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迷信

  「不認識!」

  王賁搖頭否認!

  「那為何非要把人活生生折磨致死,難道這就是我強秦之下,黑暗的一面?」

  秦用眼神一冷,一個不認識的人,說打死就打死了。那其他人豈非也是如此?

  要知道,那些民夫,可都是從各地調集而來服勞役的,他們是沒有工錢可以拿的,說到底就是免費為秦國貢獻,憑什麼還要遭到這樣的對待?

  「沒錯,這一幕是很黑暗。可宣文君不知道,方才那人,本身就是一個罪惡不赦,該死之人!」

  「工地上很殘酷,然,我大秦又豈是這般殘忍之國?這工地上的人,也是分類的,宣文君可有想過?」

  王賁點頭,苦笑道。

  「分類?」

  秦用眉毛一挑,這還有分類?怎麼個分法?

  「沒錯,分類!」

  王賁點頭,道:「大秦不養閒人,為了我大秦,每個人都當貢獻一份屬於自己的力量,普通庶民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大秦召集勞役時,一般庶民也得參與。可這參與也是有一定時間的!」

  「一般庶民,一生多則服勞役三年,少則一年兩年,自然可以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他們在工地上的活雖然很苦,但大秦絕無虐待之說,能照顧的,都在盡其所能的照顧。可有些人註定是不一樣的!」

  秦用皺眉,接話道:「就如方才那人?」

  王賁應道:「沒錯,就如方才那人。」

  「宣文君看著他挨打,受罪,被折磨致死,是否感到於心不忍?」

  秦用沉默,微微點頭。

  他不否認,即便他一個大男人,看到那一幕,依舊於心不忍,那根本就不是人能承受的罪。

  「宣文君夫人和阿瑤姑娘呢,是否也是這般心態?」

  王賁看向阿瑤和烏雅,再度笑道。

  兩女跟著點頭,只聽阿瑤道:「是人看到這一幕都無法做到無動於衷,難道於心不忍有什麼錯嗎?」

  王賁搖頭,笑道:「於心不忍乃人之常情,當然沒錯。可幾位知不知道此人為何要跪地哭嚎,大喊有罪,大漢認錯?」

  說著,王賁眼神一厲,道:「本將軍不認識此人,但有一點可以斷定,此人是一個死囚。不是非奸即盜之輩,便是殺人放火之徒。這種人,送到工地上,本身就是能活一天算一天的主!」

  「我大秦有法,他此前犯下多大的罪,伺候就得受多大的苦。不如此,不足以震懾天下!」

  「在我大秦工地上,勞工分三類。一則,徵調民夫,能有多大力,盡多大力。只要不偷懶,絕無傷害之理。」

  「而每日為他們定下的工作量,也都在大多數人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二則,囚徒勞工,罪大惡極,該死與不該死,都當為曾經的犯罪做出補償。這一類人,難道還配與一般民夫相提並論嗎?」

  「若如此,我大秦律法何在,誰還會把我大秦鐵律放在心中?」

  「第三種,各國俘虜。我大秦自白起之後,隨再也無人敢血洗萬里,然,被擄敵軍,豈能再度放回故國傷我大秦根本?」

  「所以,在這工地上,俘虜,囚徒,要麼拼盡全力給我干,要麼死!」

  「宣文君,現在你覺得,如何可能解釋?」

  話音落下,王賁凝神看著秦用,眼神帶著濃濃的質問。

  秦用心中微微一顫,不可否認,這一刻,他似乎有點被說動了。

  倘若如此,倒也是可以解釋得過去了。

  至少,工地上的殘酷,並沒有延伸到那些無辜百姓的身上。

  雖然如此對待那些犯人囚徒,相對後世的對待方法來說,也有些過於殘酷了,但有時候如此倒也不是不好。

  人這一生,誰都有犯錯的時候。

  然而犯錯可以原諒,犯罪又豈能原諒?

  作為一個外人,或許會覺得那些犯罪的人也不至於被如此對待,有些過分。

  可誰又能體會那些被犯罪之人傷害的人是什麼感受。

  對此,秦用無言以對。

  「為了一個墳冢,卻要耗費十餘萬人的力量,一代代,一年年,永不停歇,永無止境的修建下去,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秦用無可反駁王賁說的道理,可是轉念一想,就為了這樣一個墳冢,真的值得嗎?

  後人挖出秦兵馬俑,各種炫耀,號稱世界奇蹟。

  可誰又想過,這種所謂的世界奇蹟,又渲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曾經,秦用就弄不明白,這皇家的墳墓就這麼重要嗎?為什麼要耗費那麼多人力物力,一代接著一代,一年接這一年的修建。

  每一個為王,稱皇的人,只要一上位,就會在第一時間給自己找好墳地。

  這倒也罷了,給自己準備棺材本的人多了去了,見怪不怪,可以理解。

  但為了一座墳,每一個為王的,稱皇的,卻都要耗費一代人的心血去建造,這不純熟浪費國力嗎?

  難道就為了給後人貢獻一個墳墓奇蹟?

  「宣文君休得胡說!」

  然而,秦用的話剛問出來,王賁卻是臉色一變,低聲呵斥道。

  秦用眼神一冷,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難道自己連想說的都不能說?

  「宣文君勿怪,有些話能說,有些話註定不能說!」

  「若方才宣文君之言讓外人聽了去,指不定怕是又得惹來一場大麻煩!」

  「墳冢之事,與一般人家來說,當然只是一座墳冢的問題,可在王者眼裡,豈是這般簡單?」

  「王室宗廟,關乎王室輝煌成敗,關乎天下百姓!」

  「身為王者,就該掌握自己的人生,命運。亡時亦該同樣如此,不能有一丁點草率!」

  「否則,不僅有違王道,更會令天下人議論,宣文君覺得,這樣好嗎?」

  搖了搖頭,王賁嘆息一聲,語氣放緩了不少,對秦用解釋道。

  這個解釋讓秦用更加無語,但似乎也多少了解了這其中的緣由。

  說到底,還是迷信。

  這王室之人,以為找了一個風水寶地,就能保子孫江山千秋萬代。

  以為一番布置,就能讓自己萬古長青,永垂不朽。

  說得簡單一點,或者的時候,自己的人生得安排的明明白白,死後的人生,也得安排的明明白白。

  殊不知,所謂的安排的明明白白,卻苦了天下不知道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