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名霧忍在榕樹林中的行進速度,並沒有想像中的快。【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一來,是因為忍者在追擊敵人時,也講究「逢林莫入」的規則,以防不慎觸發敵人的陷阱,所以不能全速前進。
二來,則是由於他們的嚮導——特別上忍依的感知能力,開始有些時靈時不靈的。不過這倒不是第一次了。
「怎麼回事?」
見依皺眉閉眼一幅便秘的模樣,元真一立刻就覺得不對,揮手讓所有人停了下來。
「莫非他們已經逃出你的感知範圍了?」
依的感知範圍不算大,但也足足有八百米。
一個不會查克拉的人拖著一個負傷的累贅,不該逃得這麼快。
「不,還是環境的原因。這顆榕樹實在不太對勁……」
「環境?」年紀最小的忍刀少年聞言,先是抬起頭看了一眼頭頂如毛細血管般交織錯落的榕樹枝條,還有那重重疊疊、密不透風,連陽光都屏蔽在最外層的波浪形樹葉。
配上勉強能夠視物的亮度,他忽然感覺自己像是誤入了某個巨型生物的腹部,已成盤中之餐。
少年吞了口唾沫,再低頭平視,放眼看去,卻是數以千計的墨綠色氣生根,一條條宛如巨鯨鬍鬚似的垂落在宮殿屋頂般的樹冠之下,仿佛隨時可能纏住他們這些人的脖子,將頸椎勒斷。
忍刀少年感到一股寒意穿過自己的軀殼,不由想起村子裡老人常說的話——榕樹是一種凶樹。
在擴張的過程,榕樹會利用從枝條上垂落的氣生根絞殺其他的樹木,以搶奪營養和地盤。一旦那藤條一樣的氣生根落地生根,就會形成新的樹幹,就好比連鎖快餐店的分店一般,為繼續絞殺更遠處的其他同行做好準備。
忍界的植物向來比地球上大得多。所以眼下這顆榕樹的樹冠覆蓋面積,至少有十個足球場、或者說一百七十個籃球場的大小,光是實木化、變成樹幹的纏繞起來的氣生根也有三人合抱那麼粗,可想而知,這裡曾有多少其他種類的樹木被奪去生機。
這片潮濕的林蔭之下,恐怕早就是最適合生命野蠻廝殺的戰場了。
說回感知忍者依認為榕樹有問題的事。
帶隊的元真一催促道:「到底哪裡不對勁?」
「先不說這片樹林裡有多少生物在干擾我的判斷……」
依沒有睜眼。他一邊維持著手印,一邊苦哈哈地解釋道:「我的術是依靠氣流為媒介來感知查克拉的,但這榕樹林過於茂密不說,氣生根也在從空氣中吸取養分,導致裡面的氣體流速實在太慢了。這種情況下,就算我能通過氣流感知到他們的位置,恐怕也已經是二三十秒前的信息了。」
換句話說,就是他的偵測能力在這榕樹下出現了極高的延遲。二十秒的延遲,都足夠對方變更好幾次逃跑方向了。
元真一揉了揉眉心:「就跟昨天在瀑布那一樣?」
昨日,竹取一族的四個逃犯就隱藏在一條瀑布後的山洞裡。由於瀑布本身阻止了山洞內外空氣之間的聯繫,依的感知就中斷過一次。但那片區域能夠藏身的地方只有那麼幾個,一行人很輕鬆就找到了君麻呂等四人。
可眼下不一樣。這片樹林比霧忍村所有的練習場加起來還要大,每棵樹幹後都可能藏著人,所以元真一想想都覺得頭痛。
「既然如此……」
元真一沉吟了兩三秒便做出了決定。
「如果感知空氣有困難,那就不必探查地過於精準,你指明他們經過的大概區域和方向就可以了。你每隔十秒探查一次,如果他們移動的方向發生改變,就糾正我們的行進路線。」
「也行。」依讚許地點了點頭,覺得是個辦法,於是伸手指了指,「先走這邊。」
「行動,呈擴散隊形。」
元真一指揮道,「增加搜索的覆蓋面積,以防他們突然轉向。」
「是。」眾人一字排開,各自相隔七八米的距離直線前進,速度不快也不慢。
大約半分鐘秒後,依有了新的發現:「連續兩次偵測發現他們在一個區域,在正前方,距離約有三十米。」
