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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養期間,李青讓李雪兒將蒸汽船的使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項,教給了朱佑材。
蒸汽船都送了,總不能讓人家只當一個擺件吧?
一行人時常乘坐蒸汽船,在海岸線漂蕩,有時候,朱佑材還會邀請一些達官顯貴,開設宴席。
別說,還真有種『遊艇派對』的既視感……
中秋節,
賞月,吃月餅,家家如此,無論哪個階層……
冬來,
冬至,家家吃餃子……
穿漢衣,說漢話,過漢人的節日……交趾越來越大明化了。
小院兒。
李青、朱佑材品茗,閒聊。
「礦場開採進入正軌,調養也基本結束了,再給你穩固一下我就走了。」李青說,「接下來,我還許多事要做,不過你放心,當初怎樣對你爺爺,如今怎樣對你,不會厚此薄彼。」
朱佑材知道李青的脾性,也沒說挽留的話,只是問:「能享受如此待遇的只能我一人嗎?」
李青直接了當的說道:「你當明白,我不是什麼閒人。」
「好吧。」朱佑材惋惜,卻也明白李青沒可能為他一家人服務,對他如此,只因他是漢王,非是因為他是朱佑材。
李青知他所想,說道:「我是為了大明,可也並非不講一點情面,事實上,從你高祖開始,這些年來的交往,交趾也從未吃過大虧。不是嗎?」
頓了頓,「當然了,如若恰巧趕上你家人有恙,我會捎帶手診治。再多,就不行了。」
李雪兒打圓場道:「你就知足吧,大明皇帝都不見得有這麼好的待遇。」
朱佑材默然。
少頃,他深吸一口氣,正色表態:「漢王一脈,做不出升恩斗仇之事,這點請先生放心。」
「如此最好,如此才能長久。」李青笑了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與我打交道,不必耍心眼兒,歷經十一朝,我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與我耍心眼的人,非但賺不到絲毫便宜,還會吃大虧。再說了,你漢王一脈……不是我說話難聽,並不聰明。」
朱佑材:「……」
這也太難聽了吧?
雖然是事實。
朱佑材苦笑道:「先生慧眼如炬,朱佑材是什麼樣的人,當也清楚明白,朱佑材從沒有想過耍心眼、貪便宜什麼的。實不相瞞,當初爺爺走之時,曾特意囑咐我,與先生相處只管掏心掏肺,吃不了虧。」
「這才是大智若愚。」李青微笑道,「你是什麼性子,我自然了解,所以也沒讓你吃過虧不是?我說這番話沒別的意思,不過是為了讓你心理平衡一些,同時,也將可能發生的不愉快提前扼殺。」
朱佑材苦笑點頭。
「好好開礦吧。」李青說,「我雖不敢保證,具體什麼時候能給你提供蒸汽船,但我可以保證,你在位期間絕對能等到,用上。」
朱佑材呼出一口氣,輕鬆笑道:「有先生這句話,那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李雪兒:「明年春上,我會攜帶整齊挖機、蒸汽鐵軌車,以及配套的相關人員,幫你提高開採效率。」
朱佑材好奇道:「之前聽你和先生描述,這些東西都是大物件,能海運過來嗎?」
「可拆散了,到這裡再重新組裝。」李雪兒說。
「這樣啊……」朱佑材緩緩點頭,隨即保證道,「屆時,我會親自把關,不讓人偷師。」
蒸汽挖機、鐵軌車這些專利可沒上交朝廷,沒有圖紙的情況下,莫說看一遍,就是十遍、百遍又如何?
況且,真正的專利壁壘是冶鐵工藝,鑄造工藝不達標,什麼都是白扯……
李雪兒對此並不擔心,卻不好拒絕人家好意,道:「如此最好不過。」
「嗯。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我還是出錢買吧。」朱佑材笑道,「永青侯家資萬萬,我漢王也頗有家資,不差這點兒。」
李青好笑道:「等東西到了,好用的情況下,你想付錢再付錢便是。」
「也好。」朱佑材不再矯情,「先生既還有要事,就去忙吧,什麼穩固不穩固的,說白了,只是先生為了讓我心理好受些。犯不上多此一舉。」
李青頗覺詫異,想了想,又覺這符合憨憨一脈特性。
啞巴吃餃子——心裡有數!
不夠聰明,卻也不傻。
當然了,朱高煦造反一事除外,
屬實難評!
