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來自主角的凝視,李青抬起頭,不好意思地將瓜子皮兒揣進口袋。🎈💛 6❾S𝓱ᑌ𝓧.Ć𝕠Μ 💜🔥
上次,他就因在朝堂吃零食,丟垃圾被罰了款,不想重蹈覆轍。
朱祁鎮都看傻了。
好一會兒,他才恢復過來,小嘴兒一抽一抽的,那意思是:差不多了,該你表演了。
哪有導演親自上場的啊……李青翻了個白眼兒。
不過,這劇情也是該推進了,眼下雖精彩,卻沒了最初的刺激感。
卻在這時,被懟的鼻青臉腫的郭璡,實在招架不住,但又不甘心讓這幾個背後捅刀子的小人上位,於是便想著把水攪混。
「呵呵…你們既然說朝堂是議政的地方,為何不給他人說話的機會?」
陳智掃視一周,刻意避開于謙、楊溥,哼哼道:「諸位同僚可有主張?」
「我有。」李青拍了拍手,站了出來。
還真有?
不僅陳智一呆,其他人也大感驚訝。
隨即,李青越過眾人,來到御前,「皇上,臣有本奏。」
「准奏!」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李青身上,心說:怎麼敢的啊?
李青任帝師的事他們都已知道,但…帝師又如何?
這可不是洪武永樂朝,小皇帝自己還沒握住權柄呢,單憑一個帝師身份,就想攪動風雲,亂中取利,簡直痴心妄想。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真當廟堂是好混的嗎……群臣暗暗了冷笑。
李青似乎看不見群臣的怪異神情,拱手道:「臣現任兵部給事中,日常負責的公務也皆在兵事,
臣發現,近年來水師不曾出海,一些宵小之輩便開始作威作福了,今年暹羅、緬甸愈發放肆,常劫掠大明民間出海貿易的商船;
還請皇上為了大明子民的權益,立即發兵,宣揚大明國威。」李青擲地有聲:「若大明視而不見,難保其他藩屬國不會起異心。」
聽說出於保護民間商船的利益,群臣心下都贊同。
說是民間商船,其實大多都是朝官的家族,亦或近親家族。
但問題是,這話是一個七品的都給事中說的,現在朝堂殺的正凶,誰也不想因為這個,得罪一眾大佬。
一句說不好,日後被清算也不稀奇。
朱祁鎮望向一眾大佬,眾大佬卻不發一言。
他們在意的是楊士奇的位置,出兵暹羅、緬甸,保護商船利益,宣揚大明國威,雖也利好他們,卻不是最緊要的。
于謙想出班附和,隨即又想到李青之前的叮囑,只得暫時忍耐。
他的權柄僅次於楊士奇,要是再坐上楊士奇的位置,那可真就舉世皆敵了。
朱祁鎮見沒人說話,只好又望向李青,「李卿有何妙策?」
「呃呵呵……臣初入朝堂,對很多事還不了解。」李青一副難為情的樣子,「不過,在臣想來,六部領袖的吏部郭尚書,定然是有的。」
群臣暗暗鄙夷:果真是個新兵蛋子,吏部天官的含金量隨著內閣壯大,已經大不如前了,還吏部尚書呢?
郭璡卻興奮異常,李青此舉,簡直是給了他一把神器。
能做吏部尚書,郭璡自然不是什麼庸人,他立即不客氣地接過屠龍刀,大殺四方。
「皇上,臣以為必須要發兵,皇上是天下共主,小小暹羅、緬甸,也敢不恭,僅此一項,便有取死之道!
再者,君為舟,民為水,二者相輔相成;若無法保護子民……」
「那朕羞於坐此皇位!」朱祁鎮一拍紙鎮,豁地起身,雙手撐著御案俯視群臣,「朕欲出兵,眾卿有何妙策?」
郭璡大喜,小皇帝終於下場了,且贊同自己的建議。
那楊士奇的位置還會遠嗎?