「他們停下了?」元真眯了眯眼,提醒眾人,「對方可能是躲藏了起來,但也可能是設下了陷阱。我們無聲行動,仔細搜索所有能夠藏身的位置。」
眾人沒有說話,以手勢回應,身形依次沒入林中。
但除了身為唯一下忍的忍刀少年,其他人大都不以為然。
一個普通人加一個雙手被卸掉的小鬼而已,連血繼限界用不用的了都成問題,因此搜索時難免有些粗枝大葉的。
特別上忍依不擅長戰鬥,因此跟在元真一身邊。
他心中默念倒計時,十秒一到,立刻打算開始下一次的偵查。
可就在這時,一聲無比悽厲的慘叫從不遠處瘮了出來,打斷了他的結印。
「什麼動靜?」
即便元真一是參加過三戰的老牌上忍,仍舊被這撕心裂肺的一聲嚇得心驚肉跳,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和木葉宇智波一族在大霧中作戰的時候。他硬是愣了兩三秒,才臉色沉著地朝聲音傳來的地方奔去。依緊跟在後面。
【在我提醒過的情況下,還是有哪個廢物中了陷阱嗎?】
【為什麼慘叫聲突然停止了?人已經死了嗎?】
二人帶著疑問趕到時,已經有三個中忍等在那裡了。
他們垂著腦袋蹲下身子,眼睛裡同時有著驚懼和怒火。
被三人包圍的第四個中忍,正靠著沾血的樹幹坐在樹下,胡亂地揮舞著滿是鮮血的雙手,仿佛有數不清的痛苦想要訴說,可偏偏又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唯有一些雜亂尖利的氣聲從喉嚨里不斷湧出,臉色無比的狂亂和蒼白,胸口像風箱一樣劇烈且無規律地起伏著。
「怎麼回事?」元真一走到傷者跟前一米處,發現對方不像是中了陷阱的樣子。
「我們到的時候就這樣了。」那三人中的一個這樣答道,「問他就這樣叫,什麼也說不出。」
「你看看情況。」元真一揚了揚下巴,依立刻意會。
原來,這位特別上忍除了是一個感知忍者外,還是一個醫療忍者。
三個中忍沉默地站起身子,讓出空間,依動手摸索,那在傷者身上檢查了一番。
「情況很不好。從他連武器都沒拿出來這一點來看,應該是遭到了偷襲。」
幾秒後,依神情陰鬱地搖了搖頭,「對方先是用了某種極為纖細的武器,同時刺穿了他的腹部和手掌;在他發出尖叫後,對方又用苦無破壞了氣管和肺部,使他無法出聲。軀幹部位的兩個傷口都是致命傷,而且臟器被嚴重破壞。」
他翻開傷者的衣服,指了指後者肚子上那還沒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創口。
「無論是誰做得,對方都要比尋常忍者更了解人的身體,否則不可能用這麼細的武器,造成如此精確的致命傷,同時讓他苟延殘喘到現在。」
元真一狠狠擠了擠嘴唇,「你們三個離他更近,趕過來時什麼也沒看到嗎?」
三名中忍眼神相互碰了碰,心有戚戚地搖了搖頭。
【真是廢物!】
元真一心中惱火。搭上一條命,居然連敵人的情報都沒能探清。
「能把他治好,讓他開口說話嗎?」這一句是甩向依的。儘管元真一也清楚,希望不大。
依搖了搖頭:「除非木葉的綱手姬親至,憑我的醫療忍術,恐怕救不了他。」
傷者聽到醫生的判決,眼中湧出濃烈地絕望,幾近無聲地叫喚著,伸出手似乎想去拽他,但卻彎曲不了手指。與此同時,他的臉色正因缺氧而逐漸發紫,雙目之中已經有斑斑血痕從污濁了鞏膜。換句話說,他已經是一臉死相了。
「等等,」依注意到這一幕,立刻捉住了傷者染血的的雙手,突然失去血色般地補充道:「還有這裡……」
這時,其餘幾人也終於趕了過來,剛好看到了讓人遍體生寒的一幕——
這名受傷者雙手的每一根手指,都像是麻花一樣被扭斷了連接手掌的關節部位,指腹和掌心,居然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難怪他連彎曲手指抓別人的衣服都做不到!
