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清嚇得不行,她並不知道這位皇太后,到底是二叔的親娘,還是她爹爹的親娘。§.•´¨'°÷•..× ➅9𝓼Ⓗยχ.𝕔o𝐦 ×,.•´¨'°÷•..§
但無論是誰的親娘,她都不能暴露身份。
小丫頭精得很,知道爹爹的事不能再讓人知道了,不然肯定會大禍臨頭。
她覺得,二叔念及親情,是因為爹爹不要皇位了,可要是都知道爹爹的存在,那二叔皇位勢必不穩。
爹爹都說了,在皇位面前,任何事都要讓路。
小丫頭是真被嚇著了,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
小恆子心裡憋著氣:你丫不挺能耐的嘛,使喚咱家跟使喚狗似的,咋遇上皇太后就不行了,你那嘚瑟勁兒呢?
這會兒,孫氏已經喘勻了氣兒,恢復了皇太后的威儀,她淡淡道:「起身,回話!」
「是,是。」朱婉清緩緩爬起來,咽了咽唾沫,道:「回太后娘娘話,小民女是永青侯的女兒。」
孫氏眉頭一擰,哼道:「據本宮所知,永青侯可沒有成家。」
「乾的,乾女兒。」朱婉清忙補充,「永青侯一心為國,兩袖清風,至今還住著小破院兒,正值家中擴建,小民女沒有落腳處,就被如天之德的皇上給接到宮裡了。」
她現在已經緩了過來,小腦瓜飛速運轉,巴巴說著好聽話,配上那甜美笑容,自信能拿下這位老奶奶。
可她卻不知,一句『兩袖清風』戳中了孫氏的肺管子。
當初去草原接兒子,人還沒去就先要錢,這也就罷了,最後事沒辦成,錢也不退。
更可氣的是,讓他瞧個病還要錢,最後吃了藥也沒好,多虧她命硬,硬是挺了過來;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料,到了小丫頭的口中,卻成了兩袖清風。
咋又喘上了,該不是快不行了吧,我命也太慘了……小丫頭臉都綠了,連忙上前,伸出小手幫她順氣兒。
卻被內務總管一聲尖喝:「忒,大膽,竟敢對太皇后不敬。」
朱婉清連忙後退,跪下,磕頭,一氣呵成。
孫氏也被驚了一下,不禁惱火,但想到這奴婢是為她出頭,確不好打擊進取心,便沒再計較。
「行了,不必磕了。」孫氏不耐煩地擺擺手,輕哼道:「跟你那乾爹一樣虛偽。」
朱婉清:o( ̄ヘ ̄o#)
她低著頭,不敢讓人瞧見自己表情,恭順道:「是是是,太后大慈大悲,小民女謝謝您了。」
過了會兒,等一行人走遠,她這才心有餘悸地爬起來,拍著小胸脯連聲道:「好險好險……」
「是啊,好險。」小恆子深有同感。
「你險個屁呀。」朱婉清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愣著幹嘛,快帶我去永青侯家啊!」
得,嘚瑟勁兒又上來了,你可真是祖宗……小恆子忍著氣道,「小姐,咱家是司禮監掌印太監。」
他覺得有必要讓小丫頭知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太監。
「掌印太監也是太監吧?」
「……是,但不是一般……」
「婉清。」朱祁鈺的聲音傳來。
小恆子連忙住口,繼續保持恭敬:算了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皇上這麼偏愛她,咱家可不能得罪了,況且還有永青侯,就…讓讓她吧。
為了身份地位,小恆子決定暫且拋棄掌印太監的顏面。
「二……皇上,」小丫頭發現有人跟著,便改了口,並行了個大禮。
朱祁鈺上前扶起她,擺手道:「都退下吧,不用伺候了。」
「是,皇上。」奴婢們行了一禮,各自退去。
「二叔,我闖禍了。」小丫頭怯怯的說,「我衝撞了皇太后。」
相處幾日下來,她對朱祁鈺更加親近了,這是知道自己身世,還一樣對自己好的皇帝二叔。