可那也是有原因的,怪只怪朱棣,人家本來就不聰明,他還忽悠人家。
李青:「你既明白,那我就不客氣了。小雪兒,準備一下,咱們這就走。」
「好。」李雪兒答應一聲,起身去收拾。
朱佑材哭笑不得,「本還想與先生喝兩杯,行吧,港口就有現成的船,我這就安排。」
「你時間還長,以後有的是時間。」
這番話,聽得朱佑材一陣舒爽。
…
甲板上,李青回望交趾,心中成就感滿滿,對未來更是期許。
有交趾這個中轉補給站,蒸汽船隻需再提升一些續航,便能去往暹羅、滿剌加、蘇門答臘等東南亞諸國。
運輸成本直線降低,大明又建立了商會,由朝廷居中調度,李家協同,可有效杜絕惡意卷價格,如此一來,貿易利潤飆升……
同時,作為蒸汽船必不可少的煤炭開採,也將逐漸走向規模化,等於又帶動了一個行業。
規模擴大之後,煤炭價格也會進一步降低,從而使得運輸成本進一步降低,進入良性循環。
對外,利潤豐厚,對內,可適當讓富商卷價格,以此提高百姓幸福指數……
李青越想越開心。
無他,有盼頭。
「想什麼呢?」李雪兒問。
「自然開心事兒……」李青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近幾年,著重發展蒸汽機的續航,不求能去遙遠西方,務求大明周邊的這些藩屬國能來去自如。」
頓了下,「這大概需要多久?」
李雪兒想了想,「努努力,三五年吧。」
「這麼快?」
「呃……不會超過十年。」李雪兒又保守了一番。
「十年也很好了。」李青笑著說,「到了大明地界咱們就下船,走陸路,還能趕上過年。」
急行路對李雪兒來說不算什麼,不過,她更想李青能輕鬆些。
「我就不說了,大哥身子骨康泰,我那大侄子也還年輕的著呢,你不必非要每年特意回去一次。」
李雪兒嘆道,「接下來,你就要朝野兩頭抓了,不用顧及我們。」
「說起來忙,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忙……」李青笑了笑,「再說了,這不還沒開始忙的嗎?」
李雪兒默了下,問:「你最開心的時候,還是在洪武朝對吧?」
「是啊。」李青嘆息道,「那時候沒啥擔子,雖也忙碌,卻不操啥心,大家都還在……」
少頃,他又是一笑,「現在也還好,還有你們。」
「我們之後呢?」
「之後還有大明呢。」
「再之後……」李雪兒止住,沒勇氣再問下去了。
李青也沉默了。
許久,還是給出答案:「到時候啊,我就回歸原點,做個道士。」
李雪兒欲言又止。
李青笑著說:「還有那個璀璨盛世呢,日子一樣有盼頭。」
說到這,他滿是憧憬,輕聲自語:「可能到那時候……我就正常了吧。」
李雪兒認真說道:「我相信肯定會有來世,到時候,我們還能再相聚。我之前,我之後之人,都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你信不信?」
「我……」李青啞口,半晌,「願意相信!」
「肯定會的。」李雪兒信心十足,笑嘻嘻道,「我可不是安慰,到時候,你就知道真假了。」
「嗯…,我信。」李青吸了口氣,轉而一笑,「不廢話了,難得有閒,幫助你修行一下。」
…
~
臨近臘月中旬,金陵飄起零零散散的雪花。
李青回小院換了身衣服,便再次出門。
大街上摩肩接踵,人山人海,都在忙著採購年貨,熱情似火,無懼冰寒。
主要是有衣穿,里三層,外三層,厚厚實實,個個臃腫。
李青一邊採購,一邊感受濃濃年味兒,受氣氛感染,憂鬱心情一掃而光。
哼著小曲兒回到家,叔侄三人都在等著了。
李浩有小院兒的鑰匙。
不然,李青不在的時候,如何讓人來打理?
「還都挺積極……」
「當然積極啊,你一回來,俺們就有口福了。」李浩笑嘻嘻道,「還以為你直接去武當,不回來過年了呢。」
李青放下肩上的麻袋,扭了扭脖子,道:「都去屋裡等著吧,小半時辰就好。」
言罷,走進東廚開始忙活。
少頃,朱厚照也跟了進來,幫忙擇菜。
「一年不見,愈發勤快了。」
「閒著也是閒著嘛。」朱厚照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俏皮話。
李青隱約明白生了什麼事,試探著問:「張永……?」
「走了。」朱厚照低著頭,擇著菜,「過完中秋走的,平平淡淡,走的安詳。」
李青停下動作,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嘆道:「別太傷心。」
「都好幾個月了,不怎麼傷心了。」朱厚照默默說,「只是很不習慣。」
李青溫聲說道:「開始都不習慣,時間長了……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