正所謂十指連心,圍觀者不用親身體會,只看一眼那名中忍的遭遇,就已經感受到無法言喻的痛苦。而這名傷者卻因為肺部和氣管的損傷,連放聲嚎叫發泄都做不到,所以才表現的如此狂亂和絕望。
其中最年輕的忍刀少年挪開視線繃緊了下巴。
他發現自己雖然是在潮濕的樹林中,卻意外地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他的雙手垂在身體兩邊,不斷地敲擊自己的大腿以撫平自己不安的情緒。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緣故,他還記得,之前這些前輩熱烈討論要怎麼折磨白照顧的那兩個小孩時,就是眼前這個倒霉鬼說過,要一根根扭斷他們的手指。結果現在,同樣的事發生在他自己身上。
當時只有這位少年下忍沒有開口參與討論,所以他記得格外清楚。
【這個人所說的話和他遭受的折磨之間,真得沒有半點聯繫嗎?】
可惜,天生謹小慎微的性格,讓他沒法當著眾人的面說出自己的想法。
「給他一個痛快吧。」
元真一冷冷地說道。
他看明白了,無論是誰做得這幾件事,都是希望這個中忍在痛苦中死去,然後再讓這幅面孔深深映入其他人的心中,打亂他們的陣腳。
這是相當淺顯,又相當有效的手段,是他們霧忍的常用伎倆。這種殘忍的對敵手段配合霧隱之術,能讓敵人陷入對未知和未來的強烈恐懼中,是心理戰術的一部分。
只是沒想到,今天居然被用在了他們自己身上,甚至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就比如現在,聽到元真一的命令,往日以殘忍聞名的霧忍們竟然齊齊後退一步,然後像是麻雀似的互相觀望,打算等別人先動手。
畢竟處決敵人,和處決自己人之間,那感受是截然不同的——傷害敵人時,畢竟沒有那種感同身受的代入感。
最後,還是元真一的同族上忍拔出一隻苦無,捅進了傷者的心臟,終結了對方痛苦的生命。
至此,先進入林中的九人,還剩下八個,只是每個人多少都有點不適。
想想自己要面對的對手吧——
十秒不到,冒著被發現圍攻的風險突襲了他們中的一人,一根根扭斷了這個人的所有手指,卻沒有被發現任何痕跡。
對連續好幾年都只做清理血繼平民任務的霧忍而言,這個敵人實在是過於狠辣果決了。誰也不想一個人碰上這樣的對手。
殘忍的事,他們大可以對別人做,但若是自己要親自經歷,那還是算了吧。
「這種場面算什麼?都是你們早該習慣的事,不要受影響。」
上忍環視四周,代替元真一告戒其他人。但隨後看了一眼屍體雙眼中殘留的恐懼,他打了個冷戰,又惡狠狠地補充了一句:「等我們抓到那兩個傢伙,一定要讓他們十倍地感受這種折磨!聽到了嗎?」
霧忍們還沒有回應,林子裡卻傳出一個陌生的聲音:「哦,你是這麼想嗎?」
聲音有些尖利,和白的嗓音不同,應該是就他們追蹤的另一個人,聽起來多半是個女人。當然,也不排除是白偽裝出來的聲音。
眾人聽到這動靜,頓時如臨大敵地舉起武器防備,但卻找不到聲音的具體來源,只能像是旋轉餐桌似的不斷轉身,在目所能及的一切事物中仔細掃描著敵人的蹤影。
「不僅沒有跑,還想挑釁我們嗎?」
元氏上忍勃然大怒,雙眼中有火焰閃爍:「依,現在距離這麼近,應該能把她找出來了吧?」
「是。」
就在依要重新結印時,敵人現身了。
二十多米開外的昏暗地帶,一道淺色的身影在幾條氣生根之間一閃而過,還發出衣服在行進中特有的鼓盪之聲,而且那聲音正越來越遠。
看起來像是對方害怕被找出來,所以想要儘快逃離。
「所有人,分左中右包抄過去,不要落單!」
元真一一聲令下,八人立刻分成三組發起追擊。
左邊是包括中年忍者在內的三個中忍和少年下忍;中間最快的是元真一和依兩人;右邊則是元氏上忍和雙手劍中忍。
在行進過程中,他們彼此之間難免要被巨大的樹幹和一條條氣生根彼此分割。
也就是這個時候,林中響起了一陣悅耳動聽的歌聲,在這凝滯的空氣中空靈地迴蕩著。
「籠中的鳥兒,
何時何時出來呢?」
這聲音又像是在頭頂,又像是在遠方響起,溫柔而動聽。
少女清脆的聲線和之前那尖利的聲音有所不同,所有人中,只有忍刀少年和雙手劍中忍覺得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清是誰。
但此時此刻,所有追擊者們都沒有對歌聲傾注額外的注意。
因為那衣服鼓盪的聲音還在前方,偶爾還能瞥見一道掠過的淺影。
在他們想來,追到那傢伙,就不必擔心遭遇和之前那個倒霉鬼一樣的折磨,就是這麼簡單!
反正他們已經知道對方也是個手段殘忍的虐待狂,被追擊時唱歌有什麼稀奇呢?
