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眾人的目光,褚遂良撫著鬍鬚,放眼望向河流,沉吟著道:
「此地景色宜人,風景如畫,今日的詩壇盛會,就以借景抒情,托物言志為題,諸位以為如何?」
「善!」那名詢問出聲的富家子弟拍了一下手掌,說道:「此題妙絕!」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著說道:
「我也覺得此題不錯!」
「托物言志,借景抒情,更合詩詞貼切!」
「聽褚起居郎的,就這個了!」
見眾人同意,褚遂良笑吟吟點了點頭,掃視了眾人一眼,問道:「誰先來?」
十幾名富家子弟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即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笑吟吟走了出來,拱手道:「在下魏賢,出自巨鹿魏氏,心裡正有一道詩詞。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巨鹿魏氏?」褚遂良訝然看著他,「你是魏徵什麼人?」
魏賢抬起頭笑道:「魏大夫是在下的堂叔。」
「原來如此。」褚遂良恍然,笑吟吟道:「既然你心中已有詩賦,就由你先開始。」
「諾!」魏賢咳咳的清了清嗓子,打開紙扇,輕輕扇動著,剛要張嘴開始吟詩。
忽然,耳畔響起一道聲音: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魏賢呼吸一滯,偏頭看向比他快一步的張頓,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惱,此人在作甚?!
眾人紛紛偏頭看向張頓,臉龐上寫滿訝然,這個廚子竟然也會作詩?
褚遂良微眯起眼眸,不得不看向他,心裡回味著他念出的詞,眼眸一亮,「寫得好!」
張頓沒有看他,繼續朗聲道: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聞言,十幾個富家子弟擰起了眉頭。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無心同百花爭享春光,卻惹來眾多凡花俗朵的嫉妒。
這是在嘲諷他們?
十幾個富家子弟登時臉色難看了幾分,眼神不善的望著張頓。
褚遂良暗暗嘖了一聲,雖說叫你氣盛一些,但沒要你狂啊,光是這兩句,不把這幫讀書人全得罪了?
「魏郎君,你把你想好的詩念出來!」
「對,壓過他!」
「這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
十幾個富家子弟臉色惱怒的一邊瞪視著張頓,一邊對著魏賢說道。
「……」魏賢嘴角抽搐了幾下,回想著張頓剛才念的幾句,愈發覺得自己剛才想的詩賦不怎麼樣。
根本無法和他比!
魏賢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到張頓面前,沉聲道:「在下巨鹿魏氏魏賢。」
張頓揮了揮手,「剛才聽見了,不用重複。」
「……」魏賢皺緊眉頭,火氣登時湧上心頭,他這是什麼態度!
我可是巨鹿魏氏!
我堂叔是魏徵!
每次自報家門以後,那些讀書人哪個不敬佩自己?偏偏到了張頓面前,他跟趕蒼蠅一樣,自己這麼不堪嗎?
張頓眼角餘光乜著他,見魏賢臉色都紫了,心裡滿意了。
剛才還沒走下馬車時,就面前的這個魏賢,態度最差,就差把不屑兩個字,寫在臉上。
怎麼,現在恭維我一句,我就給你陪個笑臉?張頓暗暗搖頭,這種人給個屁的好臉色!
「哼!」魏賢冷哼了一聲,將手中摺扇合上,握在手裡轉身而去。
面對十幾個富家子弟的目光,魏賢淡然道:「跟個廚子不必計較,我們繼續我們的!」
話音甫落,張頓的聲音跟著響起:「渠荷,這首詞如何?是不是很貼切?」
「怎麼個貼切法?」胡廣搭腔道。
張頓:「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啊!」
聽到這話,魏賢腳步一頓,忍不住轉身走了過去,黑著臉道:「你哪隻眼睛瞧見我嫉妒你?」
張頓歪頭看著他,「我說你了?」
說完,張頓神色肅然指著他,對著胡廣、胡渠荷道:「看到沒有,他急了!」
「你才急了!」魏賢怒聲道:「你剛才念的幾句,敢說出處嗎?」
「你問出處?」張頓困惑道:「從誰嘴裡念出來的,你看不見?你頂著那兩個眼珠子是用來出氣的?」
「你——」魏賢暴怒道:「粗鄙!」
張頓神色肅然的抬起手再次指向他,對著胡廣和胡渠荷道:「看到沒有,他又急了!」
「哈哈哈哈哈!」胡廣沒忍住捧腹大笑起來。
胡渠荷低著頭,眉眼掩飾不住的笑意,心中的那一抹苦澀霎時被沖淡了許多。
咯吱咯吱!魏賢雙手緊握著,氣的渾身發顫,他怎麼這麼氣人!
褚遂良忍俊不禁,一時間竟不知該說張頓會氣人,還是說魏賢不大度,人家說兩句你就急了?
「魏兄莫要生氣。」就在此時,十幾個富家子弟當中,走出了一位身材魁梧青年,打著圓場道:「此次你我參加詩壇盛會,圖的就是一個高興,這般生氣不值當。」
魏賢深吸了口氣,看著他點頭道:「聽杜兄的。」
被稱為「杜兄」的魁梧青年咧嘴一笑,偏頭看向張頓,拱手道:
「在下京兆杜家的杜仲。」
「不知剛才張郎君所念的幾句,是什麼?在下聽著不像是詩賦。」
張頓上下打量著他,又看了看魏賢,板著臉道:「你學著點,看看人家的態度,再看看你的,你就是找抽型,哪天被人打了都不知道!」
「你混帳——」魏賢本已打算咽下這口氣,忽然聽到張頓的嘲諷,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杜仲眉頭一皺,投給魏賢一個眼神,讓他稍安勿躁,面帶微笑看這張頓道:「張郎君,你還未回答在下的話,若是不想回答,在下也不強求。」
張頓想了想,剛才那些跑到馬車跟前的富家子弟中,沒有杜仲,沉吟著道:「我念的幾句,是詞賦。」
「難怪!」杜仲恍然大悟。
張頓好奇道:「你知道什麼是詞賦?」
「……」杜仲沉默了幾秒,然後露出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張頓繼續說道:「我這首詞,叫《卜算子·詠梅》。」
「受教了。」杜仲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
「杜兄,你別聽他的,」魏賢冷哼道:「他的這首詞賦,也不見得是他自己寫的,他一個廚子,怎可能會寫!」
杜仲眉頭一皺,「魏兄!」
「不打緊,不打緊!」張頓擺了擺手,面帶微笑看著魏賢道:
「是我剛才說錯了,你這雙眼睛不僅是用來出氣的,還是狗眼,把我看低很正常,我不怪你,畢竟我跟你物種不一樣,狗咬我一口,我不會咬回去!杜郎君,你領他趕緊回去吧。」
杜仲一臉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留在這沒什麼說的,可是真按照張頓所說,現在轉身帶著魏賢回到褚遂良他們身邊,那不坐實了張頓的話?魏賢不真成狗了?!
褚遂良撫著鬍鬚,饒有興味的看著張頓,此子言語夠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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