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政

  「大都督，這是明廷在山東的人事任命。」

  南京的大都督府，得到京師朝堂的消息，甚至要比山東地方官府還要快。

  以大明朝廷這種拉胯的保密能力，在文華殿御前會議後不久，徐文壁擔任明廷新軍大臣，統籌整個山東兵馬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京師。

  京師情報站的陸二迅速將這個消息通過飛剪船發往南京。

  徐渭已經從徐州返回，接到這個情報後，立刻趕到大都督府，向蘇澤匯報這個情報。

  蘇澤還在操弄他那個奇怪的機器，聽完了徐渭的情報之後，蘇澤笑著說道：「徐文壁只是妥協的產物，明廷內部的鬥爭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徐渭自然明白蘇澤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感慨了一聲說道：

  「幾年前文官還能完全壓制武將，沒想到短短几年下來，文官這口蓋子，已經壓不住明廷這口沸反盈天的大鍋了。」

  蘇澤繼續擺弄管道說道：「很正常，文長，時代變了。」

  「不僅僅是明廷那邊，我們這邊不也是一樣嗎？」

  遇到弱勢一點的內閣輔臣，那就是橡皮圖章，連日常工作都是混日子。

  將作監，負責官辦的礦坑、鐵廠、工坊，管理官辦工坊的匠官和工匠們。

  除了這七部之外，還有幾個直屬於內閣，但是不歸任何大臣負責的獨立部門。

  分別是軍械監，負責火炮，火槍等軍械的生產，軍用船務生產的艦船也歸於這個部門。

  歷朝歷代都會出現強勢的軍事集團，比如唐的關隴軍事集團，宋代的汴州軍事集團，大明的淮西軍事集團。

  遇到一些強勢的內閣輔臣，那就可以軍訓六部和言官，像是嚴嵩那樣把控朝政。

  最後監察大臣下轄都察院，蘇澤保留了言官御史的體系，但是將明廷複雜的言官簡化成了一個都察院。

  對於這個新聞，東南各階層的態度不一。

  這之後歷代皇權都在和相權對抗，後面的朝代雖然偶爾也會出一些比較強勢的宰相，但皇權加強和相權削弱，是整體的趨勢。

  的陸軍大臣和水師大臣，老百姓也能理解，等於將兵部分拆成了陸軍和水師兩個部分。

  可光是這一套體系，已經足以讓很多人瘋狂了。

  遇到懶惰一點的皇帝，比如嘉靖和現在隆慶這樣的，就可以給內閣多一點權力。

  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蘇澤叫大都督還是皇帝，大將軍，都是東南的統治者，只要是蘇澤在這個位置上，百姓並不會感覺太大的區別。

  更重要的一件事，在這裡制憲會議過後，要推舉出東南第一屆的內閣。

  全國的水利工程也都歸交通大臣管理。

  司法大臣負責刑部，刑部的職能改為一個，就是制定新律法，不過制定的新律法要交給內閣審議才能通過，蘇澤這個大都督也擁有一票否決權。

  「那件事籌備的怎麼樣了？」

  但是等「訓導期」結束之後，到底是什麼政策，報紙上沒有講，整個東南高層也對這個問題保持了緘默。

  而東南的這一套內閣體系，是從法理上規定了大臣的地位，並且明確規定了各內閣大臣的職權範圍，這就不是明廷內閣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宰相了，而是真正的能夠參與國政，決定國政的重臣。

  徐渭會意的接下了蘇澤的命令，立刻安排人馬送往徐州方面。

  以後的內閣大臣是蘇澤這個大都督直接任命之外。

  而能夠決定廷推結果的人，就是內閣大臣、五部五寺兩監的主官，以及都察院的御史代表。

  不過工部這些工程，也不是隨便造的，必須要在年前制定好第二年的預算，交給內閣審定之後，戶部才會根據預算撥款。

  「文長，我們東南的政體，也要改上一改了。」

  按照報紙上的說法，東南設立的內閣制度，更像是回歸到了古老的群相的政治體制。

  等到明初，通過幾樁大案掃除掉開國的一批文臣武將之後，朱元璋徹底廢除宰相，通過設立內閣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機構來協助皇帝處理政務。