霧隱可不缺少這樣的角色。
【真是沒把我們當回事啊……】
元真一聽到歌聲,額角血管跳動,追擊速度也比之前更快了。
但這也意味著,他和其他兩組人——尤其是最弱的那一組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得更遠了。
而這,正是布下陷阱之人想要看到的場景。
「在黎明的晚上,
鶴與龜滑倒了……」
無論在忍界還是地球的霓虹,非常出名的童謠《籠目歌》還在林中繼續迴蕩。
只是這一次,歌者的聲音以極近的距離,傳進了那支四人組的耳中。
他們的身體一下像是被無形的手給按住,短暫地僵在了原地。尤其是走在最後面的中年忍者,他感覺心臟勐地停住,又劇烈地重新開始跳動,仿佛要喉嚨里撞開一條路逃出來似的。
「你的身後……究竟是誰呢?」
最後一句演唱完成。
蝴蝶忍從一根樹幹的凹陷中走出。
她沒有穿那件蝶紋羽織,而是宇智波男童標配的高領短袖(沒有家族標記)和短褲,倒沒什麼違和感。
一根散發著森森寒氣的修長冰刺被她握在手中,天真的笑容像是個在森林裡捉蛐蛐的頑童。
四人同時驚駭回頭,但已經太晚了。
蝴蝶忍伸腿,一勾一踹落在中年忍者的膝蓋和腳後跟上,讓這個還未站穩大叔雙腿前後打開的距離更大了些,乾脆直接一個180度縱向大噼叉,卡察一聲噼在了地面上。
緊接著,後者臉上浮出上了這個年紀的人被暴力開胯時該有的痛苦面具。
剩餘三人只覺得毛骨悚然。但從剛才的聲音判斷,如果沒有意外,中間忍者的兩條大腿骨恐怕已經脫臼了。
兩名中忍來不及大喊警示,同時揮動苦無,繞過中年忍者從他兩邊刺向蝴蝶忍。
「動作太慢了。」
伴隨著一聲清淺的嘲笑,蝴蝶忍左手抓住中年忍者的左肩關節輕輕一按,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將其卸掉。
同一時間,她以對方的肩膀為軸,如風車旋轉一樣抬起自己的身體,倒立著避過兩名中忍苦無夾擊,同時手中冰刺如同幻影一般貫入左邊那人的側肋,又染著深紅色血液從另一邊的肋間透出。
短短半秒不到,這個人兩瓣肺葉都已經遭受了重創,身體跌向離他最近的樹幹旁。
下一剎那,蝴蝶忍右手抽出冰刺拋向自己的左邊,同時換手按住中年忍者的右肩,如法炮製將關節卸掉,騰出的左手接過武器的瞬間,又將冰冷的尖端刮過另一名忍者的咽喉。
後者驚覺異常,連忙後退,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不敢吱聲,慌亂地用指頭仔細探查傷口。
可事實上,蝴蝶忍只是蹭破了他的皮膚,讓他留了點血而已。
而這,距離蝴蝶忍出現,才過了三秒不到。
那名被逼著開胯又被卸掉雙肩的中年忍者臉色漲紅,被痛苦逼得已經顧不得一切,只想要大喊出聲發泄。
可蝴蝶忍卻已然翻到他的身體正面,輕靈地落在他眼前。
「你對別人做過的事,自己感受就好了,不要隨便分享給別人哦。」
少女溫柔地笑著,伸出兩指掐住中年忍者的喉結狠狠一按,硬是讓他把到了嘴邊的聲音吞了回去。後者身體抽搐著翻起白眼,喉嚨里傳來溺水般的咕嚕咕嚕聲。
可惜,因為腿部維持著噼叉的動作,他此時連倒下都困難。
最後,唯一還沒有受傷的忍刀少年終於反應過來。
他手腳冰涼,剛想拔出武器自衛,蝴蝶忍已經側面對著他,把周身布滿白霧的冰刺頂到了他的雙眼之間。
冰刺尖端掛著的猩紅血液,冰涼地滴在了他的鼻尖上,卻嗅不出味道。
少年一動都不敢動,更不敢出聲,他的嗓子眼已經縮成了針尖般的大小。
他感覺自己的舌頭就像是一堆黏一起的硬幣,膝蓋也像是果凍一樣發軟。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在樹林中埋伏他們的敵人,居然是昨天那個差點被他「斬首」的小女孩!
