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剛走進官衙的官員聽到動靜立刻走了出來,怒斥道:「豈有此理!此乃官衙重地,你們來此做什麼,要造反麼?」
「上諭,長安城出現銅荒,為防城中有變,長安城從即日起進入軍管。Google搜索」
「什麼上諭?我們怎麼沒接到?就算有,內閣可通過了?」
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了一眼面前的三品官,軍將冷哼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也配陛下發上諭給你?廢話少說,立刻讓開!」
「內閣沒通過,那便是中旨,便是亂命,我們不能接受!你們來愣著幹什麼?擋住他們!」
聽到官員的話,守門的幾個士兵只能走過來,舉起武器防禦。
「你要抗旨?」
官員等的就是這句話,想要做官,做大官,要有科舉出身,要有關係背景,要有足夠的銀兩走動,而最為重要的,卻是聲望。
自古以來,官場便盛行春秋之誅,德行遠比才能重要,只要有了偌大的名聲,就不愁升官,今日自己硬抗中旨,便能積累豐厚的政治資本,就算觸怒了皇帝也值得。
此時官衙里已經走出來不少官吏,他們必會將自己今日的壯舉傳遍天下。
「恕在下不能執行中旨……」
話還沒說完,軍將便拔出腰刀,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官員的頭顱。
當朝三品命官,竟然說殺就殺了,軍將的舉動立刻嚇住了所有人。
「你,你,你敢殺官?」
「老子不知道什麼中旨,陛下乃我大秦山三軍最高統帥,陛下的命令不單單是聖旨,更是軍令,軍令不敢違,誰敢阻撓,格殺勿論!還有誰敢攔?」
只會刷筆桿子的官吏們哪見過殺人的場面,一下子就被鎮住了,聽到軍將的質問,急忙搖頭。
軍隊可沒文官們那麼多想法,君命一出,長安城的戰爭機器便被啟動,十餘萬軍隊大舉入城,接管各個衙門,在各處交通要道用沙袋臨時搭建防禦陣地。
遇到說殺人就殺人的軍隊,文官的嘴皮子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紛紛去找各部主官,而主官們卻出奇的一致,全部保持沉默。
奏摺是寫了不少,卻毫無回應。
一個時辰後,聽著外面的吵鬧聲漸漸平息下來,莊志明冷冰冰的說道:「天子一怒,果然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只是陛下認為靠所謂的軍管,就能解決長安亂象了麼?」
「不能麼?」
「呵呵,刀槍能打得了天下卻守不住江山,陛下如此肆意妄為,距離天下大亂不遠了。」
「豈有此理,你敢對陛下如此無禮!」
看陳宇洲直接拔刀,李昌立刻阻止道:「陛下,不可呀,莊志明怎麼說也是知名豪商,做過不少善事,若對他無禮,只會讓事態更難控制。」
看到李衛揮手讓陳宇洲後退,莊志明問道:「陛下,我老了,又重病纏身,可否告辭?」
「自然可以,上天有好生之德,朕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銅荒解除,朕還是可以給合盛昌一條活路的。」
剛當面嘲笑皇帝,在大秦的國土上,恐怕只有莊志明一人了,笑夠了,莊志明擦拭了一下眼角笑出來的淚珠,有些氣喘的說道:「那還真要叩謝陛下了,陛下的天恩,合盛昌不需要,從創建至今,合盛昌的活路都是自己闖出來的,用不著別人施捨,也沒人有資格能施捨合盛昌。」
「好,莊志明,記住你今天的話,是你親手葬送了合盛昌。」
「陛下,也請你記住自己的話,是你親手葬送了江山。」
跟在後面的林倩茹看了李衛一眼,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無聲而去。
莊志明這個主心骨一走,其他錢莊東主可沒硬懟李衛的膽量,紛紛起身告辭。
李昌嘆息道:「陛下,咱們李家能得到天下,多麼不容易呀,你怎麼能這麼亂來呢?得罪全天下的權貴,這皇位你還能坐穩麼?」
「坐不穩也沒關係,不還有皇叔麼,江山還是李氏的。」
心中有鬼的李昌一聽這話,額頭立刻流出了冷汗,隨便敷衍了兩句,急忙離去。
「陛下,皇叔已經有了不臣之心,讓微臣將他拿下吧。」
「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莊志明把李昌招入自己陣營之中,等於給自己增加了任務難度。」
馬車裡,莊雲孝看著街面上站崗的士兵,有些擔憂的說道:「爹,李衛會不會狗急跳牆?」
「他想跳就跳呀,別說咱們和其他錢莊東主,就算是昏聵的李昌,都早就給自己找好了退路,不然誰敢與李衛對抗?我現在最擔心的,反倒是李衛扭轉了局面後,我們該如何自處。」
