佳通知你們。」
陸佳她媽又跑到後面,叮囑了陸佳幾句,要她一定多幫我擔待一點,這才和她爸,相互拉著對方回了客棧。
後視鏡里,我看見了正在掉眼淚的陸佳,我知道,是我對她父母的冷漠,刺痛了她。
我又透過窗戶,往兩個相互攙扶的背影看了看,心中也不那麼是滋味……我是太冷漠了,一種脫離了人情味的冷漠。
……
到了老米和我媽住的酒店,兩人已經將東西收拾好,沒怎麼耽誤,一行五人,就在事先約定好的八點半之前到了醫院。
安排床位這件事情,我是托白露找熟人幫的忙,所以也沒費周折,老米便拿到了床位,然後跟著護士去體檢室做了常規檢查。
等待老米檢查的過程中,我媽和陸佳一起幫他收拾了床位和一些衣物,而我和陳進基本沒能插手,就這麼在一旁閒了很久。
陳進笑了笑,然後小聲對我說道:「你媽和陸佳相處的真好!……」稍稍停了停,他又說道:「你小子真是好福氣,能在醫院看見這一幕真心不容易,多少做兒媳婦的,老公公生病,躲都躲不及,哪會這麼掏心掏肺的去照顧!」
我沒言語。
陳進斜了我一眼,然後點上了一支煙,還沒正兒八經的吸上一口,便被路過的護士一頓臭罵,罵他沒公德心。
他和護士臭貧,說自己是有公德心的,但過於性情中人,才忘了醫院是公共場合。
護士翻了他一個白眼,他趕忙將煙熄了,然後扔進了垃圾桶里。
這麼一個小風波,讓我緊張的心情得以稍稍放鬆……我緊張是可以理解的,雖說鼻炎是個小手術,但也要動刀子,失血,我挺擔心老米的身體會吃不消。
……
收拾好了病床,我們又被護士叫到了手術室,老米已經被打了麻藥,隨後就將進行手術……我和陳進必須要在這邊等到手術結束,然後協助工作人員,將昏迷的老米抬到推車上。
陸佳辦事一直很利索,手術還沒有做完,她便將老米住院需要用到的日用品全部買了回來,然後在手術室門外,陪我們一起等著。
又過了這麼十來分鐘,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醫生走到了我們身邊,他問道:「誰是米定安的家人?」
我趕忙往前一步,回道:「我是他兒子,手術還順利嗎?」
醫生的聲音有些低沉:「手術很順利,但是情況不太好……這是從他鼻腔裡面切除下來的東西,你們看看。」
護士將托盤拿給我們看,我們都是外行,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我的心已經吊到了嗓子眼。
醫生又說道:「不負責任的話,我不敢亂說……這個切除的部分,我們會拿去進一步化驗確認……但是你們得有心理準備,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顫著聲音問道:「醫生,到底怎麼了?……」
「患者平時有沒有發低燒的症狀……夜裡睡覺會不會出盜汗?」
我媽帶著哭腔回道:「有,都有……前些天,還發了低燒,我們都以為他是來了大理水土不服……醫生,他這到底是什麼病啊?」
醫生搖了搖頭回道:「化驗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我真的不能和你們亂說……你們耐心等三天吧,三天以後出化驗結果……我希望是我誤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