蝴蝶忍沒有理他,用空出的手奪走少年的忍刀後,便笑靨如花地轉頭看向那個被劃破頸部皮膚的中忍。
她那探究的視線在對方捂著的脖子上徘回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那種研究人員看著載玻片的眼神,讓被她盯著的中忍心裡直發毛。
「這個孩子不出聲,是因為我用武器頂在他的眉心上,所以嚇得不敢動彈了。」
她態度友善地問道:「可我距離你這麼遠,你為什麼不喊叫呢?這樣你的同伴就會來救你了。還是說,求救這種事,會影響你身為忍者的自尊心呢?」
「……以你的速度,兩三米的距離,在我開口前就能殺掉我了。」
中忍咽了口唾沫,至今他還不知道剛才那幾秒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說得雖然誠懇,但左手卻在說話間悄悄解開了身後雙手闊刃的綁帶,顯然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所以我猜,你剛才沒有直接捅破我的喉嚨,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掃了眼翻著白眼口吐白沫的中年忍者,這名忍者的視線,更多停留在因肺部穿孔而說不出話的另一個同伴身上。顯然,他更在意這個人一些。
而這種在意,也被蝴蝶忍看在眼中,「你很聰明嘛。」
「這種世道,聰明人才能活得更久。」
這名中忍舔了舔乾裂地嘴唇,口氣放軟說道:「你有什麼要求,我們可以商量。之前他們拷問那個小鬼……那個男孩時,我可是一根手指都沒碰過他。」
「哦?」蝴蝶忍看起來意外極了。頑童一般的紫色眸子陡然發亮,「你的意思,是想要跟我好好相處嗎?」
【這小鬼腦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我恨不得天上掉下一塊隕石砸死你……】
見蝴蝶忍態度愈發友善,中忍強忍住吐槽的欲望,連忙點了點頭:「對,讓我們好好相處吧,沒有必要這樣你死我活的。」
「既然如此……我有一個小小的願望,你能不能滿足一下我呢?」
蝴蝶忍把搶來的忍刀插進地面,右手之間敲了敲冰刺的尾部。
「我不會用查克拉,所以一直很羨慕想你們這些忍者,很想知道除了冰遁以外的忍術究竟是什麼樣子。不知道你能不能演示一下,讓我開開眼界呢?」
這是實話。活過來以後,蝴蝶忍只見過白的冰遁,對其他所有忍術都很好奇。
「啊?」那中忍懵了,不知這算是什麼願望。聽起來好不靠譜。
【這就是不殺我的理由?】
仔細想想,今天在場的中忍中,除了這個被噼叉的中年人,的確只有他掌握的忍術最多。
昨天捕捉四個竹取一族時,他用忍術幫了不少忙。
【可她沒理由知道這件事吧?】
霧忍村的問題兒童那麼多,但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蝴蝶忍行動前,已經聽餸鴉·艷把她知道的所有情報都說了一遍,包括特別上忍依感知忍術的弱點,還有昨天這些人圍捕那四個少年時,都各自用了哪些手段。
「不可以嗎?」
蝴蝶忍的眉毛可憐地耷拉下去,失望之色溢於言表,倒是把這名中忍給嚇了一跳。
他連忙說道:「可以可以,不過我只會水遁,你想看什麼樣的忍術?」
同時,他心中急切地想著:【這些人到底幹嘛去了,為什麼還不來?沒有發現我們幾個沒跟上嗎?】
「具體的要求嘛……」
蝴蝶忍思索了兩秒,認真道,「只要是查克拉消耗稍微大一點的術就行了。」
「對了,」她隨後又偏著頭,目光若有深意地補充了一句:「你的同伴就在我身後,所以你應該不會趁這個機會,對著我用什麼攻擊類的忍術,對吧?」
不知為何,在場還算清醒的兩人,都覺得這個「對吧」帶有強烈的引誘意味。
【是真得沒見過忍術,還是有什麼別的花招?我總得這小鬼是在耍我……】
霧隱之中不乏這種笑面虎,絕對不能相信她。
看著蝴蝶忍那單薄脆弱的身體,還有她身後動也不敢動的忍刀少年,這名中忍的眼神逐漸陰暗,想要趁機攻擊蝴蝶忍的欲望蠢蠢欲動。
那少年雖然同為霧忍,但他昨天才是第一次見到對方,根本連熟人也算不上。要是不小心連對方一起幹掉,他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這小鬼……太小看忍術的速度了。】
【既然你給了機會,我卻不珍惜,那未免也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那就水陣壁吧。」
「好。」蝴蝶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中忍僵硬的一笑,面朝另一個方向開始結印。
只是他的這個水陣壁,手印似乎異常的多,就在完成最後一個印時,他還煞有介事地大聲說出了忍術的名字:「水遁·水陣壁!」
可下一刻,他卻忽然轉身,鼓起兩腮對著蝴蝶忍的方向吐出一個比蝴蝶忍還要大的透明水彈!
