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青侯府。🐉🐸 ➅❾ⓈⓗỮ乂.Ć𝐎𝕞 🐼💙
二人相對而坐,酒菜上齊,開始吃喝。
過了會兒,朱瞻基舉杯就唇,和著酒水咽下皮蛋,好奇道:「青伯,你是怎麼讓皇爺爺同意開海禁的啊?」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李青放下筷子,「黃金呢?」
「明兒就給你送來。」朱瞻基沒好氣道,「你真是個財迷。」
「這話說的,誰不愛財?」
「可你都這歲數了,要那麼多錢幹嘛,你花得完嗎?」朱瞻基揶揄,「青伯,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麼嗎?」
「什麼?」
「人死了,錢沒花掉。」
「不不不,」李青搖頭,「人活著,錢沒了才更痛苦。」
「就你現在的錢,幾輩子也花不完。」朱瞻基嗤笑。
李青感慨道:「話不能這麼說,人這一生長著呢,多留點兒錢,沒啥壞處。」
朱瞻基無語,知道想再學兩招,不花錢是不行了。
「黃金我回頭就讓人給你送來,你先教我功夫吧!」
「一手交錢,一手授藝。」李青原則性很強。
朱瞻基徹底沒了脾氣,拿起筷子繼續吃喝,好似要把一百兩黃金吃回來不可。
過了會兒,朱瞻基忍不住好奇,問道:「可以說說皇爺爺為總對你言聽計從嗎?」
「因為我說的有道理,有可行性。」李青笑道,「這做人做事,也是有講究的,打個比方:我今日要先教你功夫,明日你還會送來黃金嗎?」
就你還談做人……朱瞻基腹誹一句,問道,「具體呢?」
「猜猜看?」
朱瞻基沉思一陣兒,遲疑道,「莫不是……畫餅?」
他沒少吃爺爺畫的餅,久而久之,也對這個有了些了解當。
李青點頭,正色道:「可別小看這個,這一點你得跟你爺爺好好學學,不會畫餅的君主,不是好皇帝!」
「有這麼……邪門兒嗎?」
「當然有。」李青心說:這可是老朱家的傳統手藝,可不能斷了傳承,建文就是吃了不會畫餅的虧。
「你認為太祖怎麼奪得的江山?」李青問。
朱瞻基傻眼:「不是吧?你不會以為太祖是靠著畫餅得的天下吧?」
「太祖英明神武這是毋庸置疑的。」李青首先肯定了老朱的能力,接著又道,「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最初太祖一窮二白,即便後來得到了發展,也仍是三股勢力中最弱的一個,遠無法和陳友諒、張士誠比;
但徐達、湯和、常遇春等老將卻一直忠心追隨,靠的什麼?」
「靠……畫餅?」朱瞻基訥訥道。
「嗯,除了人格魅力之外,最大的因素就是畫餅了。」李青笑道,「這一招經久不衰,即便過上數百年,也一樣管用。」
接下來,李青開始輸出畫餅經驗、技巧……
說到畫餅,李青不弱於老朱、老四多少。
一頓輸出下來,朱瞻基都有些懷疑人生。
不禁沉思:難道我大明的江山,是畫餅畫來噠?
……
一頓酒喝完,朱瞻基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不外如是!
他感覺,他未來一定能做個好皇帝,因為他摸對路了。
~
江南的案子還沒查出個眉目,朱棣的大餅先一步甩了出來。
效果顯而易見,原本激盪的朝堂很快平靜下來,彈劾朱棣的奏疏也少了許多。
朱瞻基見狀,愈發感到『畫餅』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李青沒有再關注朝局,甚至連江南查案也沒上心,對他來說,這些都是小事兒,一張大餅便可將影響降到最低。
除了日常和三女溫存,他的精力都放在了關外局勢上面。
九月初,關外來報:韃靼集結近五萬大軍,全力攻打瓦剌,瓦剌事先做了防備,提前將大營轉移,損失不大。
十月上旬,韃靼再次攻打瓦剌,這次瓦剌措手不及,折損嚴重,婦孺、牛羊牲畜……被搶走數萬。
十一月初,茶馬貿易開啟,明軍出售了茶葉、絲綢、瓷器……等物;換來了氂牛、駱駝、戰馬、人參、貂皮……等物。
利益之高,不弱海上貿易多少。
臘月,脫歡親自朝貢,抱著朱棣大腿哭訴,韃靼如何滅絕人性,如何慘絕人寰……鼻涕眼淚一大把。
瓦剌過得慘,朱棣自然知道,但……這關他什麼事兒。
只要瓦剌沒被滅就成,半死不拉活也沒什麼,一樣能拖韃靼後腿。
坐看草原勢力內耗,才是朱棣的真正目的。
眼下的瓦剌,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朱棣並沒有出兵的打算。
不過,既然收了瓦剌這個小弟,面子上還是要說得過去,於是朱棣給了脫歡很豐厚的賞賜。
並對瓦剌的遭遇,表示同情。
同時保證,瓦剌真到了生死存亡之時,大明一定會出手。
一頓大餅之後,脫歡心滿意足地走了,走之前鄭重保證:和韃靼不死不休!
