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互相傷害

  「別睡了,起來幹活。🍫🍫 ❻9şђù𝐱.ς𝓸Μ 🐍🎉」

  張邋遢揪著李青耳朵,「老頭子這趟來,可不是來玩兒的。」

  「這大半夜的……」李青無奈道,「那你來幹嘛?」

  「偷《永樂大典》玩的。」張邋遢說。

  李青:「……」

  不過,深更半夜卻是個下手的好機會。

  李青睡意漸消,搓著手道:「師父,贗品帶來了嗎?」

  「全在院子裡呢。」張邋遢道,「時間緊任務重,抓緊時間。」

  「好嘞。」

  來到院裡,張邋遢打開一個箱子,取出最上面的夜行衣,「把這個換上。」

  「師父你準備的可真充分。」李青往身上套著衣服,一邊說。

  「那是。」張邋遢還挺驕傲,「老頭子年輕那會兒,也狷狂過,劫富濟貧的事兒手到擒來。」

  「牛哇牛哇……」李青敷衍地拍著馬屁,很快換好衣服,接著開始拿麻袋裝書。

  …

  夜晚寂靜。

  偌大的皇宮只有十餘支太監隊伍值班,挑著燈籠來回巡視,均攤下來,並不容易遇上。

  皇宮大內,巡視太監的警惕性並不高,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師徒倆一個一百多歲,一個二百歲開外,說是參功造化也不為過,在真氣和夜色的加持下,幾乎如入無人之境。

  很快,倆人就跳窗進了文淵閣。

  張邋遢怡然自得地在藏書閣中閒逛,他本就來玩兒,找刺激的,髒活、累活自然全落在了李青身上。

  小半時辰後,李青完成狸貓換太子,將贗品分門別類地放回原處,並做了暗記,方便下一次偷。

  「師父,全換好了,我們走吧。」

  張邋遢摸了摸肚子,「我有些餓了,咱們去御膳房。」

  「……」李青頭大如斗,勸道:「這裡終究是皇宮,萬一被發現,那可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

  「怕什麼?」

  「師父,咱們是小偷啊。」李青扶額:小偷就得有小偷的覺悟,您老是真不知道什麼叫怕呀?

  見張邋遢不為所動,甚至躍躍欲試,李青忙道:「這樣,回去後師父想吃什麼,弟子給你做,滿漢全席都成?」

  「什麼席?」

  「呃……」李青給了自己一巴掌:要是還讓滿軍進關,那自己這個穿越者也別混了,跟崇禎一起上吊得了。

  「沒什麼,就是師父想吃什麼,弟子就做什麼。」李青做賊心虛,一刻也不想多留。

  張邋遢不情願地點點頭:「行吧,明兒一睜眼,我就要看到好吃的。」

  「放心,絕對好吃的管夠。」李青連忙保證。

  ~

  回到家。

  李青將偷回來的書,單獨存放好,忙完都快五更天了。

  張邋遢睡的香甜,他可不敢睡,要是老頭子睡醒沒看到好吃的,有他好果子吃。

  東廚,李青忙的不亦樂乎,這時代沒有天然氣,也沒有電磁爐,一邊炒菜,一邊燒鍋,可真不輕鬆。

  天微微亮,李青解下圍裙,總算是將早飯做好了。

  見師父還在熟睡,留了張字條,便牽著毛驢去菜市口買菜,為午飯做準備。

  張邋遢沒別的愛好,就是嘴饞,喜歡吃好吃的,李青身為弟子,自然要盡到應盡的孝道。

  這可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挑菜、買菜、又買了把鎖,李青回來時,天色已然大亮。

  張邋遢正在練拳,太極拳意自然流暢,瞧著就令人心神寧靜。

  李青在一旁靜靜候著,直到小老頭收拳,這才上前,「師父,早飯吃了嗎?」

  「還沒呢。」張邋遢活絡著筋骨,「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呦,買的菜還不少呢。」

  李青笑著說:「王屠夫家的牛摔死了,我買了二斤回來,還有羊肉、鯉魚,今兒中午咱們來個魚羊鮮湯。」

  「那敢情好。」張邋遢就好這口,「對了,你都不上朝的嗎?」

  李青自得道,「我比較自由,想上上,不想上不上,一個月就那麼點兒錢,沒必要拼命。」

  「倒也是。」張邋遢釋然。

  皮蛋瘦肉粥,暄軟的饅頭,嘎嘣脆的小鹹菜,炸秦檜,龍井茶葉蛋……份量不多,種類卻不少,且十分精緻。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手這麼巧呢?」張邋遢食慾大開。