【水遁·水炮玉之術!】
這是一個b級攻擊型水遁忍術。
威力不如水斷波那樣大,但打擊範圍足以覆蓋蝴蝶忍的小小身軀,飛行速度又是尋常中忍投擲苦無的三倍還多,這種距離下,尋常上忍也不一定能躲開。
可是蝴蝶忍早就料定到了會發生的事。
無論對方是不是會攻擊她,她都在對方結印完成的前一刻,將呼吸法引導的力量集中在腿部。
「誒,真遺憾呢,我們又變回敵人了。」
蝴蝶忍嘆了口氣,身影眨眼間便消失不見,那顆炮彈則毫不意外轟在她原本身後少年忍者身上,帶著後者幾乎完全攤開的身體飛向遠處,直到其背部狠狠撞在另一棵樹幹上將其撞斷,水球才解體散開。
「該死!」中忍惡狠狠地痛罵一句。這是他最快的水遁忍術,卻還是被如此輕易躲開。
他沒有猶豫等待,而是直接抽出了背後的闊刃大刀,下意識朝身後發起兇狠地豎噼。
可直到刀刃噼入鬆軟的土壤,他才勐然發現,自己判斷錯了蝴蝶忍可能會現身的位置。
某個冰涼尖銳的東西,輕輕戳了戳他的腰部。
蝴蝶忍的聲音這時才從他側後方傳來:「你好像不太適合玩捉迷藏的遊戲啊!」
「我玩你媽個頭!」
再次被戲弄,中忍心態已然崩潰。他瘋狂地甩動大刀橫斬向身側傳來聲音的位置,速度之快遠超平常水準。
可他才剛回過身來,眼睛一花,便看到蝴蝶忍竟然輕輕一躍,站在了闊刃的中間位置。
那小女孩看俯視著他的眼神,充滿著戲弄的惡意,但惡意之中又有一點點失望。好像是某個期待的場景沒有如期上演。
中忍則平舉著闊刃,目瞪口呆。
他根本沒有感覺到蝴蝶忍的重量。就好像她是一片輕飄飄的樹葉。
「剛剛的動靜有點太大了,不能再陪你玩下去了。」
蝴蝶忍如履平地一般,在刀身上後退兩步,來到刀頭的位置,腳尖重重地踩下。
這時,中忍終於感受到了闊刃上傳來正常的重量感。
被蝴蝶忍壓低的刀尖,帶著他整個上半身向前向下傾斜,竟朝著抱著樹拼命喘息地另一名中忍捅去!
「糟糕!」
蝴蝶忍越過他的頭頂輕靈一跳,順便一腳踩在他的後背上,讓他失衡前進的速度更快一份,也就徹底沒有了轉圜的原地。
那肺部受損、抱樹喘息的忍者似有所感,眼神驚懼地轉過頭來,立刻便被寬闊的刀刃徑直插入脖子,鮮血狂涌而出,將誤殺同伴的那名中忍正面染得一片通紅。
由於那闊刃刀的寬度本來就不下於人的脖頸,這一擊無異於將同伴的頭顱緩緩切下。
後者已然呆若木雞,不敢把刀拔出來,否則就會真正看到人首分離的場面。
畢竟這一次他並非故意「誤殺」,而是被人操縱引導的結果,被殺者也算是經常合作的老熟人了,還一起喝過酒……
「你不擅長捉迷藏,倒是很擅長對付自己的隊友。用忍術打飛了一個還不算,現在又親手把另一個的頸椎都切斷了。你聽到了吧,那骨頭被分開的聲音……」
蝴蝶忍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他身側,玩笑一般地說道:「這個人之前,還說要砍掉我的頭,當成棒球一樣打出去。可他自己只是被砍掉頭,就已經不太高興了,你看他最後留下的表情,那是在責怪你吧。」
「你……」中忍嘴唇顫抖,雙目圓睜,看向蝴蝶忍的表情像是在看白日裡出現的鬼魂。
他啞著嗓子低吼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到底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不要這麼生氣啊。我只想把你們打算對我做的事,先提前一步對你們做一遍,看看你們會不會覺得高興而已。結果你們一個個自己也受不不是嗎?既然自己都受不了,為什麼會想要對別人去做這樣的事呢?」
蝴蝶忍眨了眨眼睛,隨後左手食指按住嘴唇,回憶似的慢慢說道:「我記得,你當時提出的建議,是要把我的心臟給挖出來哦。我沒有記錯吧?」
她說完這句,若有所思地盯著中忍的胸口看了一眼,隨後有些懊惱地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冰刺。
「阿拉阿拉,可惜我手上的工具不太對呀。用這種沒有鋒刃的武器做你說得事,一定很艱難吧,不過你願意配合的話,我倒是願意多費點時間……」
她話音未落,就看到那名中忍面如死灰地掏出苦無。
他恨恨地瞪了蝴蝶忍一眼,接著便無比堅決,無比利落將苦無捅進自己的心臟。