「銅荒已經爆發,李衛要是有法子,也不會調兵入城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多年商海生涯演出的直覺,總讓莊志明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麼大的事情,一定要考慮周全,想個法子,把後面的尾巴甩掉。」
內衛有大量專業暗探,可財大勢雄的莊家也招募了不少能人異士,馬車穿過鬧市的時候,借著幾輛馬車和人流的遮掩,讓莊志明在暗探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處金蟬脫殼。
莊志明走進醫館的時候,宋傳豐正在給病人問診,他便等了一會,見病人離開,莊志明便走過去坐在他的面前。
「什麼毛病?」宋傳豐抬起眼看到莊志明,臉色稍稍閃過一絲變化,隨後鎮定下來,「你找我來什麼事情?」
「沒什麼,就是好久沒有見過你了,一直也沒有你的消息,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你,走吧,咱們出去喝一杯?」
宋傳豐搖搖頭,「如果沒啥事就不用了,我這還得看病呢。」
見宋傳豐一臉淡漠,莊志明倒是也不生氣,他站起來四處轉了轉,雖說這裡是個醫館,可卻略顯寒酸,四周的窗戶紙都已經開裂。
「我記得當時給你一大筆銀子,你怎麼現在混得這麼寒酸呢?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如果有難處,你和兄弟我說。」
大約一陣沉默,宋傳豐嘆了口氣,反正此刻也沒有什麼病人,他也沒啥可避諱的。
「幾年前,我給人治病,一不小心就治死了,因為那家是個無賴,零零總總的賠了不少錢,因為那次,我的招牌也砸了,沒有人願意來找我看病了。」
「後來,我就挨家挨戶的求著看病,可能是老天憐憫我吧,回來慢慢的好一些了,然後開了這家醫館,就成了你看到的樣子。」
看樣子,宋傳豐這些年過的並不好。
莊志明重新坐在他的面前,「這些年你辛苦了,我要是知道你會遇到這些,我怎麼也不會放你走的,只要我莊志明還有一口氣,我就不允許你遭罪。」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他們已經失去聯繫許久,今日忽然找上門,還莫名其妙地和自己說了這麼一番話,肯定是有事情的。
依照宋傳豐對莊志明的了解,他定是覺得不好意思開口。
「好了,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你也了解我的,我不喜歡吞吞吐吐的。」
「這倒是,那我也不和你藏著掖著了,今日找你,確實是有事情請你幫忙,我有個大仇家,想請你出手相助。」
「我?」宋傳豐驚訝的看著他,「我一個郎中,你找我幫你什麼忙?你要是抓藥看病,我或許還能幫你一二。」
聽聞宋傳豐的語氣,莊志明無奈一笑,「這麼些年,你仍舊是這個臭脾氣,我既然能知道你,就說明,只有你是最值得我信賴的,也是我最放心的。」
「你身邊高手如雲,又何必來為難我?況且,我已經不問江湖事很多年了,抱歉,今日這事,我是無能為力了。」
宋傳豐正要準備下逐客令,只見莊志明不急不躁的從懷裡拿出一枚玉佩,那是當年他們分道揚鑣的時候宋傳豐贈與他的,沒想到這麼些年,他竟然一直放在身上。
「你還記得我們當時寄人籬下的日子嗎?」
一轉眼,莊志明的思緒已經回到了以前。
「那個時候,我跟著師傅遇到了在路邊快要凍死的你,然後將你帶了回去,沒幾日,師傅便遭人暗害,我們的師兄弟都慘死敵人手中,只剩下我們相依為命。
那段時間,你總是生病,我就去挨家挨戶的求人救你,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助我們,你瞧我的這雙手,一到冬日還是顫抖不已,至今連刀都拿不穩。」
宋傳豐知道,他的那雙手,就是當初為了救他,硬生生在酷寒的天氣中凍了一宿又一宿。
他身上衣服單薄,將僅有的棉衣都給了他,將他從閻王殿一次次救回來,也正是因為那次,莊志明的武功就再也談不上精進。
「你對我的大恩,我這輩子是不會忘記的。」
「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要讓你覺得愧疚,也不是想讓你覺得我是來索取什麼……「
後來他們的日子過得逐漸好了起來,也有了跟從的小弟,甚至他們還有了名氣,但是莊志明卻始終沒有苛待過他。
有一次甚至為了救宋傳豐,差點遭到敵人的暗算,這些事情,歷歷在目,宋傳豐這輩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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