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你的方案還是太保守了！

  追趕而來的黃台吉聽說了韋家傑只是陣斬一名千夫長，其餘騎兵就不敢追擊了，勃然大怒。

  這些騎兵並不是土默特部的本部精銳，而是草原上其他部落來板升城應徵的軍隊。

  黃台吉本來就看不起這些雜牌軍，於是下令以畏戰的罪名，從這些騎兵中十人抽一人斬殺。

  緊接著，黃台吉帶領本部的土默特騎兵追擊這些漢人難民。

  韋家傑再勇猛，面對帶甲的土默特精銳騎兵，也只能掩護漢民逃跑。

  一路上且戰且退，雖然韋家傑帶領白蓮教的教兵努力掩護，但是這些拖家攜口的百姓實在走的太慢了，越來越多的百姓落下，被黃台吉的騎兵衝散，砍殺，四散逃跑。

  黃台吉又下令不要去追擊這些分散的漢人百姓，繼續咬著韋家傑的白蓮教護教軍追殺。

  他知道只要將韋家傑的這支漢人武裝給剿滅了，所有的漢人百姓都會變得和牛羊一樣，任由騎兵隨意驅趕。

  韋家傑也是頑強，雙方掩殺一夜，等到第二天的時候，白蓮教的護教軍也剩下不到百人，他們聚集在黃河邊的小森林中，幾乎人人帶傷。

  胡宗憲對著蘇澤說道：「胡某不敢專功，若不是大都督支持，胡某斷然不可能修成此堤的。」

  黃台吉帶兵返回板升，俺達汗卻沒有因為這個兒子臨陣逃脫而責罰他，反而誇讚他的謹慎。

  誰也沒想到，胡宗憲在著手修了浙江的幾條河之後，似乎覺醒了內心的治水之魂，在水利上的水平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這些漕工沒有土地，就靠著漕運過日子。

  但是潘季馴很快將古代治水的書籍看完，開始看蘇澤總結的治水經驗。

  原本只是地理科普的一期報紙，卻意外的引起了搶購的熱潮。

  整個東南地區的百姓，在掏錢購買了報紙之後，就開始用筆在報紙上塗色。

  給明廷拉縴，雖然有些灰色收入，但是也僅僅能夠餓不死。

  所以在胡宗憲的治水方案送到大都督府之後，蘇澤立刻拉著潘季馴研究。

  張居正撤退的時候，也故意在淮北留下了一些釘子，所以等到第五旅北上，就遇到了很多土匪水盜。

  如今被判了徭役，但是他們以前在明廷的時候也天天在運河拉縴啊。

  這就需要大量的縴夫，有些斷絕的航道甚至還需要縴夫將船拉到沙子上，用陸地行舟的方法拉到下一個碼頭。

  黃台吉騎在馬上，輕蔑的看著這些衝上來送死的白蓮教徒，揮舞馬鞭道：「不要用弓，踩死他們！」

  胡宗憲拜見蘇澤，蘇澤拉著他的手說道：「胡部堂為浙江治水，讓錢塘江海潮倒灌的塘災成為歷史，我已經命令浙江在錢塘江入海口的海堤命名為胡公堤！並雕刻胡公碑，記錄胡部堂治錢塘江的功績！」

  這麼一來，那些其他部族的士兵更加怨恨。

  這下子板升城中的蒙古人，更加不敢追擊逃亡的漢人。

  這些部族自然非常不滿，可是俺達汗手裡的土默特騎兵又讓他們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的送上工匠和勞動力。

  現在能擔任大都督參贊，日後放出去肯定也都是好職位。

  他親自前往南京大都督府，和蘇澤商討如何治理淮河的問題。

  經過快速的審理，首惡全部都流放廣西，從犯則根據所犯罪行情節，分別判處一到三年的徭役，正好去修復大運河淮北段。

  就這樣俺達汗在板升城中聽了近半個月的假消息，五原城主「化身千萬」，一會兒在板升東部出現，一會兒又在板升城的北部殺出。

  經過其他人指認，陸二對著韋家傑說道：

  「我五原城禁止傳教。」

  百姓們將東南已經占領的地區都塗上顏色。

  潘季馴從前根本沒有接觸過水利知識，可是當他接觸水利之後，水平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自己被白蓮教軍襲擊停下了追擊，就被黃台吉十抽一殺了，現在黃台吉看到五原城的軍隊直接逃跑竟然沒得到任何懲罰！