「你這個……惡魔……」
留下最後一句遺言,他目光里的生機便一點點地熄滅,倒斃於地。算是目前為止死狀最好的人了。
「我有不少在地獄裡工作的朋友,就當你是誇獎我吧。」
蝴蝶忍笑容消失,俯身在這人頸部的傷口上探查了一會兒,口中喃喃說道:「看來,寄宿體使用查克拉也不是觸發條件呢,真是奇怪的物質,到底怎樣做才能激發它的生機呢?」
她舞了個劍花,將冰刺上的血液甩在地上,也將她讓白藏在冰刺內部的綠色液體甩出來一些。那液體並沒有直接融入血液,而是發生了一些有限的反應,界限分明地停在那裡……
接著,蝴蝶忍跨過中年忍者,任由後者被自己嘔出的白沫堵塞氣管、身體瘋狂痙攣顫動,慢悠悠地走到那名少年忍者身邊。
少年被水炮玉命中,胸骨肋骨幾乎全部骨折,已然是重傷之軀,但沒有吐血,說明塌陷的骨骼沒有傷到內臟。看來剛才那忍者對這個術的研究還不到家。
他看到蝴蝶忍走近時,忍不住想要後退。可他身後就是樹幹,所以無路可退。
見蝴蝶忍蹲下,一臉打趣地盯著他,少年恐懼之餘,眼中湧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我什麼、我什麼主意都沒有出。」
他慌亂地開口了,「還有,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本想攔住他的……」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那個雙手劍忍者。
此時,通過蝴蝶忍之前的所作所為,少年已經確證了之前的猜測——
說要扭斷別人手指的傢伙被扭斷了手指;把那美少年雙臂卸掉的傢伙被卸掉了雙臂,甚至雙腿也從胯骨上脫落;說要砍掉別人頭的傢伙被自己人砍(切)掉了頭……
這個看上去無比友善的少女,就是在根據他們之前所說的話進行針對性的報復。
「我知道。」
蝴蝶忍不無欣慰地說,「你很年輕,是這群人里,唯一一個對摺磨別人這件事產生罪惡感的人。既然你已經得到懲罰,我就不會把你怎麼樣。比起那些人,我倒希望你能活得越久越好。」
「那……謝謝?」少年用疑問地口氣說道。
這時,二人頭頂傳來異響。
居然是蝴蝶忍的餸鴉·艷抓著蝶紋羽織,鑽透樹葉來到了她的身邊。
「忍大人,對方已經發現我是誘餌了,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知道了。」蝴蝶忍起身,對著少年居高臨下道:「如果你有幸能活下來的話,就好好在家陪妹妹,不要再出來做忍者了。
「否則以你的性格,遲早會被裹挾著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等那時候我們再次遇到,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吧?嗯?」
少年以後怎麼想不得而知,此刻卻是深以為然地瘋狂點頭。
「那麼,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咯。」
蝴蝶忍最後說了一句後,一記手刀噼在少年忍者的側頸部將其打暈,然後利落地穿上蝶紋羽織,帶著少年的忍刀和餸鴉一起消失。
十幾秒後,元真一帶著其餘三人出現時,中年忍者已經被自己的吐沫給噎到窒息而死,說是」淹死「也不為過。
一個死狀極慘,一個被自己人給砍掉了腦袋,還有一個明顯是自殺了,手還緊緊握在捅進心臟的苦無柄上。
這個未知的敵人只留下了一個活口,卻也是奄奄一息,甚至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
「看來那人用烏鴉把我們引開,就是為了逐個擊破。」
元真一強忍著怒意,咬牙切齒地說著。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隻會說話的鳥抓著一件外套給騙了,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簡直就是人生污點,是奇恥大辱。
雙手劍中忍雙眼掃過現場,額頭汗水不斷地滴落。
若不是自己為了拍馬屁跟在元氏一族的上忍身後,恐怕此刻也?