  東南軍隊的聲望高，待遇高，也吸收了不少東南地區的年輕精英進入軍隊。

  其實東南的軍人地位抬升，速度比明廷還要快，不過在蘇澤的控制下，軍方的影響力還只保證在軍隊系統中。

  「再說如今東南的臨時體制，已經有很多的問題，如果現在不儘快將制度規範下來，日後麻煩更多。」

  西漢陳平曾經這麼定義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

  都察院負責監督其他部門施政，對於內閣大臣也有彈劾的權利。

  但是這套引起東南地震的新聞，卻沒有在東南軍政上層引起什麼波瀾。

  在蘇澤這個東南大都督下，分別設立首席大臣，財政大臣，交通大臣，教育大臣，司法大臣，監察大臣，陸軍大臣和水師大臣。

  蘇澤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說道：「那就儘快籌備吧。」

  財政大臣則是負責整個東南的財政，負責內閣下設的戶部。

  從打破君權天授到主權在民，再到東南推行的制憲會議，都讓一些讀書人想到了最近學術圈經常討論的一個話題。

  不過與此同時，都察院也被大大加強。

  這是漢初、唐宋曾經實行過的一種制度。

  七部、五寺、兩監的主官都通過廷推產生。

  同樣的，蘇澤對於現在工部的預案也有一票否決權。

  太僕寺，負責全國的馬政和漁政。

  他正色看向徐渭說道：

  「時代發展了，若是制度不能隨著時代發展而進步，那各方政治勢力都會倒逼進步。」

  「李成梁就是明廷這個新階層的代理人。」

  蘇澤還在軍中開設的掃盲課程，炮兵還要學習算學和幾何學，水師軍官需要學習的科目就更多了。

  「讓陳璘集中兵力，給這位定國公徐文壁一次驚喜，也是我們送給李成梁的一份禮物。」

  雖然蘇澤這個東南大都督擁有對廷推結果的否決權，但是內閣和各部寺監的權利已經要大大加強了。

  按照報紙上的說法，如今東南的內閣屬於「訓導期」，這個期間大概是十到三十年，這個期間蘇澤擔任東南大都督，內閣大臣還是由他任命。

  至於這些督察御史要怎麼選任，報紙上也沒有說，還要看制憲會議後的結果。

  東南大都督蘇澤宣布召開「制憲會議」，召集東南各方代表，為東南制定一部根本律法。

  徐渭點頭說道：「人員已經定的差不多了，不過這件大事還需要大都督親自宣布。」

  遇到勤政一點的皇帝，就可以繞過內閣自己掌控朝局。

  當然吏部只是負責低品官員和吏員，高級官員還有其他的選任方法。

  普通百姓並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高層距離他們太遠了。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制憲會議看起來和他們關係不大。

  隆慶二年，東南這邊的新曆二年，（公元1564年），東南的所有報紙上都統一宣布了重磅消息。

  戶部的職能包含了徵收錢糧賦稅，監管金融，新成立的驛站錢莊和各市舶司下的碼頭錢莊也劃撥到了戶部下。

  蘇澤將手裡的管道接上機器說道：

  除此之外，財政大臣還要負責審核各部門的預算，負責給各部撥款。

  但是這些通過軍功貴族互相聯姻組成的勛貴集團，和蘇澤親手建立的新軍相比，那真的是不值一提。

  首席大臣負責的是內閣日常行政事務，決定低等級官員的升遷考察，在內閣下設立吏部，首席大臣主管吏部。

  而明代內閣的權力範圍和權力大小，這是一個薛丁格的問題。

  武人干政，這是籠罩在文官頭頂上的陰雲，徐渭對此也是非常警惕的。

  在這個特殊時期，蘇澤這個東南大都督還擁有一票否決權，他如果不滿意某個任命，可以一票推翻前面的任命，要求內閣重新任命新的官員。

  對此，徐渭也是憂心忡忡。

  御史人數從明廷的幾十人增加到一百人，這些人則不是通過任命，而是各府縣通過各種方式選任出來的。

  高級官員任免，工部的重大工程，都察院也有旁聽和否決的權利。

  司農寺，負責推廣新的糧食作物和推廣新農業技術。

  「上訴廳」則是對府縣兩級判院審判結果都不服，最後上訴的審理部門。

  在五寺之外，還有兩監。

  徐渭連忙點頭。

  蘇澤終於放下了手裡的零件，他擦掉手中的油污，仿佛剛剛討論的山東軍情，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內閣大臣就是那個時候的宰相，坐而論道，制定東南的大政。