  如今五原城的大軍就在板升附近，你們土默特部的人在城內，卻讓別的部族人出去送死。

  說完這些，韋家傑單人從樹林中殺出，沖向黃台吉帶領的土默特騎兵。

  胡宗憲擔憂的看著蘇澤，他擔心蘇澤懷疑他是故意提出大工程，拖垮東南的民力。

  聽到了漢人逃亡的消息後，陸二冒險打出五原城的旗幟，又讓商隊的人和附近逃亡的漢人百姓扮作騎兵，裝出人數眾多的樣子。

  五原城的軍隊數量也千變萬化，一會兒報告是幾千騎兵，一會兒又是十萬大軍。

  第五旅名義上的旅長是徐渭，不過正常的軍令都是通過陳璘這個副旅長下達的。

  緊接著俺達汗又下令立刻開始建造佛寺，可是如今板升城內的漢人工匠都已經逃走了，俺達汗只能從下面的部族召集工匠和勞役。

  騎兵們開始蓄勢衝鋒，就在這個時候，天邊出現了一個黑點。

  韋家傑環視一圈說道：「諸位道友兄弟，當年入教之日，我教起誓同生共死，今日死期已至，韋某先去了！」

  沿著大運河向北推進，陳璘一路上帶領第五旅平定土匪水盜，將旅部一直推到了徐州。

  陸二原本只是帶兵護送商隊前往大同邊貿的，他總共就帶出來了三百人不到的五原騎兵。

  這些其他部族的騎兵更加離心離德，對於追擊攔截漢民也不再出力，每天回來都報告各種胡編的消息。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胡宗憲聽到心頭一暖，能在杭州建造堤壩留名的都是什麼人？

  蒙古人的兵制就是散則為牧民，聚則為騎兵，俺達汗開始徵召他的騎兵，又派出其他部族應徵來的軍隊，去攔截逃跑的漢人，並且刺探五原城主力的位置。

  這哪裡是服徭役啊！簡直就是蘇大都督在淮北賑災啊！

  而這一次的淮北水利工程，胡宗憲親自從浙江結束了杭州海塘的工程，返回南直隸親自籌備。

  如今潘季馴在整體上，比不過蘇澤後世帶來的經驗，但是在相關治水的細節上，蘇澤已經完全無法指導潘季馴了。

  在恢復了漕運沿岸的秩序之後，徐渭又從南直隸巡撫衙門派出司法官，專門審理這些土匪水盜。

  看著整個東南地區連城一片，光是所占土地面積，已經可以和明廷相抗衡了。

  因為黃河入淮，導致這一段大運河水位升高，在很多地方河道淤塞，根本無法正常通航。

  蘇澤沒有繼續和胡宗憲客套，而是說道：「胡部堂這次來南京，是為了重修淮北水利的事情吧？」

  現在他胡宗憲也能在錢塘江變立碑，那可是和平定倭亂一樣，能夠留名千古的功勞啊！

  陸二命令手下收治這些傷兵，他看著黃台吉遠去的方向，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黃台吉慌亂的控制住了戰馬，連忙問左右：「五原城主的軍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蘇堤的蘇軾，白堤的白居易，這兩位可都是留名千古的人物！

  而蘇澤也感慨，這能上史書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物。

  胡宗憲說道：「大都督，明廷的大運河江淮段已經幾十年沒有清淤疏通了，所以屬下打算趁南北漕運斷絕的時候，好好重修一下大運河。」

  運河號稱「百萬漕工之所系」，在整個運河中，漕工人數最多的就是淮北這一段了。

  聽到這個消息，大部分土匪水盜竟然喜極而泣。

  陸二看著韋家傑說道：「回五原城吧，養好傷，有的是蒙人讓你殺！」

  只看到一個中年男人騎著馬走到他身邊，紅獵獵的五原城旗幟在他身邊飄舞著，韋家傑再次打量這些五原騎兵，看到的卻是很多騎著馬的商人。

  胡宗憲點點頭，這時候他才發現，蘇澤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而且這個人他看著還有些眼熟。

