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吧書69新
一大早,兩口子就開始忙活,貼春聯,掛燈籠……
往年,這些都是下人在做,今年不同,小院就三個人,李青是長輩,自然要他們來布置。
忙完這些,李宏便開始準備年夜飯。
朱婉清在一旁打下手,夫唱婦隨。
可能是最近李宏想通了,聽得出正反話了,朱婉清不再那般幽怨……
辰時末,李青才起床。
在屋檐下伸了個懶腰,面朝太陽,一臉愜意。
過年逢晴天,讓他原本就不錯的心情,愈發愉悅。
『滋滋滋……』
水和油的碰撞響個不停,空氣中瀰漫著香氣,聽音聞味,應是李宏在炸肉丸子。
難為他了,做了這麼多年水師總兵,竟還沒把廚藝落下。
李青會心一笑,就著打好的水洗漱一下,拿起昨夜看到一半的小說,靠在躺椅上,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
『鐺鐺鐺……!』
「進!」李青揚聲喊了句。
王守仁推門進來。
李青詫異,好笑道:「這大過年的,還練弓射啊?」
話音剛落,不由一怔。
只見王守仁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婦人,正是王守仁的髮妻諸氏。
「先生。」王守仁一揖。
諸氏也隨夫君行了一禮。
「怎麼了?」李青坐起身,頓了下,「進屋說吧。」
「哎,好。」王守仁牽著媳婦兒,隨李青進屋。
來到客堂,分賓主坐下。
王守仁這才道:「大過年的,本不該麻煩先生……」
「以咱們的關係,無需說這些。」李青打斷他,道:「到底怎麼了?」
「請先生幫拙荊診一下脈吧。」
李青點頭,朝諸氏問:「你哪裡不舒服?」
「妾身沒有不舒服。」諸氏搖搖頭。
「病不諱醫,我是醫生,小雲是你夫君,不用避諱。」李青開導。
諸氏遲疑了下,看向夫君。
王守仁開口道:「我來說吧,拙荊並無明顯病症,只是,本懷了身孕的她,昨夜……來了葵水,卻又無不適感,大過年的郎中不好找……先生莫怪。」
李青起身上前,「我來把把脈。」
諸氏抬起手,露出手腕。
李青搭上,僅片刻功夫便收回手,道:「之前誤診了,她並未有孕在身。」
聞言,王守仁鬆了口氣,道:「無事便好,麻煩先生了,那庸醫……虧我爹還給了他五兩銀子的診金。」
諸氏卻是垂著頭,手指捻著衣角,心情低落。
見狀,王守仁又道:「先生在這方面,擅長嗎?」
李青有心說不太擅長,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道:「你讓讓位子,我好好把把脈。」
王守仁忙起身給他騰位子,李青坐下,重新搭上諸氏手腕,眯眼,皺眉,眼瞼低垂……
良久,
「另一隻手。」
諸氏收回右手,伸出左手。
又是長達半刻鐘的診脈,李青收回手,道:「小雲,你也來。」
「啊?」王守仁驚詫,「這還有我的事兒?」
李青沒好氣道:「廢話,生孩子哪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王守仁摸了摸鼻子,悻悻坐在媳婦讓出的椅子上。
李青搭上他手腕,僅片刻功夫,便收回了手。
「咋樣?」王守仁問。
「沒問題。」
「我就說嘛。」王守仁笑笑,接著,忽的明悟了什麼,追問:「拙荊呢?」
「她…有些小問題,調養一番也就是了。」李青笑著說。
聞言,諸氏放鬆下來。
王守仁道:「小諸,你稍坐會兒,為夫跟先生說個事,馬上回來。」
「嗯。」
「先生,請。」
李青點點頭,當先走了出去。
王守仁跟上,走到那片竹林前,他開口問:「先生,拙荊問題不小吧?」
李青沒直接回答,問:「之前聽你說起過,王、諸兩家素來交好,你可對夫人有過了解?」
「沒有,成親之前我都沒見過她。」王守仁搖頭,「不過,兩家確是交好,說起來,俺們還是表親呢。」
「啊?」李青震驚,「她,她是你表妹?」
「呃……算是吧。」王守仁訕訕道,「不過,幾乎沒啥血緣關係了。」
聞言,李青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王守仁卻是緊張了,道:「成親前,我雖沒見過拙荊,不過,岳丈倒是見過不少次,他身體很健康啊,應該不會……再說,這病也不可能遺傳啊。」
「倒不是遺傳,只是……你夫人身體比較羸弱。」李青道,「尤其是京師嚴寒,她可能有些水土不服,月事不規律也與此有很大關係。」
