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理大學後,我又去古城的一個酒吧喝了些啤酒,直到有發暈的感覺,我才離開了酒吧,然後一個人在古城裡晃蕩著,快到十點鐘的時候,我又去了之前去過的那個「深夜食堂」。
很意外,葉芷恰好也在,我們似乎很久都沒有這麼偶遇過了。
我要了一份滷肉飯,然後和她拼了一個桌子,我們都盤腿坐在了蒲團上,我對她說道:「如果你不急著回去的話,我再請你喝點東西。」
「來份熱牛奶吧。」
我喊來了服務員,又給葉芷點了一份熱牛奶,服務員走的時候,順便將葉芷之前吃剩下的碗筷收走了,桌子上只剩下了她的車鑰匙還有我們倆人的手機。
我對她說道:「客棧我們同意轉讓了,對方已經付了定金,再過兩天就會趕到大理,來和我們簽轉讓合同。」
「嗯,挺好的。」
我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然後問她介不介意,她說不介意後,我將煙點上了,深吸一口之後,我對她說道:「今天下午,我把思思送到了機場,她回上海了。」
「她也該回去了……不過,我覺得她待在大理的這段時間,應該是有收穫的。」
我強顏笑了笑,回道:「是啊,應該沒有以前那麼大小姐脾氣了,前台這個工作,還是挺能磨鍊人的脾氣的。」
「她說什麼時候出國留學了嗎?」
「沒說,應該也不會在上海待多久吧……她父母都挺希望她能早點去國外的。」
「為什麼?」
我又吸了一口煙,回道:「她在國外有個青梅竹馬,她父母都挺贊成他們在一起的,男孩的條件也不差……他爸是我的前領導,他媽是一個三甲醫院的院長,跟思思家還是世交。」
葉芷看了我一眼,說道:「是麼?」
「嗯,挺好的……那個男孩我見過,非常遷就和包容她,她這性格也很需要對方有這樣的覺悟……「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希望倆人以後能好好的在一起。「
葉芷笑了笑:「你不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嗎?」
我愣了一下,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是根本不會在她面前說起這麼多有關楊思思隱私的事情,我愣了一下才回道:「可能是因為她今天剛走,心裡有一些感觸……畢竟也認識有好一些日子了。」
「哦,可能是這個樣子……「
話說一半,葉芷轉頭向窗外的街道看了看,我也追隨她看去,一幅人來人往的繁華景象……
葉芷又帶著一些感慨說道:「大理這個地方雖然不錯,可終究是留不住人……我們都只是過客罷了!」
因為她的話,我有些傷感。半晌之後,才盯著自己被煙燻黃的手,回道:「是啊,我們都只是過客……想想客棧轉掉了,鐵男和桃子去了重慶,我也不太有待下去的欲望了。」
「所以你打算回老家?」
「嗯,很多在上海混不下去的人,最後都會選擇回老家……我只是比他們多走了一步路……呵呵,在大理待了一段時間後,還能賺個幾十萬,也算是一種幸運吧,最起碼回去以後,能給自己買一套房子……我不知道,你身邊像我這種類型的朋友多不多,但事實上,確實就有很多人在為了一套房子而活著,我已經完成了他們一生的目標。「
「你這算知足常樂嗎?」
我捏了捏手中的煙,惆悵著笑道:「呵呵……應該不算,只能算是一種自我安慰的方式。」
葉芷沒有搭我的話,然後她便等來了自己的熱牛奶,我也等來了滷肉飯……隨後,我們便好似陷入到了一種我飢,她渴的狀態中。我們一直都沒怎麼說話,直到我吃完了滷肉飯,她喝掉半杯牛奶。
「米高……如果你回家後,你爸媽問起我,你要怎麼說?」
我足足愣了有半分鐘,才反問道:「是啊……我該怎麼說?……這個謊言都還沒有被他們給識破呢!」
「所以你還是想好了怎麼處理後,再回老家吧。」
我憂心了一陣,然後又滿不在乎的說道:「沒關係……之前我只是因為想留在大理,才演了這麼一出……現在我回山城了,以後能留在他們身邊,給他們養老送終,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還會管之前這檔子事兒……何況……」
「何況什麼?」
我沒心沒肺的大笑:「何況老米心裡,壓根也沒覺得我們能成啊!……哈哈,我有幾斤幾兩,能配得上什麼樣的女人,他還能不知道麼!」
我的大笑,引來了隔壁那一桌吃客的目光,葉芷尷尬的看了我一眼之後,說道:「那就好……」
我又要了一份滷肉飯,才轉移了話題向葉芷問道:「你呢,什麼時候離開大理?」
「我快了,就這幾天。」
我的心又是一沉,過了片刻之後才問道:「你在這邊的事情都做好了嗎?」
「嗯,項目已經全部談下來了。」
「不是說要半年的嗎?」
「大理政府現在很歡迎外界的投資,尤其是大型投資,所以談判比想像中要順利很多,而且時間也不算短了。」
我算了算,滿是感慨的回道:「是啊,時間也不算短了……轉眼已經三個多月!……你以後還會來大理嗎?」
葉芷搖了搖頭。
我心中又是一陣低沉,但還是向她問道:「具體什麼時間走,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回去的時候不坐飛機,我得把車開回去……正好也放鬆一下,找幾個沿途的城市玩一玩。」
「哦,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走的時候給我發一個信息。」
「嗯。」
葉芷應了一聲之後,我們又相對無言的坐了很久,快要十一點的時候,我才去把帳結了,然後我們在古城的人民路上,各奔東西……
同樣,這次一別,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
我儘量讓自己不要傷感,因為該走的,終究是要走的……這一點,我也不能例外,可是這些註定要走的人,誰能消受這風花雪月?誰又能忘卻這蒼山和洱海?
……
回到客棧,白露告訴我,楊思思已經平安到了上海,我一連說了三聲「好」,然後便像丟了魂,開始一瓶接一瓶的喝著那些被叫做「風花雪月」的啤酒,而離別的氣氛也在我們幾個人之間越來越濃……
十二點後,整個龍龕碼頭再也沒有了多餘的雜音,酒吧也因為桃子和白露的離去而安靜了下來。
馬指導說,這裡已經沒有了喝酒的氛圍,提議出去找個燒烤攤兒繼續喝,雖然已經有喝大的感覺,但是我和鐵男都沒有拒絕,因為對於我們三個人來說,這酒真的是喝一頓少一頓了。
猶記得,我剛住進鐵男的「風人院」時,我們三個人也曾經是酒癮青年,時不時會去古城找個燒烤攤海喝一頓。我不知道,這種喝出來的情誼,夠不夠堅固,但在我心裡,是把他們當兄弟的,因為我們有著一樣沉痛的過往,所以也格外珍惜這些還能在一起喝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