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愧是娘倆

  母親叫兒子,天經地義。♪🐠 ❻➈ᔕ𝓗𝓾Ж.c𝕠爪 🏆😾

  朱見深本不應該排斥,但,他深知親娘這麼稱呼,存著什麼目的。

  「臣妾(兒臣妾)參見太上皇(父皇)。」以王皇后為首的后妃們行禮。

  「免了,都坐吧,不必拘禮。」朱見深淡淡說了句,走到另一側,在張皇后下首位坐下。

  張皇后夾在中間心情忐忑,起身道:「父皇,您跟母后坐一起吧?」

  「不用,這就挺好。」朱見深笑笑,「你們繼續,別因為我攪了你們興致。」

  妃嬪們緩緩坐下,卻沒人敢亂說話。

  周氏遲疑了下,繼續之前的話題:「皇兒,小張進宮這麼久,肚子卻沒有丁點反應……」

  「沒找太醫嗎?」朱見深打斷她,看向張皇后。

  「回父皇,兒臣妾讓太醫診過脈了。」張皇后囁嚅道,「太醫說,兒臣妾……無恙。」

  「你無恙,你倒是生個孩子出來啊?」周氏哼道,「還是說,你的意思是佑樘有恙?」

  張皇后一凜,忙下跪請罪,「不敢,孫媳不是那個意思。」

  紀太后實在忍不住,開口道:「母后,皇上、皇后都有讓太醫診過脈,這事兒你也知道,又何必如此一問?」

  「有嗎?」周氏臉上一熱,悻悻瞪了她一眼,道:「那可能是母后老了,忘事了吧。」

  接著,對張皇后道:「起來吧,本宮何時讓你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多惡毒似的。」

  「謝太皇太后。」張皇后緩緩起身,重新坐在柔軟椅上,卻如坐針氈。

  同時,心中對周氏愈發反感。

  自進了宮,她基本上就沒受過委屈,皇帝夫君有多寵愛她就不用說了,婆婆也是知心人,從未刁難過她。

  王太后清冷了些,不過也沒說過她什麼,就這個太皇太后,總是動不動就找她茬。

  她心裡恨透了,卻又不敢忤逆分毫,誰讓人家是奶奶輩兒的人呢?

  不料,今日周氏直接不當人了,句句誅心,張皇后不過二十,又驕縱慣了,簡直……不能忍。

  你等著,回去我就告訴皇上……張皇后鬱悶得快吐血了。

  進宮一年有餘,她一直表現的很溫柔,孝順;不過,她可不是紀太后那種溫吞吞的性子。

  她有心機,也非善女子。

  奈何,周氏是長輩,且還長了兩輩,天然立於不敗之地。

  張皇后再受寵,再能耐,也無法逾越『孝道』天塹,也就在心裡發發狠的樣子,並不能做什麼。

  哪怕是跟皇帝夫君告狀,也只會換來一句:「咱們做兒孫的,哪能指責長輩的不是,就讓讓她吧。」

  朱見深隔岸觀火,不急著表態,而是愉快的吃起席來,好像在外邊沒吃飽。

  張皇后倒也機靈,忙拿起酒壺給父皇斟酒,還擺出一副受了委屈,快哭了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疼。

  怎奈,朱見深可不是朱佑樘,心疼不了一點兒。

  他只顧著吃喝,全然沒看到兒媳臉上的委屈。

  朱見深不說話,可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的出,他有些不快。

  都是在深宮生活多年的老人了,沒一個憨呆女子,雖不知太上皇不悅的具體原因,卻也深諳『只要保持沉默,就不會錯』的原則,老老實實用膳。

  二十餘年的龍威,可沒人敢不把太上皇當皇帝。

  連周氏都不再刁難張皇后了,轉而關心起朱見深的身體狀況……

  一刻鐘後,朱見深撂下筷子,拿錦帕擦了擦嘴角,道:「小紀,吃好了嗎?」

  紀氏忙道:「臣妾好了。」

  朱見深站起身,伸了伸懶腰,道:「走,陪朕走走去。」

  「是。」紀氏心中歡喜,「母后,兒臣妾告退。」

  「去吧。」周氏重新露出和藹之色。

  「臣妾(兒臣妾)恭送太上皇。」

  周氏倚在椅背上,眯著眼,看著兩口子離開的方向,她臉上的和藹也隨之消失,眉頭深深皺起。

  不對啊,兒子若想重新登上皇位,就該對姓紀的冷漠,以此表達對皇帝的不滿,可這是……難道他不想做皇帝了?

  這也不對啊,他才不惑之年,身體也恢復了,怎麼會不想做皇帝呢?

