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賞詩品酒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一陣敲門聲突然在張韜的房門外響起。

  張韜微微皺眉,放下手中書冊,驀然抬頭道:「進來!」

  房門打開,吳華手中端著托盤走進房間,只見昏暗的房間中已經燃起油燈。

  張韜回頭看了吳華一眼,撇過臉去,又拿起桌案上的書冊繼續觀看。只是他目光閃爍,卻已經看不進去。

  「呵呵!」

  見狀,吳華搖頭一笑,端著托盤來到張韜跟前跪坐下來,把托盤上的兩個下酒菜和一罐米酒擺放在桌案上,笑道:「這幾天悶壞了吧?這口氣準備悶到什麼時候?」

  張韜撇了他一眼,繼續把目光轉移到書冊上,沒有說話,似乎很認真看書的模樣。

  吳華也不催促,見他不說話,就這般靜靜跪坐在他的面前,一雙眼睛笑眯眯的望著張韜。

  他這眼神看得張韜很不自在,隨著他的到來,本來張韜的心就無法凝聚在書本上,這樣被他盯著,那更是連字都看不進去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已是盞茶功夫過去,用後世的時間來計算,差不多十多分鐘。

  換做常人,這一頁不過區區幾十個字的書冊,早不知道翻了多少頁了。看得再認真,少說這四五頁也有了,但張韜卻是連翻動一下都沒有。

  見狀,吳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突然念叨:「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張子這部論語曾經看了也不下百八十遍了,如今得到這書冊,翻來覆去,怕也不下於二三十遍。真的今日卻在這一頁停留這般久?」

  「可是書中有哪些地方不得其解,雖說在場只有二人,卻也不妨相互討論一番,如何?」

  張韜聞言,嘴角微微一抖。

  瞧這話說得,是在打趣自己嗎?

  張韜突然把書冊放下,道:「櫟陽令前來何事,說吧!」

  「哈哈哈!」

  見狀,吳華哈哈一笑,一把抓住那書冊,放到一旁,笑道:「悶不住了?」

  張韜把頭瞥向一旁,猶自生著悶氣,不予回話。

  「得了,瞧你這小氣吧啦的,還是我認識的張子嗎?」

  吳華苦笑,拿起酒瓢,在一旁開始斟酒,繼續說道。

  「孔子曰,知己在於交心,小人重視往來。如今這知己不再是知己,還有何話可說?」

  張韜終於開口了,撇嘴說道。

  吳華斟酒的手一抖,好傢夥,這是罵自己小人之心呢!

  見張韜還是一副不肯原諒自己的模樣,遲疑片刻,吳華又道:「孔子有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話張子怎麼看?」

  張子一愣,眉頭微皺,這讓他有些無言以對。

  其實對於這句話,他並不是很認同,可他也不好說孔子有錯。

  關於這句話的來源,乃是當年孔子遊歷諸國時,在某國駐足,得高官厚祿。

  奈何當時那個國家內部爭鬥不休,外有強敵,隨時都有顛覆的可能。

  於是孔子連夜帶著弟子跑路,這個時候,他的弟子就問了,君主如此對待咱們,為何先生執意離去。

  當時孔子就說出了一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未免禍及本身。

  這番話的本意是教導學子們不要摻和不必要的是非,可結合當時的情況來看,很多儒家學子,其實都不認可這番話。

  畢竟當時的孔子走投無路,是人家收留了他,結果卻如此做法,以至於為他後來的苦難埋下伏筆。

  這總是給人一種忘恩負義的感覺。

  「好了,我說不過你!」

  沉吟片刻,張韜想不到什麼好的回話,只能擺擺手,道:「有什麼事,說吧!」

  「哈哈哈!」

  聞言,無話哈哈大笑,舉起酒爵,道:「我這裡有一首很奇怪的詩,這幾日輾轉反側,總是無人分享,怪得寂寞。今日送來好酒,不知張子可願品酒賞詩?」

  張子一愣,詩?

  這世間的詩,他聽得多了,多的不說,就那詩經,不說倒背如流,但也是滾瓜爛熟。

  那些未曾收錄詩經中,卻流傳下來的詩,他也基本曉得,還有什麼詩是值得他再度拿來下酒的?

  莫非是吳華自己作的?

  想著,張子眼睛一亮,道:「念來聽聽!」

  見張韜被勾起興趣,吳華卻是不急了,舉起酒爵,笑道:「這嘴裡面沒點酒味,這詩念出來就沒味道了!」

  張韜無語,這是逼著自己喝這爵言交酒啊!

  這爵酒喝下去,那可就沒機會再擺譜了。

  不過作為一個傷春悲秋的浪漫主義者,本身也是詩集收藏愛好家,這有好詩,他又不想放過。

  想著,他端起酒爵,與吳華輕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放下酒爵,道:「大人可以念了吧?」

  看著這連續生氣好幾日,如今終於被自己抓住小心思拉出來的張韜,吳華心中鬆了一口氣,縱慾可以化解這小子的悶氣了。

  他咧嘴一笑,也一飲而盡,道:「好,那就一爵換一句!」

  「我先來第一句!」

  說著,吳華調整了一下情緒,目光妄想門外,天色已經徹底昏暗下來,夜幕已經緩緩遮蔽天際。

  吳華眉頭微微皺起,深吸一口氣,突然道:「獨在異鄉為異客!」

  張子一聽,心頓時揪了起來,這第一句,便給然一種無邊孤寂的感覺,瞬間讓他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

  這幾天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說是生吳華的悶氣,可實際上,壓根本就沒有生氣。

  只是這大難臨頭了,他突然有種無依無靠的感覺,仿佛自己與吳華的友情也逐漸走到了盡頭。

  他想去找吳華,兩人相互扶持,可又放不開自己的面子,不知不覺,一開始還厚,到後面那有話不能言的感覺,讓他如同獨自乘舟汪洋中,那種孤寂的感覺,簡直令人受盡折磨。

  此刻聽到這句詩,可不就是自己這些天的感覺嗎?

  獨在異鄉為異客,身旁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想著,卻見吳華又斟滿了酒,對他舉起酒爵。

  張韜深吸一口氣,端起酒爵,一飲而盡。

  吳華那邊也喝了下去,酒爵放下,深深吐出一口酒氣,道:「每逢佳節倍思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