頓了頓,「當然了,好好調養的話,還是有可能懷孕生子的,如果回到南方,懷孕概率會大大增加。」
王守仁緩緩點頭:「那成,過完年我帶拙荊去江..西,還請先生開個方子。」
「沒問題。」李青安慰,「你們都還年輕,犯不上有心理壓力。」
王守仁笑了笑,「其實我不急,我爹娘……當然,他們也不會說什麼,可即便他們不說,拙荊心裡也會有疙瘩;
這方面,女人比男人還要在意,我不想她整日鬱鬱寡歡。」
「好樣的。」李青贊道,「這才是男人擔當!」
王守仁好笑道:「她是我媳婦兒,我當然要心疼她啊。」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在這時代,能做到這般的男人,卻是少之又少。
王守仁嘆道:「只是,這一別,往後再想見先生就不容易了啊!」
李青笑著說:「你才多大啊,未來時間長著呢,等我有閒,去找你飲酒。」
頓了下,「弓射技巧,我該教的都教你了,剩下的就是熟能生巧了,去了南方,可要好好讀書,爭取考個解元出來。」
「我儘量。」王守仁說。
兩人回到客堂,李青開了方子,又閒聊一陣兒,王守仁起身告辭,「大過年的,麻煩先生了。」
諸氏不善言辭,隨著夫君說,「麻煩先生了。」
李青含笑點頭:「年後我也要忙了,小雲你去江..西前,來我這兒一趟,咱們好好喝一杯。」
「必須來。」王守仁咧嘴一笑。
諸氏驚詫,「夫君,你要去江..西?」
「嗯,」王守仁寵溺道,「你不是想父母了嗎,帶你去看看他們,雖說為夫要備戰科舉,不過在哪都能讀書,不衝突。」
諸氏嘴角抿了抿,俏臉洋溢著開心。
李青看在眼裡,不禁感嘆:還是年輕好啊!
~
中午,簡單吃了頓餃子,硬菜都留在了晚上。
許是受諸氏的影響,李青吃過飯,便開始給兒子、兒媳診脈,以做到有病早治,無病預防。
還好,李宏自小被李青帶,又不吝教他習武,儘管李宏不是什麼練武奇才,卻也練就了一副好體魄。
朱婉清養尊處優,她就生了一兒一女,生活極其優渥的她,並未虧損了身體。
不過,李青還是給他們制定了一套鍛鍊身體的法子。
「每天花小半時辰,可預防百病。」李青道:「必須練,誰敢偷懶,看我不削他,尤其是你。」
李青對朱婉清說。
「知道啦。」朱婉清吐了吐舌頭,「放心吧李叔,我儘量活,多多孝敬您。」
「嘿~!」李青作勢欲打。
朱婉清連忙跑開,笑嘻嘻的說:「哪有大過年動手打晚輩的呀?」
「……瞧你那德性。」李青哼了哼,吹噓道:「你就練吧,雖說李叔這法子不能讓你永葆青春,卻有延緩衰老之效,你要不想你的宏哥去青樓,就別懈怠。」
朱婉清眸子一亮,繼而,怒視李宏。
李宏滿臉黑線:乾爹你吹就吹唄,帶上我做甚?這下好了,又得幾天上不了床……
~
除夕夜,滿滿一桌豐盛菜餚。
還有瓜子、蜜餞、鮮果、糖塊……
「乾杯!」朱婉清笑嘻嘻地舉起酒杯,開心的不行。
「乾杯!」李宏也笑著舉杯。
「乾杯!!」
吃菜,飲酒,嗑瓜子,暢談……今年守歲很有意思。
子夜。
三人來到院兒里,開始放煙花。
『咻~啪~咻咻~啪啪……』
絢爛煙火照亮夜空,綻放璀璨,空氣中瀰漫著好聞的硝酸氣味兒。
夜空深處,隱隱傳來小孩子的歡呼聲,為美麗煙花喝彩,
還有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李青笑意濃郁,過年真好。
~
大年初一,天不亮。
李宏就早早起來喊乾爹。
「乾爹,該給皇上拜年,收紅包了啊!」李宏大著嗓門喊。
「滾蛋!」李青氣急敗壞,「老子又不是朝廷官員,拜哪門子年?」
「呦,我給忘了,」李宏一縮脖子,訕訕道:「那乾爹你繼續睡,我進宮了哈。」
李青:「……」
這時,鞭炮聲陸續響起,逐漸密集,他算是睡不成了。
「這混蛋……」李青無奈起床。
見朱婉清竟然沒起,當即大聲道:「趕緊起床鍛鍊身體,別逼我在大過年的扇你!」
少頃,朱婉清生無可戀地走出來,鬱悶道:「李叔你可真夠討厭的。」
「你再說?」
「……練,這就練,行了吧?」朱婉清很識時務,大過年的,她可不想挨打。
李青瞬間心理平衡,嘴上說著,「李叔也是為你好。」
「……李叔,今年有紅包嗎?」
「你要不看看你都多大了?」李青黑著臉說,繼而,嘴角一抿,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