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李舜臣的選擇
李舜臣和木下藤吉郎所在的這個小隊，原本是在淮北地區剿匪的。
一開始的時候，連隊中的士兵對這兩個異族人都有些牴觸。
但是李舜臣的漢語說的很好，他又讀過兵書，在連隊中很快就脫穎而出，多次建議連長制定作戰計劃，很快就在連隊中獲得了大家的認可。
而木下藤吉郎則靠著打仗勇猛，每一次作戰都第一個衝鋒，在連隊中也收穫了認可。
他們所在的連隊，在追擊一夥匪徒的時候，越過了南直隸和山東的邊界，追擊到了山東境內。
而李舜臣和木下藤吉郎所在的小隊又在一次夜襲中，和連隊失去了聯繫。
而按照東南新軍的制度，只有連長才會有配發全部的作戰地圖。
此刻李舜臣和木下藤吉郎，加上十三名漢人士兵，和連隊失散，手上沒有地圖，徹底迷失在山東境內了。
李舜臣給連長出謀劃策過，也看過作戰地圖，雖然記不清細節，但是他帶領小隊一路向南，準備返回南直隸，卻又遇到了明廷的軍隊攔截。
不過這倒不是明廷的正規軍，而是山東兗州府一名叫做何受中的千戶，自己帶領「家丁」組成的團練。
現在李舜臣都懷疑自己連隊追擊的那支匪盜，就是明軍士兵假扮的，故意將他們引入了山東的包圍圈。
現在整個交界線都被封鎖，商旅斷絕，甚至居住在山東南部的百姓，都被強行前往山東其他地區。
但是文官或者士紳募兵，則會被懷疑要搞地方割據，往往會重拳出擊嚴厲打擊。
比如之前南直隸倭亂的時候，狀元沈坤在淮安老家丁憂，看到倭寇四起就散盡家財組織鄉兵作戰，但是在倭亂平定之後，沈坤很快就被人構陷，被錦衣衛抓捕押往京師處死。
在蘇澤穿越前的歷史時間線上，明末那麼倒行逆施，清軍入關之後山東地區的反抗一直都很激烈，一直都有義軍反抗，甚至還有不少人隔海逃到遼東清廷的老巢去搞起義。
這樣一個無人區，想要硬闖肯定會被發現。
「大概十幾里路的樣子。」
這時候負責偵查的木下藤吉郎從林子裡鑽出來，他將對著李舜臣說道：
「李君，北方有一座大城，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這些將門長期紮根於地方，往往都是某個衛所或者都指揮所的軍官，他們有錢也有人，就像是南平於家那樣，積累了財富和地位。
這段時間李舜臣已經得到了小隊的信任，成為這支小隊的隊長。
李舜臣站起來，眾人都看向他。
李舜臣說道：「現在山東和南直隸之間都是明軍，而且明軍正在堅壁清野，我們根本沒辦法通過。」
明廷和東南交手多次，自然知道東南的滲透戰術厲害。
而山東是京畿的省份，也就是爆發過一陣子倭亂，後來也很快平定，這些年也都沒有遭災。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都立刻絕望了，從山東南部到天津，這是多遠的距離啊！
可是李舜臣說的也沒錯，他們這個小隊沒有地圖，想要繞行明軍的封鎖線根本不可能。
將門的世代繼承的特性，讓他們形成了一股穩定的軍事貴族勢力。
何受中手下有五百多人的鄉勇，這些人骨幹都是他結交豢養的家丁，戰鬥力比不上三鎮的新軍，但是比衛所兵可要強多了。
眾人倒吸一口氣，明廷在濟南州城內囤駐了三個協的新軍，這樣的重要情報自然瞞不住東南的情報網絡。
長期以來，就形成了武將出將出兵，士紳出錢出人節制的制度。
李舜臣則在地上畫著地圖，他抬起頭說道：「大城距離這裡有多遠？」
「什麼？」
等到徐州一丟，山東就成了和東南拉鋸的前線，兗州知府更是直接給何受中撥錢，讓他擴大團練人數，保衛兗州府。