  戰場沒有猶豫的時間，黃台吉咬牙說道：「走！」

  如今給東南服徭役，每天都能吃飽飯，每個月根據工作情況還配發「工分」，月底可以用這些「工分」兌換糧食帶回家。

  當東南新軍攻占南京，南北漕運斷絕，他們自然就活不下去了。

  潘季馴只能硬著頭皮開始學習水利，卻沒想到自己還真是這塊料子。

  剩餘的白蓮教眾猶豫了一下，看到韋家傑衝出去，他們也不再猶豫，也帶著武器跟著殺出。

  更大的騷亂在騎兵中蔓延。

  而草原上根本沒有大軍行過的蹤跡，俺達汗終於明白自己被耍了。

  手下騎兵騷動起來，一名曾經在討伐五原城之戰中逃回來的老兵慌張的說道：

  「是五原城主的旗幟！」

  韋家傑低著頭說道：「不求傳教，只求殺蒙狗！」

  原本這一期不過是對《海國圖志》上的亞洲地理的概述，算是介紹了一下中原地區和周邊地區的局勢。

  高亢的歌聲從遠方傳來，黃台吉只聽出來是漢人歌謠，可是在韋家傑這些漢人耳中，這首歌卻是銘刻在他們的內心深處的軍歌。

  潘季馴本來在廣東推行「均平里甲法」，但是蘇澤對於這套法並不感興趣，而是經常拉著潘季馴討論治水。

  等到俺達汗召集了本部騎兵之後，板升城外哪裡有什麼五原城大軍的蹤跡，而板升城附近的漢人都已經逃亡的差不多了。

  一開始蘇澤靠著Lv10的水利技能，還能指導潘季馴。

  千百年前的秦軍軍歌響起，緊接著就是黑茫茫的騎兵從山坡上衝鋒而下！

  蘇澤說道：「這位是前廣東巡案潘季馴，廣東易幟的時候立下功勞，後來返回老家湖州探親，就被我徵辟到了大都督，參贊水利。」

  更不要說東南的南直隸、浙江等地區，原本是大明的財賦重地，經濟上的東南已經遠超過明廷了。

  雖然現在東南嚴格明確了官員選任的制度，不允許超品提拔，但是大都督府參贊依然是一個很關鍵的位置。

  像是早期一些重要官員，比如徐渭等人，都是從這個參贊職位上走出去的。

  韋家傑的身上也有不少傷口，他手持長槍說道：「今日過後，大家都要去見彌陀了，死則死矣，能多殺一條蒙狗去死也是好的！」

  黃台吉不想撤走，但是他再怎麼狂妄也不敢小瞧五原城的騎兵，他弟弟上次出征至今還生死未知，那些逃回來的騎兵都講述了五原擲彈騎兵的可怕。

  潘季馴也有些無奈的向胡宗憲點頭致意，他不過是回家探親，卻被蘇澤知道了，強行將他徵辟到大都督府做參贊。

  時間進入五月，《警世報》最新一期的頭版，刊登了一張包含了草原、西域、藏地、安南、朝鮮、倭國以及南洋的地圖。

  隨著攻占江西全境，東南新軍入武昌，以及廣西平定瑤亂的消息傳到了南京，百姓再次將地圖上填滿。

  俺達汗只能再次返回板升城內，他下令將所有漢人的田地全部收回，又將幾個漢人掌印官的家產全部查抄。

  沒想到竟然真的嚇退了黃台吉的土默特騎兵。

  一名曾經參加過之前戰爭的騎兵，想起了擲彈兵的恐怖，嚇得全身哆嗦。

  他們跟著做土匪水盜，其實也吃不飽飯，還要受到土匪頭目的壓榨。

  另外一名親兵則說道：「偉大的台吉，我們應該立刻返回板升，通知大汗五原城主的軍隊出現在板升城附近！」

  隨著蒙古騎兵的撤走，韋家傑癱軟在地上。

  接下來幾天，陸二又在板升城附近虛張聲勢，夜間襲擊了幾個蒙古人部族，造成了五原城大軍在板升城附近出沒的假象。

  這裡面自然有想著乘亂而起的野心家，但是大部分也都是被裹挾的漕工和普通百姓。

  緊接著，又是一面旗幟，當這面旗幟出現的時候，黃台吉也眯起了眼睛。

  一開始投降的時候，胡宗憲還有過這種想法，但是如今他已經徹底沒有這種想法了。

  蘇澤沒有說話，胡宗憲的心更沉了，就在他打算請罪，提出一個更保守方案的時候。

  蘇澤卻說道：「胡部堂！你這個方案還是太保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