  鴻臚寺，負責對外的使臣的接待，也負責向外派駐使臣。

  都察院擁有對所有部寺監等部門的人事任免，財政支出監督審核的權利，還可以提出聯合動議罷免大臣和各部寺監主官。

  教育大臣則下轄禮部，東南的禮部將祭祀等工作抽離出來，如今就是純粹的學政教育部門。

  禮部負責整個東南的學校，還要籌備東南明年要舉行的新科舉，此外日後有關官員升遷考核的卷子也都由禮部出題，而如今東南官辦的報社，也都要歸於禮部之下。

  蘇澤說道：「新軍隊必然帶來新的軍人階層，這一點是歷史大勢，不可阻擋。」

  大理寺，在大理寺下設立「秋審廳」和「上訴廳」。

  東南有陸軍和水師兩所學校，有著一套等級分明的晉升體系。

  蘇澤說道：「當新的階層出現後，必然會推選出他們的代理人，來爭奪更多的權力和資源。」

  死刑犯都是秋後問斬，秋審廳專門負責地方上報的死刑案件覆核。

  交通大臣負責工部，蘇澤將皇宮和官署營造的職能從工部剝離出來，如今的工部只負責修路和水陸漕運，同時曾經作為對立部門的市舶司，其碼頭也被歸入工部管理，徵收關稅的海關則分給了戶部。

  但是對於那些讀過蘇澤新學理念的年輕讀書人來說，這可就區別大了！

  西周國人暴動後的「共和」時代。

  徐渭明白蘇澤說的是什麼事情，他看向蘇澤說道：「大都督，您真的要走這條路？」

  蘇澤點頭說道：「這是當然，我們要推翻朱明江山，可不是為了再弄出一個新的出來。」

  內閣，吏部、戶部、工部、禮部、刑部這五部，新成立的陸軍部和水師部，合稱為七部，這是東南最主要的行政部門。

  同時大都督府還將陸軍和水師名下的，和軍用無關的工坊，碼頭，報社，商鋪，都分別交給其他部門。

  漢初宰相職權極大，但是到了漢武帝時期，宰相就會被內朝侵占權力，漢武帝通過打壓相權，開始了皇帝專制的時代。

  大明也有內閣，內閣首輔也會被稱作閣老，甚至國相，但是誰都知道自從明初胡惟庸案之後，大明已經沒有宰相了。

  難道蘇大都督真的有這個想法？

  東南猜測紛紛，但是新出現的階層，卻對這個制憲會議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也許是他們登上政治舞台的契機。

  徐渭沉默了。

  但是徐渭知道，東南能夠將軍人的影響力鎖在軍隊，原因還是現在東南新軍專業退伍的人並不多，按照東南對退伍軍人的待遇，一旦大量軍官和士兵退伍轉入地方，軍隊的影響力甚至能超過讀書人。

  身份也不限於讀書人，包含軍人，農夫，商人，只要能被選任出來，就可以擔任御史。

  宗正寺，負責僧道等宗教的管理工作，負責發放度牒，確認佛寺道觀主持司庫等重要職位的任免確認。

  「歷史大勢滾滾向前，新的階層總要比皇帝師生地主要強。」

  徐渭想了想，也贊同的點頭。

  明廷的內閣制度，對於皇帝來說「好就好在」這個含糊其辭，其內閣職權完全靠內閣輔臣自己去「爭取」。

  因為蘇澤的執政根基實在是太穩固了，軍政的高級官員不是他的門生就是故友，軍方更是牢牢掌握在他手裡。

  在一部分傳統官員看來，所謂的制憲會議不過是走個過場，蘇澤擔任什麼職位，他都是東南的執掌者。

  晚了點，這章太難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