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巧合?

  總有人說,大理是一個能療傷的地方,我不反對這樣的說法,因為這裡是音樂的天堂,特別是古城這一片,總是會在街上遇到流浪歌手,而那些在酒吧駐唱的專職歌手,更是不計其數……

  對於很多人來說,音樂就是這個複雜世界的最好治癒,所以能在這裡得到療傷,也是必然……說不定,走著走著就會聽見一首心儀的歌曲;這時,只要你願意做個有心的人,就可以追隨著這些歌曲里呈現的意境,趟過小河,走過林蔭小路,追逐著只有童年時期才會存在的歡聲笑語……最美的還得屬歌詞裡描述的那些姑娘們,什麼「莉莉安」,「董小姐」,「南方姑娘」,「北方女王」各型各款,應有盡有。

  難道這些還不夠讓你活在幻想中,忘記那些傷人的痛苦事情麼?

  抬頭看了看遠處的蒼山和藍天白雲,我又從煙盒裡摸出了一支煙點上,突然也不覺得該去吃什麼,是一件特別讓人感到煩惱的事情了,於是,我選擇了一種最自由的方式,當我走到左手邊第七家小吃店時,是什麼,就吃什麼。

  最終,我在一家賣餌絲的小吃店門口停了下來,我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因為這家小吃店的對面就是號稱古城裡最有格調的一個酒吧,即便是大中午,裡面也是有歌、有酒……而我就是那個能在對面沾光的人,我吃著自己的餌絲,看著別人喝酒、唱歌。

  這大概是我這段日子以來,最最放鬆的一刻了。

  我很想把這樣的心情分享給自己在乎的人,可難過的是,看來看去,陪著我的也只有腳下的影子……我是被拋棄了,所有的痛苦和快樂,都是自己一個人的,既分享不出去,也沒有人一起承擔。

  這個時候,我尤為想念葉芷……想念她的話不多,卻總是把所有空閒下來的時間,都用來陪我。

  我吸了吸鼻子,然後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包里拿出了她留下來的那一疊機票……那一天,是我見她的最後一面,感覺過了很久,又覺得近在眼前。

  我撕了自己的嘴,怎麼能說是最後一面呢?……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在某個地方不期而遇……我必須得這麼想,否則我現在所堅持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

  吃了午飯,我給老米打了電話,確認他們會在什麼時候到大理。

  老米告訴我,火車已經快到昆明了,之後會跟大巴車過來,差不多傍晚的時候到大理。

  這個電話打完之後,我的精神又開始緊張,我不知道有沒有把握在他們面前做出一副自己過得不錯的假象,唯一能給我底氣的,就是自己銀行卡里的存款了,有時候,錢多錢少,也是衡量一個人過得好不好的重要標準。

  就在這個時候,我想起我媽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於是就在古城的金店裡給她買了一條價值不菲的金手鍊,又給老米買了一個大金戒指。我肯定沒有葉芷那麼會送禮物,但這也是我的心意。

  ……

  下午的時候,我和馬指導又見了面,是我主動約他的,因為我手上有一瓶白露之前托我帶給他的進口鼻炎藥。實際上,我自己也挺想找他談談的,談談困惑,談談對生命的見解;這個時候,他已然成為我身邊最有深度的一個朋友。

  一個門前有著大榕樹的茶館裡,我和馬指導靠窗而坐,他先是將身上的布袋放下,然後又掏出一隻手帕擦了擦腦袋上的汗水,活得一點也不像這個時代的人。

  我將鼻炎藥遞給了他,然後說道:「白露托我帶給你的,從日本進口的鼻炎藥,對過敏性鼻炎特別有用。」

  「沒臉要。」

  「出家人四大皆空,你就當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和露水一樣,都是來自於大自然的恩惠。」

  馬指導看著我,說了句「真會勸人」,然後就沒皮沒臉的將鼻炎藥放進了自己的布袋裡,接著又向我問道:「你最近怎麼樣?」

  我反問:「我要是穿金戴銀,你會不會以為我過得很好?」

  「出家人講究修行……所以我們只看內在,不看外在。」

  「你知道有一種人活得是表里如一嗎?」

  馬指導往我放在手邊的那兩個裝著真金的盒子看了看,感嘆道:「那你還真是活得表里如一,你要是覺得這些跟糞土一樣的東西能填補你內心的空虛,那你完全可以當成是一種取悅自己的方式……」

  我笑……也樂於用這種玩笑在馬指導這裡找樂子,這些金子肯定都是真金,但卻不是給我自己用的。

  馬指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對我說道:「跟你說個事兒,我們寺院準備把廁所翻新一下,換成抽水馬桶,現在正在找善款,你看你這兒能不能……?」

  「能不能幹嘛?」

  「看透不說透。」

  「你這麼裝神弄鬼,不就是想讓我資助一筆錢,給你們修衛生間……你剛剛不是說金錢如糞土麼,那你們這個靠錢裝修起來的衛生間得成什麼了?」

  「趕緊收回你這句話,不能對佛不敬,小心因果報應。」

  「我都這樣了,還能怎麼報應?」

  馬指導語塞,半晌才開口說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因果報應,千萬別亂說話。」

  「成、成、成,我閉嘴。」

  「那善款的事情,你怎麼說?」

  「要多少?」

  「我們方丈說了,超過五千的,可以把名字寫在功德碑上面……看你要不要上功德碑了。」

  我笑了笑,感嘆道:「看來這眾生也不平等啊,非要設個門檻,才能上功德碑!」

  「難平等,佛也分大佛和小佛。」

  我看著馬指導,想了想之後,回道:「為了讓你們也能坐在馬桶上拉,這衛生間我出5000;但我不要求上功德碑,就一個條件……今天晚上,我爸媽到大理,你也一起去吃個飯,順便見見人白露……你就這麼拿了人鼻炎藥,怎麼著也得當面說聲謝謝吧,這東西真不能拿的這麼心安理得!」

  馬指導看著我,臉色頓時就變了,他從包里將那瓶鼻炎藥又拿了出來,然後拍在桌面上,再然後就一聲不吭的走了,走之前,連善款的事情也沒有再提。

  這么小的事情,當然不可能在我們之間造成決裂,但也足夠讓我在他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他佛心不穩。按道理,出家人都應該有話好好說的。

  ……

  轉眼就已經是傍晚時分,我和陳進兩人,按照之前計劃的,由他做司機,一起去了火車站。在等待的過程中,又來了一輛大理牌照的甲殼蟲,這原本沒有什麼,也沒有引起我的注意,但是當車上的人下來後,並進入到我的視線中時,我才真正大吃了一驚。

  因為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陸佳……

  這樣一個地方,這樣一個時間點,讓我很難相信這是巧合,但如果不是巧合,那她出現在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