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思信誓旦旦說著待會兒會有一個大大的驚喜時,這個驚喜已經在我的心裡演變成了驚嚇,我幾乎可以斷定,她真的敢給我找這麼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來,而我現在只想一個人睡覺,因為這兩天在心理上所遭受的創傷,已經讓我感到非常疲憊了。閱讀
我又給楊思思回了信息:「別鬧了,行嗎?……我明天還要起早趕回大理,真的吃不消了。」
楊思思不回信息。
我按捺不住,又撥打了她的電話,卻是無法接通的語音提示。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次她就是憋著壞沖我來的,我而也看低了她對於惡作劇這件事情的興趣,我就不該把自己的房間號告訴她的。
我將那盒吃完的海鮮粥扔進了垃圾簍後,便站在窗戶口打開了窗簾,深夜的街道看上去冷冷清清,這讓我根本感覺不到有誰要來的蛛絲馬跡。
站了一會兒之後,我又覺得,她給我叫了一份外賣,恐怕只是為了虛晃一槍,實際上根本就不會有小姐來,而她所為的就是讓我坐立不安。
想明白了之後,我便在門外掛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然後又鑽回了被窩裡,想儘快結束掉這個有點折騰的夜晚。
……
就在我進入到迷迷糊糊的狀態時,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我本能的用枕頭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下一刻便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想起了楊思思說的那個大大大的驚喜!
「誰啊?」
門外的人不應答,卻好像又用腳對著門踢了一下。
我打開了燈,又一連問了兩聲,對方還是沒有給我任何回應,但敲門的聲音卻越來越大了……
我趴在貓眼處看了看,對方明顯藏了起來,只看見一雙穿著白色鞋子的腳伸了過來,然後又對著門踢了兩腳。如果這是小姐的話,也太沒有職業素養了,而我已經視此為挑釁。
在我打開房門的同時,那隻腳也向我踹了過來,我下意識擒拿住,然後便看見了楊思思那張帶著驚恐的臉,她向我問道:「你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我比她更吃驚,也問道:「怎麼是你?「
「能不能先把我放開來再說話?」
我低頭一看,楊思思的腿正被我給擒在腰間,距離上,對於我們兩個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的人來說,顯然是很不道德的……
我趕忙將她鬆開,然後又打量著她,她看上去比之前要成熟了一些,因為她沒有扎丸子頭,卻拉直了頭髮,可性格和以前還是沒什麼兩樣,依舊是愛搞驚喜和浪漫。
……
楊思思進了房間,然後坐在床上,我則站在衣櫃的旁邊,和她保持了一個還算正常的距離……
我點上了一支煙,企圖讓自己快速的平靜下來。說實話,這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場景,我並沒有特別強大的心理能力可以駕馭住,尤其在這朦朧的燈光下,一切都是隱隱約約的,更是在內心開啟了很多不堪的想像……
她終於開口向我問道:「你臉怎麼了?」
「我說被人揍了,你信嗎?」
「不信,你不是說,你從出生那天起,就沒有吃過敗仗麼。」
「所以是一不小心摔出來的……」
「那你真夠慘的呀……心裡憋了一肚子氣不說,臉也腫成豬頭了!」
我下意識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然後轉移了話題,說道:「你別管我是不是豬頭……你是怎麼跑到昆明來的?」
「我是天使,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伸手從電視柜上將那盒保險套拿了起來,然後又扔到她面前,說道:「來,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兒?」
事實證明楊思思也是會害臊的,她看了我一眼之後,回道:「你房間裡的東西,幹嘛問我怎麼回事兒!」
我冷著臉,問道:「會用嗎?就和我玩這齣。」
「你管我會不會用,反正我也用不上。」
「咱倆到底誰慫?」
她有點露怯的說道:「我要說你慫……你會把我怎麼樣啊?」
我又往保險套上看了一眼……本以為能嚇住她,卻不想,她又哈哈笑道:「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就感覺自己在和一個豬頭說話……我特別想笑,所以你什麼都別對我做,我會笑場的!」
「我能掐死你嗎?就現在。」
「我不想死在一個豬頭的手上,我想死的體面一點……」
楊思思說完之後又憋著笑,而我也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中感到了一絲絲的不適應,我走到了窗戶邊,然後拉開窗簾,以沉默的姿態俯視著在路燈下無限延伸的街道。
「流星……米高,流星……快看!」
我抬起頭,一顆流星在我的視線中消失,另一顆流星又劃破天空掉了下來……
楊思思站在了我的身邊,她閉上了眼睛,似乎在許願……而我卻沒有找到浪漫的感覺,反而想了很多像流星一樣從我生命中一閃而過的人。我問著自己:他們是否正以另外一種形式,在另一個地方永恆著?
恍惚中,楊思思對我說道:「米高,我沒騙你吧,今天晚上真的有流星雨!」
「挺壯觀的。」
「你許願了嗎?」
「許了也不靈。」
「你要相信奇蹟,這是一個每時每刻都會有奇蹟發生的世界……」
「死了的人,能活過來嗎?」
楊思思愣了一下,問道:「誰死了?」
「我們都有死的那天……」
「用得著這麼悲觀麼?」
我躺回到床上,然後順手將菸頭按滅在了菸灰缸里,這才轉移了話題對她說道:「說吧,為什麼突然來昆明了?」
楊思思的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片刻之後才對我說道:「你們能用這個客棧賺錢的時候,怎樣都無所謂……可當客棧真的開不下去的時候,我不是那種還能坐的住的人……雖然我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但是我可以回到大理陪大家一起走完這段路……也許這些話,你聽了會感到矯情,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不矯情。」
楊思思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我在沉默片刻之後,又對她說道:「你回大理了,那你去國外的事情怎麼辦?」
「我會去的,但不差這幾個月。」
「嗯。」
「那你願意把我帶回大理嗎?「
我抬頭看著她,再次點上一支煙後,才點了點頭。
楊思思終於笑了笑,說道:「如果你被我這種不計前嫌的精神感動了,你就趕緊帶我出去好好吃一頓……我從下飛機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吃東西呢!」
……
麥當勞24小時營業的店裡,我和楊思思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我只要了一杯能有助於睡眠的牛奶,她卻一點也不怕胖,一口氣要了兩個套餐,一副胃口和心情都不錯的樣子。
等餐的時候,她又向我問道:「你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弄的……你可別糊弄我了,這肯定不是摔出來的。」
「挨別人揍了。」
「誰揍的?」
「你這是要幫我報仇雪恨?」
「我去謝謝他們啊,他們做了我一直想做,卻沒有能力去做的事情。」
我沒有言語,楊思思卻又面露心疼之色,問道:「是不是很疼吶?」
「我要是說疼,你是不是更高興?」
「不會……我去藥店給你買一瓶跌打水,你要是真挨別人揍了,肯定不止臉上這點傷。」
「這麼晚了,哪還有藥店開著門……別去了,好好把飯吃完,然後回賓館睡覺。」
楊思思特別執著的回道:「有,我剛剛看見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你等著啊,挺近的,我一會兒就回來。」
她說著便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向外面走去,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我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繼而特別想用更好的舉動去回報她……可想了想便又壓制了這種衝動,因為我能給的她不缺,她想要的,我也未必給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