朱瞻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青伯,誠不我欺!
……
轉眼,又該過年了。
除夕這天,于謙從福.建趕了回來,來侯府拜訪。
二人寒暄幾句,來到客堂就坐。
紅彤彤的炭盆燃的很旺,火鍋沸騰,肉片翻湧,屋外大雪紛飛,屋內溫暖如春。
「這一次收穫如何?」李青提起溫好的酒壺,給于謙斟酒。
于謙扶杯,待李青斟完酒,手才拿開,語氣複雜道:「收穫頗豐啊!」
「是嗎?」李青笑問,「賊寇的事查明白啦?」
「明白了。」于謙神色凝重,「果如尚書大人所言。」
「呵呵。」李青並不意外,「查到了誰頭上?」
于謙搖頭:「直接牽涉在內的官員一個沒有。」
火鍋沸騰,裊裊白煙升起,模糊了于謙的面容,但那深深皺著的眉,卻十分清晰。
李青拿起碗筷,「趁熱吃,邊吃邊談。」
「還是先說公務吧!」于謙原則性很強。
「哎?今天過年,官員都休沐了,不必拘禮。」李青夾起一片刷羊肉,吹了吹,送入口中,神情滿足,「大雪天兒吃火鍋才是絕配,快嘗嘗,味道很不錯呢。」
于謙略作遲疑,拿起筷子夾了片肉。
「味道如何?」
「很好。」于謙又夾了一片,他連住處都沒回,一回京,就來了侯府,飯還沒吃呢。
稍微吃了點兒,肚子沒那麼餓了,于謙開口:「有間接參與的官員。」
李青抿了口溫酒,「可有朝堂上的?」
「有,文淵閣大學士金幼孜,文淵閣大學士楊榮。」于謙道。
李青放下酒杯,「據我所知,楊榮是福.建的,而金幼孜是江.西的,你去福.建查案,怎麼查到了金幼孜頭上?」
「因為瓷器。」
「瓷器,江.西……難怪。」李青恍然:當初朱棣要平亂,也是這兩人先跳了出來,現在看,果然是事出有因。
「吃吃吃,邊吃邊說。」李青熱情招待。
于謙詫異地看向李青,「李尚書,你就一點不意外?」
「有什麼好意外的啊?」李青好笑道,「你真以為官員都是兩袖清風,一身正氣?
好了,別客氣,今日休沐,你就只當是來做客,該吃吃,該喝喝,該說說。」
于謙哭笑不得,但他確實餓了,當下不再客氣,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過了會兒,于謙放下筷子,提起酒壺給李青倒了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就著酒水咽下口中食物,這才道:
「其實也沒直接證據,證明二人參與走私,但運送走私貨物的人,都和二人多少有些關係。」
李青笑道:「他們都是建文舊臣,在永樂朝仍能受到重用,自然不是一般人,二人是太子的鐵桿黨,原則性的錯誤不會犯。」
說到這個,李青不禁想起朱棣進南京城的那天。
可以說,除了齊方黃外,就沒一個硬骨頭。
文人風骨?
有!
但,權力場中的文人……
呵呵。
李青都懷疑,要不是齊方黃被朱棣定在清君側名單上,三人多半也會投降朱棣。
當然,也不能說文臣都窮凶極惡,事實上,很多人辦事還是可以的。
只不過,大多都是精緻利己者。
「展開說說。」李青拿起筷子,繼續吃喝。
于謙點頭:「福.建走私,都是以瓷器,絲綢為主,七成銷往日本,三成銷往朝.鮮。」
「其中,建安縣走私最猖獗,也就是內閣楊榮的老家。」于謙難掩怒氣,「官匪沆瀣一氣,建安知縣去東村,盜匪就去西村,建安知縣去南村,盜匪就去北村,他們甚至都不花錢,直接搶,搶完再轉賣出海。」
「民報官呢?」李青停下了筷子,「建安知縣也不管?」
「管!」于謙冷笑,「但,官匪始終不相遇,他倒是『盡職盡責』但凡有村子被搶,傾巢而出,帶著衙役全方位保護,把其他地方留給盜匪肆虐;
據當地百姓所說,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許久,事情越鬧越大,建安知縣彈壓不住盜匪了,這才捅上來。」
「楊榮和這個知縣有無關係?」李青問。
「據查,沒有。」
李青又問:「賊寇假扮倭寇可屬實?」
「的確有。」于謙點頭,「真倭寇也有。」
「真倭寇!」李青眼睛眯了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位知縣呢?」
「東廠以瀆職的罪名抓了他,正在押赴京師的路上。」于謙道,「估計再過幾日就能進京。」
頓了頓,于謙試探道:「李尚書,關於江南走私的盜匪,皇上的態度是……?」
李青笑眯眯的吐出一個字:「殺!」
「皇上聖明啊!」于謙吐出一口抑鬱之氣,滿臉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