朱婉清這麼聰明,當然分得清好人和壞人,加之李青囑咐,現在的她,是真把二叔當二叔了。
「你可有說出身份?」朱祁鈺眉頭微蹙。
→
「沒有,」小丫頭搖晃著腦袋,「我可不敢,二叔你不也說了嘛,不可暴露身份,不然對大明不利。」
「真聰明,」朱祁鈺寵溺地颳了下她的鼻尖兒,溫聲道:「無事,以後注意點兒也就是了。」
「二叔真好。」小丫頭賣了個萌,讓朱祁鈺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但很快,那舒展的眉頭,又微微蹙起。
朱婉清聰慧,看出他有煩心事,問道:「二叔為什麼不開心啊?」
「朝堂有些事……」朱祁鈺笑笑,道:「陪二叔走走?」
「嗯,好。」朱婉清看都半晌午了,去連家屯兒屬實有些晚,二叔又有煩心事,便打消了去小院的想法。
見只有小恆子跟著,她便也沒了顧忌,問道:「二叔你是皇上,難道還有人跟你對著幹?」
「呵呵……你真當皇帝一言九鼎,臣子絕對服從啊?」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啊!」朱祁鈺苦笑,「可累了呢。」
朱婉清看著他雙鬢的雪白髮絲,有些難過,替爹爹而自責,「二叔,對不起……」
「哎?都過去了。」朱祁鈺溫笑道,「這不關你的事,你能如此懂事,二叔就很開心了。」
他看了眼小恆子,後者心領神會,微微一禮,退了出去。
朱祁鈺走到花園擋土牆前,俯身用衣袖擦了擦石階,「過來坐。」
小丫頭跑過來,坐在他身邊,極是乖巧。
「二叔這兩天忙,也沒時間陪你,在宮裡還習慣吧?」
「習慣,」朱婉清笑嘻嘻道,「每天都有人伺候,晚上餓了還有美味夜宵,哪能不習慣呢。」
朱祁鈺笑著點頭:「習慣就多住段時間,有李先生在,你爹娘不會擔心的。」
「嗯,好。」朱婉清點點頭,二叔的好讓她很窩心,這是自爹娘以外的親情,她小聲道:「二叔你要保重身體,你……你都老了。」
「二叔也想啊,但坐在那個位置上,不能保重身體。」
「那,那保重什麼呀?」小丫頭不解的問。
「江山社稷。」朱祁鈺聲音不大,卻語氣堅定。
陽光灑在他頭上,幾縷雪白髮絲格外耀眼,光彩奪目。
朱婉清想勸兩句,卻又覺得自己一個小姑娘家家,還是晚輩,不能太無禮放肆,便只得說:「江山社稷重要,二叔的身體也重要。」
「嗯嗯,都重要。」朱祁鈺笑彎了眼。
少頃,他遲疑著開口:「你爹他……還好吧?」
「嗯,很好。」朱婉清點頭,「爹爹很好,娘親也很好,都很好。」
她有種愧疚情緒,在剛得知真相時,她很為爹爹鳴不平,覺得爹爹是受害者,皇帝二叔是大壞蛋,可現在……
她真心覺得李叔沒錯,是爹爹坑了二叔。
「都很好,嗯……如此最好了。」朱祁鈺滿臉欣然,接著,見侄女兒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詫異道:「怎麼癟著嘴,是有不開心的事嗎?」
朱婉清搖搖頭,又點點頭:「二叔,你打我一頓吧,就像李叔那樣。」
「……我打你幹嘛?」朱祁鈺忍不住笑出聲,「你又沒犯錯,還這麼可愛孝順,二叔可捨不得。」
「可我……我難受。」
「好了,別哭,這不關你的事,二叔也不怪你爹爹。」朱祁鈺道,「其實你爹爹也是為了大明,只是出了事故,單論做皇帝,你爹爹比二叔要強不少呢。」
「二叔也很棒。」小丫頭認真說。
「是嗎?」
「當然啦,」她伸出四根蔥白手指,「我發四!」
「哈哈哈……」朱祁鈺笑聲郎朗。
~
嗯?好像哪裡不對?孫氏眉頭微皺。
她突然覺得,剛那小妮子好似有些眼熟,就好像……以前見過,可她又實在想不起來。
「停一下。」孫氏叫住鳳輿,道:「不去東宮了,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