天津？
而對於文官和士紳募兵辦團練，明廷的態度則要防備的多。
讓士兵知道為什麼打仗，讓士兵自己思考怎麼打仗，而不是用欺詐的方法讓士兵送死，這就是東南軍隊基層比明廷軍隊更有主觀能動性的原因。
在東南起事之後，何受中也感覺到了大亂將起，立刻開始募兵。
但是並不代表這些將門就沒有權力了，相反大明的文武二元體制中，將門也有其獨特的地位。
「那就沒錯了，那座大城應該就是濟寧州城了。」
而蘇澤早期起事的時候能募兵，靠的還是掛靠在福州市舶司衙門和方望海的鈔關廳下。
每一次邊境有事，都有大量的將門子弟帶領家丁和私兵，從老家前往京師效忠皇帝，皇帝也會賜予他們相應的職位，就算是沒有遭遇作戰，也會給他們賞賜，或者乾脆將他們編入正規軍。
「運河沿岸的大城，應該就是濟寧州城了。往南的方向已經被明軍堵死了，那我們現在只有往北了，繞過濟寧州城，沿著大運河繼續北上。」
小隊中的其他漢人士兵也都是新兵，這段時間都是李舜臣在領導小隊。
圍攏在篝火邊上，眾人看向李舜臣，士氣都有些低落。
南下的路走不通了，李舜臣召集小隊的人一起開會，商討接下來要怎麼返回南直隸。
明廷對於將門，並不擔心他們募兵作戰，甚至李成梁這種手底下上千家丁的，明廷反而會委以重任，甚至給他的家丁承擔軍費。
明廷的體制內，這些軍事豪強，也就是所謂的將門，其地位在土木堡之變後一直被文臣壓制。
看到他要發話，眾人都閉上了嘴巴。
「往北？」
山東本來就是衛所遍地，比如戚繼光就是山東人，他就是濟寧府的衛所世代千戶出身，中了武舉之後開始自帶乾糧抗倭，然後被委任為參將。
而李舜臣所在的連隊，就是在進入山東境內後，被何受中的部隊伏擊。
眾人看向李舜臣，都覺得他已經瘋了。
而明廷對於將門的態度，在個人前途上，將門無法像唐代武人那樣搞藩鎮割據，但是也不像是宋代將門那樣完全沒有權力。
何受中也是這樣的情況，他家是兗州府任城衛的世襲千戶，家中有良田上千畝，從小就喜歡在山東結交豪俠。
李舜臣他們雖然是基層士兵，但是東南新軍的作戰會議是開到連一級的，重大的敵軍情報都是告訴基層士兵的。
和李成梁的態度一樣，這些兵都是何受中的寶貝疙瘩，所以何受中還給他們購買了鳥銃，訓練他們使用鳥銃作戰。
如今在明廷在山東的軍隊，除了三鎮新軍之外，剩餘的就是山東各地軍衛的部隊，以及一些軍事豪強自己組建的勤王軍隊。
明廷在山東的威望未失，好幾次小隊向附近村落打探情況，都被村裡的士紳上報給了官府。
要不是木下藤吉郎機警，發現了山中的埋伏，他們可能就全軍覆滅了。
濟寧州城距離自己只有十幾里，東南新軍的士兵也是人，自然也會恐懼。
李舜臣他們這個小隊和連隊大部分失散之後，又被何受中繼續攔截，沒辦法直接向南返回南直隸了。
李舜臣說道：「向北，我們沒有地圖，但是只要沿著運河就能到天津，我們東南在大沽有棱堡有碼頭，只要到了大沽，就能乘坐船返回東南了。」
比如在自募團練這件事上，將門子弟募兵作戰，明廷往往會立刻確認，給領兵勤王的將門子弟加官進爵，將他們的軍隊確認為正規軍。
加上山東也是士紳勢力強大的地方，山東的舉人做官數量冠絕全國，山東武將募兵團練的熱情也最高漲。
這都讓小隊在山東境內舉步維艱。
沒有地圖，只能沿著運河往北走，仔細想想，似乎李舜臣這個建議也沒這麼離譜了。
這章只有2500字了，後半段沒寫好，刪了，晚上七點那章補上缺的字數。
求一下月票，肥鳥感謝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