  周氏想不通,不只是她,宸妃、德妃她們同樣想不通。

  在場,也就王太后比較淡定,朱見深做不做皇帝,跟她沒半文錢關係,她不受寵,很不受寵,朱見深做了皇帝,她也得不到丁點兒實惠。

  反之,這個正兒八經的太后之位,卻讓她實實在在得了好處。

  雖說朱佑樘不是她兒子,卻對她十分尊重,且紀太后也沒什麼野心,對她很和善。

  王太后心理上,還是更希望朱佑樘繼續做皇帝。

  奈何,進宮這麼多年來,她身上早已烙下了『周』標籤,且太上皇作何打算她也不知,不敢貿然反水。

  恐失了這得之不易的榮華富貴!

  一群女人們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大殿靜得可怕。

  張皇后知道周氏不待見她,甚至在場之人都不待見她,她唯一的盟友已經走了,她自然也沒留下來的必要,於是道:

  「太皇太后,皇太后,兒媳告退。」

  周氏哼了哼:「賞你的燒鵝怎麼不吃?」

  「多謝太皇太后賞賜,」張皇后捧起盤子,道,「孫媳帶回去吃。」

  「……去吧去吧。」周氏也沒了計較的心思,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兒子為何親近紀氏。

  ~

  「夫君,這一年來你還好嗎?」紀氏大膽示愛,「臣妾可想你了。」

  貞兒不在了,她想填補那一塊兒,她也渴望受到夫君寵愛。

  兒子是皇帝,她是聖母皇太后,她有身份,亦有資格,她想爭取。

  朱見深對她稱不上多喜歡,但好感是有的,且不小,尤其是上次出宮,全靠紀氏打掩護,他笑道:

  「挺好的,去了幾個好地方,很盡興。」

  頓了下,「夫君也想你。」

  儘管不走心,卻足以讓紀氏受用了。

  「夫君,臣妾有句話想對你說。」

  「說。」

  「你想重新掌權嗎?」

  「……」朱見深無語道:「可真是娘倆,都是上來直接問,好傢夥……看著溫吞吞的,卻都莽的不行……」

  當初,朱佑樘也是直接問他,是不是要換太子。

  弄得他沒有一點脾氣。

  如今,紀氏也是如此。

  只不過,這次朱見深的心境不同了。

  紀氏苦笑:「夫君,現在後宮……不,準確說,滿朝官員都在關注著此事,還是得表個態才行。」

  朱見深啞然失笑,「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政治頭腦。」

  換成別人,聽了這話定會花容失色,可紀氏卻相當淡定,「夫君別取笑臣妾了,臣妾哪有那本事,這是擺在檯面上的事,人人都看得清楚。」

  頓了下,道:「若夫君想重新御極,跟佑樘說一下便是,他不會不同意,夫君若不願,也當讓人知道,不然,你們父子都難做。」

  朱見深抬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下,又捏捏她臉頰,笑道:

  「平時瞧著你笨笨的,啥時候這麼精明了?這做了聖母皇太后,就是不一樣啊!」

  紀氏被他這舉動弄紅了臉,低下頭,聲細如蚊,「夫君,你就跟臣妾說說唄。」

  「呵呵……好,那就跟你明言。」朱見深失笑搖頭,「我不會掌權了。」

  紀氏並不意外。

  其他人以為朱見深龍體恢復,會重新掌權,可她卻知夫君所想。

  「那……是不是公開表明一下態度啊?」紀氏試探著說。

  「也成。」朱見深道,「本來我還想著,試探一下三心二意的臣子,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依你。」

  「多謝夫君。」紀氏嫣然一笑,道:「其實,還是不試探的好,大多數人都經不起試探,若是好的人才,被夫君一試探,結果不能再用了,那豈不太可惜?」

  「哎呀~」朱見深驚詫的看著她,哈哈笑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夫君又取笑人家。」紀氏更害羞了,脖頸都紅了。

  朱見深心神一盪,牽住她的手,「走,回寢宮。」

  …

  連家屯兒,小院兒。

  李青靠在躺椅上,翻閱著永樂大典,一臉滿足,「圓滿了,這下總算是圓滿了。」

  算上這兩冊,一整套《永樂大典》全都集齊了。

  自永樂大典完成的那一刻起,他就惦記上了。

  快小百年過去了,今兒可算是功德圓滿了,老四啊老四,你應該不會怪我吧,我這也是為了讓你的功績,更好的保留下來……李青心說。

  『鐺鐺鐺……!』

  李青一個激靈,忙收起書籍藏在柜子里,罵道:「這也太快了吧,我剛偷回來,他就發現了。」

  這話就有些不講理了,還不是因為他去偷了?

  李青深吸一口氣,自語道:「不還他能咋滴,還是好臉給多了……」

  來到院子打開門,卻見是王守仁,李青放鬆之餘,也略感驚詫: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王守仁笑道:「聽父親說太上皇回來了,先生又豈會拋下太上皇?」

  李青一怔,隨即失笑,他側過身,道:「你倒機靈,快進來吧。」

  待王守仁進了院子,他立即關上門,還給門拴上了。

  「先生這是何意?」王守仁一頭霧水。

  李青能有何意?他是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