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長孫公,程公,還有……張少尹。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孫學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視而過,最終停留在張頓身上,看著府衙大堂中最年輕的欽差,沉聲道:
「這裡不是長安城,此處是河東道,長安城的一些規矩,在這裡用不了。」
「下官身為監察御史,知曉檻車送京師以後,是什麼結果。」
孫學淡然道:「下官承受不起那樣的結果。」
杜淹冷笑道:「你既然知曉承受不起,為何還要做?你做的事,和謀逆有什麼區別?」
孫學沉默了幾秒,方才開口說道:「下官在御史台做官,心裡一直想著用心做事。」
「可是,杜公的一紙調令,卻將下官調到了河東道。」
「下官心中不服啊。」
孫學嘆了口氣,「尤其是來到河東道,下官就一直飽受馬總管和呂長史的冷眼,再加上下官有個不成氣的兒子,一月之開銷,僅憑俸祿根本不足以度日。」
「河東道的幾個郡望,在那時就拉攏下官,下官上了賊船,才有了今天的境地。」
「說這麼多,下官其實就只有一個目的。」
孫學深吸了一口氣,一臉認真道:「下官不想死,還請杜公成全。」
杜淹冷哼道:「你入朝為官,就是為國辦事,你身為御史台的御史,就該知曉御史是做什麼的!」
「老夫當初信任你,才讓你來河東道做監察御史。」
「當初老夫真是瞎了眼,竟然派你過來!」
孫學搖頭道:「杜公,如今說這麼多,已經沒有意義。」
長孫無忌忽然道:「孫御史,老夫聽杜公說,當初讓你上奏摺,你上了一份奏摺,但是上面卻沒有你落下的特殊標記,故而才引起杜公生疑。」
「假若你當初落下特殊標記,或許老夫這幾個人,就不用大老遠跑來河東道。」
孫學瞅了他一眼,搖頭道:「沒用的,程公在河東道,什麼事他都知道,除非程公一輩子都不離開河東道,不然河東道的事,就不可能瞞得住朝廷。」
「而且,河東道現在成了一個爛攤子,僅憑呂將軍,還有下官,根本處理不了。」
張頓搖頭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是啊,」孫學面帶微笑道:「若是知曉今天會落個這樣的局面,下官絕對不會答應晉陽縣的那些郡望,讓他們借著大旱來兼併土地。」
「他們當初跟下官說,只要瞞住了朝廷一兩個月,讓他們借著大旱,多收一些百姓田地,就會分下官一杯羹。」
「下官當初糊塗,就應了下來,誰知道他們兼併完土地,會鬧的如此民怨沸騰。」
「現在他們已經撒手不管,就想下官和呂將軍背鍋。」
「下官和呂將軍做這些,只想自救而已。」
說著,孫學神色肅然衝著他們重重作揖到底,沉聲道:
「下官目光短淺,是做不成大事的人,但是下官願意亡羊補牢,只要三位欽差,願意聯名寫一份奏摺給陛下,就沒問題了。」
「還請三位欽差,給下官和呂將軍一個活命的機會。」
呂子濤咬了咬牙,也衝著眾人抱了抱拳。
府衙大堂內,寂靜無聲。
張頓看著他們二人,暗暗搖了搖頭。
說到底,他們今日的境地,是被背後那些郡望給帶偏了。
郡望許以他們好處,他們見錢眼開,同意了瞞報河東道旱情之事。
甚至還囚禁程咬金,馬元規,呂子臧三人於并州大總管府。
現在他們發覺,那些郡望利用完他們,兼併完土地以後,一點想要幫他們善後的想法都沒有,他們慌了,後悔了。
可是有用嗎?
自己做的惡,讓別人幫你償還?
天下哪來這麼好的事?
杜淹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冰冷的看著他,道:「你想活命,好啊,到了京城,你自己當著陛下的面說!陛下若是讓你活,你想死都難!」
「……」
孫學抬起頭盯視著他,又看了看其他人,每個人臉上都是淡漠之色,臉色登時變得難看。
「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聽到他的話,長孫無忌雙手抱肩,淡淡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麼簡單的道理,孫御史難道不懂嗎?」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呂子濤看著他們一個個張飛吃秤砣鐵了心的模樣,臉色猙獰著轉身離去。
孫學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中迸出道:「既然諸位欽差,一點都不打算配合,下官告辭。」
說完,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以後,跟來的韓副將,將府衙大堂的大門重重閉了起來。
「什麼玩意兒!」
杜淹衝著門口的方向啐了一聲,罵罵咧咧道:「老夫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看重這麼個東西!」
張頓哭笑不得道:「杜公,長孫尚書,其實剛才他說讓咱們配合的時候,咱們可以假裝配合。」
「拖著,總比撕破臉的好啊。」
現在撕破臉,孫學和呂子濤二人,很可能會狗急跳牆。
「斷然不可!」
杜淹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道:「孫學和呂子濤能跑來求咱們,說明什麼?說明河東道的局勢,他們已經控制不住。」
「老夫說一句喪氣的話,就算是馬總管和呂長史現在出面,怕也控制不住。」
「原因何在?」
杜淹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神色嚴肅道:「在於土地兼併之事,已經被那些郡望做成了!」
「其他地方且先不說,就單單說晉陽縣,恐怕縣內的百姓,多數已經賤賣了土地!」
「沒了土地,他們賣地的錢能用多久?河東道大旱如此之久,民生之價不知漲了多少倍!」
杜淹咬牙切齒道:「那些郡望,一手土地兼併,一手哄抬物價,這是要把百姓往死里逼啊!」
「孫學和呂子濤現在是看明白了,知道已經惹來殺身之禍,所以想讓咱們幫他。」
「問題是,咱們拿什麼幫?」
「咱們就來了三個人,就憑手裡的聖旨,能辦的成什麼事!」
說完,杜淹頹喪的低著頭。
馬元規、呂子臧也絕望了,孫學,呂子濤惹來殺身之禍,他們身為河東道總管和長史,把河東道變成了這個樣子,結果能比他們好到哪裡去?
「噗嗤。」
忽然,長孫無忌的悶笑聲,驟然響起。
刷的一下,眾人看向他。
杜淹臉都黑了,「長孫尚書,你笑什麼?」
長孫無忌笑著道:「老夫是覺得你說的太過了,現在情況,還沒到那個地步。」
「你覺得沒辦法了?」
「老夫倒是覺得,這件事還有轉機。」
「畢竟……」
長孫無忌眼角餘光瞅了一眼張頓,道:「陛下又不是派你一個人過來,這不是還有張少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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