  那時你一天瘋三回,哪記得住這些啊……李青笑道:「師父要是想吃,以後弟子天天給你做。」

  張邋遢卻是搖頭:「我不能在這兒待太久,你師弟那兒我也得兼顧到,他不像你,他年紀大了,沒你這麼省心。」

  李青面色一黯,輕輕點頭。

  吃完飯。

  李青收拾碗筷,張邋遢靠在樹蔭下的躺椅上,手拿偷回來的《永樂大典》,看得津津有味。

  陽光正好,毛驢慵懶地趴在地上,嚼著上等草料,這小小的院子,充滿煙火氣息。

  這樣的日子,李青好想能持久一些,時間能流淌地慢一些。

  收拾完碗筷,李青去換鎖,同時將寬大的門縫處加裝了木條,以防小老頭惡趣味兒上來,再伸進門縫掰斷鎖。

  明明可以輕鬆跳院牆,非得毀損門鎖,也是沒誰了。

  換完鎖,李青開始洗菜、擇菜,為午飯做準備,時不時和師父聊上兩句,毛驢也時不時『嗯啊~』著插科打諢,溫馨氛圍濃郁。

  相比小院的溫馨,皇城內外卻是人心惶惶。

  三法司動手了,廠衛也動手了,雙方都奔著對方要害,欲置對方死地。

  皇宮內也不安生,孫氏見王振遲遲死不了,心中極其不忿,便想著從別的地方找補。

  孫忠是誰殺的孫氏心裡跟明鏡似的,其實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都知道出自誰的手筆,但問題是,誰也不敢,也不能說出來。

  哪怕是恨的不行的孫氏!

  誰讓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呢?

  但正如朱祁鎮預料的那樣,孫氏可不是個善茬。

  坤寧宮。

  孫氏慢條斯理地抿著茶,輕聲細語道:「鎮兒成親幾年啦?」

  朱祁鎮眼皮不抬,淡淡道:「四年了。」

  「唉…都這麼久了,本宮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啊!」孫氏滿臉遺憾。

  朱祁鎮目光一凝,陡然升起一股怒火,錢皇后忙按住他的手,示意不要鬧得太難看。

  接著,起身一禮,「都是兒臣妾不爭氣,兒臣妾勸過皇上,皇上也同意了,等忙完這陣兒,就再選些嬪妃。」

  她笑著說:「母后會抱上龍孫的。」

  「嗯,這女人啊,不能太善妒。」孫氏哼道,「不然,鎮兒何至於現在還沒有子嗣?」

  朱祁鎮笑了:「女人確實不能太善妒,對了,朕突然想起,宣德朝的胡皇后已病故數年,卻未得追封;

  太后以為,該如何追封合適?」

  孫氏面色倏地一變,哼道:「她在宣德朝就已被廢,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義?」

  「先帝臨終前對此事後悔,自嘲『此朕少年事』。」朱祁鎮說。

  「皇上……」錢氏扯了扯他的衣袖。

  朱祁鎮不為所動,堅持道:「太后以為,當追封個什麼稱號?」

  孫氏冷眼相望:「皇上真要追封?」

  「女人要大度,您說呢?」朱祁鎮笑著說,但眼中卻無笑意。

  雙方矛盾已不可調和,孫氏下藥錢皇后,朱祁鎮弄死孫忠,殺子、殺父的大仇,又豈會何解?

  諷刺的是,兩人的關係偏偏又是母子,誰也奈何不了誰。

  只能照著對方痛處,互相傷害!

  「隨你吧。」孫氏拂袖起身,疾走了兩步,突然又回身道,「既然皇上要選妃子,本宮倒是有合適人選。」

  朱祁鎮卻不搭腔。

  錢皇后見氣氛實在太僵,開口問道:「母后說的是誰呀?」

  「貞兒~」孫氏揚聲喊了一句。

  少頃,貞兒怯怯地走進大殿。

  如今的貞兒不復當年幼稚,二八的芳華,容貌、身段皆是上上之選。

  做個嬪妃絕對夠格。

  大明皇帝選妃,從不看出身貴賤,貞兒是宮女出身,宮女做嬪妃的例子也是有的,孫氏最初就是個宮女。

  「奴婢拜見皇上,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貞兒下跪行禮,心慌的厲害。

  不是受寵若驚,更不是驚慌失措,她是害怕,怕的要命。

  她不傻,明白下藥的事情,多半被皇帝知道了。

  雖說是太后授意,但下手操作的是她,皇帝奈何不了生母,但殺她一個宮女,簡直不要太輕鬆。

  畢竟,皇帝是那麼的寵愛皇后。

  朱祁鎮眼睛眯了眯,淡淡道:「朕豈會納宮女為妃?」

  頓了頓,指桑罵槐:「宮女就是宮女,即便真飛上了枝頭,卻終究變不成鳳凰,哪能跟明媒正娶的皇后相比?

  妾終究是妾!」

  孫氏哪裡聽不出來話中意味,冷笑反諷:「出身寒微不是恥辱,總比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的小人,來得光明磊落。」

  「呵呵。」朱祁鎮嗤笑:「好一個光明磊落……」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錢皇后強行打斷,再說下去,她擔心母子倆能擼起袖子干一架。

  皇帝和太后幹仗,且這太后還是皇帝的生母,真發生了這樣的事,不用等到千秋萬世之後,朱祁鎮立即就會受萬人唾棄。

  「皇上……」錢皇后目光帶著祈求。

  朱祁鎮深吸一口氣,理智逐漸占據上風,低頭看向貞兒:「做妃子太勉強,做個伺候朕的宮女倒還尚可。」

  他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