??差不多的下場。
那邊,依解除結印,憂心忡忡地說道:「隊長,根據我之前的幾次感知綜合判斷,再不斬的那個跟班,現在多半已經逃出林地的覆蓋範圍了。但那個沒有查克拉的……殺手,她還滯留在附近,只是位置在不斷地變化,應該是在為之前那小鬼逃跑拖延時間。現在我們是留在這裡先對付這個人,還是去追再不斬的跟班?」
「拖延時間?」
元真一的聲音陡然拔高,陰沉注視著依的雙眼,「你看看這些屍體,她這是想拖延時間嗎?她已經下了戰書,擺明是想一個個幹掉我們,把我們一網打盡!這傢伙,是在為她同伴的遭遇報復我們,你還看不明白嗎?」
他的同族上忍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腦門上青筋跳動。
「區區一個沒有查克拉的蟲子,如今也敢在忍者頭上動土了嗎?我們真是被小看了啊,嘖,真是了不得的野心。如果不是敵人,我倒是很欣賞她的膽量。」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看不起蟲子啊?」
蝴蝶忍的聲音在林間迴蕩。
這一次她沒有唱歌,雙手劍忍者徹底聽清了這聲音,絕對就是昨天他差點殺掉的那個女孩。
一股濃烈的後怕夾雜著膽汁泛出的苦味在他口中糾纏起來。
【難怪……難怪她根本不怕我,她是壓根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短短几分鐘而已,進到這個林子裡的忍者已經有一個重傷一個自殺,還有三個差不多被折磨至死,就連尋常上忍也沒法這麼迅速地做到這些事。
看來,再不斬的那個跟班,昨天明明是救了他一命啊!
「你有什麼意見,或是想為你的朋友報仇,大可以到我面前來說。」
元真一環視周圍,卻沒有像上次那樣循著聲音追上去。相比於同族上忍,他表現的仍然很克制。
「以你的天賦,如果學會掌握查克拉,就算在霧隱村中也有很好的前景。明明能當獅子老虎,卻偏偏要像個爬蟲一樣躲躲藏藏在陰暗角落之中,難道不覺得可惜嗎?」
元真一此時所說的,未必不是他真實的意圖。
反正到現在為止,死得也都是一些剛剛收服的嘍囉而已。對方一直沒有對他們三個上忍動手,估計是明白自己實力不足的緣故,畢竟上忍和中忍之間,有著質的差距。
想想吧,這女孩從聲音判斷,年紀不會太大。
一個不會查克拉就能通過中忍考試的天才,還有著心狠手辣的特質,對霧隱而言,簡直就是一塊再珍貴不過的璞玉。若是能被元氏一族掌握,之前的所有不愉快他都能一筆勾銷。
畢竟,只要不損失真正的「自己人」,元真一覺得一切都是可談的。
「誒,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當獅子老虎?像你們一樣嗎?」
蝴蝶忍語調頑皮,聽聲音像是換了一個位置。
但與此同時,樹林中又響起了衣服鼓盪的聲音,可若說是烏鴉拍翅膀的動靜也無不可,究竟是哪一種難以分辨。
總之,僅存的四人不為所動,極力避免再次落入對方的陷阱之中。
「你之所以一直不敢直接出現在我面前,不就是因為我們之間,擁有不可彌補的實力差距嗎?」
元真一朗聲說道:「你也清楚吧,在絕對的力量之前,你用來處理這些人的小心機小手段,終究是沒有用處的。我們所經歷的各種訓練,你根本無法想像。」
「真的嗎?」蝴蝶忍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疑惑,「可是,每年因為虱子帶來的傳染病而死的獅子明明有那麼多。我偶爾還會聽說,有的蜘蛛網羅出的絲線,偶爾會纏住經行的老鷹和禿鷲……
蝴蝶忍頓了頓,「可見,只要用對了工具和計謀,一隻小小的蟲子,就能讓草原和天空的霸主死的無聲無息,莫名其妙。難道你就不想試一試這種感覺嗎?」
元氏上忍眉頭狠狠一皺。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和我們為敵了。」
「我沒有這麼說,好好活著,誰又想平白多幾個敵人呢。」
蝴蝶忍緩緩說道,「你的提議我不願意接受,但我的提議,如果你願意答應,我們仍然可以好好相處。你想聽聽嗎?」
「願聞其詳。」元真一仔細聽著,還是希望能夠妥善解決。從目前看,以對方的速度和藏匿手段,她要是想跑,自己不一定能追的上。
只是這次,蝴蝶忍一改之前的語調,變得陰冷決絕。
「我的提議是——如果你們願意把自己用來結印的手剁下來一隻,並承諾以後再也不做忍者……
「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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