儘管是李青提出的主張,但一個小小的正七品,他根本沒放在眼中,自動將這主張視為己有。
出兵兩地,對這些私下做海洋貿易的大佬,也是有好處的,他們當然不會反對。
不過,出兵歸出兵,這齣兵的功勞可不能落在你郭璡手裡。
陳智率先道:「皇上,臣建議水陸並進,先以火炮震懾,再用火銃、弓箭掃射,這樣既能宣揚大明天威,又能減少傷亡……」
你談主張,那我就談細節,反正不讓你好過就是了……陳智心說。
郭璡肺都快氣炸了:你他娘還要不要臉了,只會剽竊老子創意。
「陳都御史此言不妥。」戶部尚書劉中敷橫插一腳,「本官則認為,宣揚國威,減少傷亡的同時,也要注重經濟性。」
「呵呵……臣有一計。」
……
常言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眼下便是。
這些個文臣一個個舌燦蓮花,但其實沒一個懂軍事的,只是嘴皮子溜而已。
甚至連紙上談兵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高水準的吹牛逼。
你主張這麼打,那我就主張那麼打,一眾大佬『打』得不可開交,但誰也沒留意,朝爭籌碼已經從楊稷,變成了出兵。
更準確的說,出兵已經成了既定事實,眼下,只是戰術的爭論。
李青回到後排,笑眯眯地繼續嗑瓜子兒,繼續看好戲。
~
一眾大佬從早朝吵到午朝,一直吵到中午,朱祁鎮都餓了,他們還吵個沒完。
「散朝,明日再議!」
郭璡等人不甘地行禮,待皇帝走後,立即火急火燎出了大殿,開始忙著拉幫結派,許諾好處,為自己爭取話語權。
朱祁鎮回到乾清宮,立即吩咐王振:「去請英國公張輔、兵部侍郎于謙,即刻來見朕。」
「是,奴婢遵旨。」王振走了兩步,又問道:「皇上,要請李先生嗎?」
作為小皇帝的近侍,李青在朱祁鎮跟前有多紅,他再清楚不過。
朱祁鎮想了想,搖頭道:「不用了,快去辦。」
「奴婢這就去。」王振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
——
李青伸了個懶腰,舒服地躺回床上,哼哼道:「還是躺著舒服啊,出兵已成既定事實,短時間還是先不搞其他動作了,以免顧此失彼,嗯…我得歇幾天。」
他不想頻繁冒頭,一旦被那些大佬重視,那他的一言一行都將被深究、剖析,以後再想要撥亂反正就不容易了。
「先休息半個月吧,等朝堂的人視線轉移後,我再冒頭。」李青自語,「還有,下一步計劃的部署得完善完善。」
正想著心事,門外突然響起一道略感熟悉的聲音,「李都給事中在嗎?」
「在,門沒鎖,進來吧。」李青坐起身,穿上鞋子走出廂房。
待看清來人,李青不由一怔,「楊大學士?」
楊溥笑著拱手:「本官冒昧叨擾,失禮了。」
「哪裡哪裡。」李青笑了笑,「外面冷,進屋吧。」
屋裡也不暖和,李青沒燃炭盆兒,這寒冬臘月的,楊溥凍得直打哆嗦。
「沒想到李都給事中一個南方人,竟也這麼抗凍啊!」楊溥牙關打顫:你就不能放幾個爐子嗎?凍死人了都。
從暖烘烘的轎子帶來的熱氣兒,頃刻間消失,楊老頭有些遭不住。
李青忍著笑:「下官不是抗凍,主要是年輕。」
楊溥:「……」
「楊大學士來寒舍,可是有事?」李青問。
楊溥往手心哈了口氣,笑著說:「倒也沒什麼事,李都給事中今日在朝堂之言行,可謂是利國利民。」
「呃呵呵…過獎了。」
「沒有過獎,」楊溥正色道,「尤其是李都給事中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實令本官欽佩之至。」
李青嘴上謙虛著:「楊大學士謬讚,我只是個小小的七品官而已,在這京師一打一大片,哪有大學士說的那般厲害。」
心裡卻在想:這老頭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