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如今是貞觀第十四個年頭,人們的傳言中驪山成了一座受盡世人非議的仙山,這種非議來自驪山對世界的理解,經緯度一說自面世以來,世人議論眾多。【更新的章節最完整全面,無錯內容修復最及時,由於緩存原因推薦瀏覽器訪問官網】
沙盤鐵擺實驗的論證,在中原掀起了一場討論風潮。
能讓驪山成為仙山,是因驪山產出了南瓜這等祥瑞,驪山又培育出了能夠在關中種植的葡萄。
這世間大多數人的想法是簡單的。
只要驪山能夠做到尋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它就是仙山。
今天,張陽帶著熊大走在山林中,察看著驪山幾株果樹的狀態,蘋果樹長得很慢,去年的果子也酸澀得難以下咽。
再看一旁的橄欖,去年它結出來的果子很小。
「這些果樹也是你的心血?」
聽到身後的話語,張陽見到了李世民,這皇帝閒來無事就喜歡在驪山到處走。
「朕在你們驪山的鐵廠沒有見到火炮。」
「快了。」
張陽給出的答覆和幾天前一樣,話語依舊是從容不迫。
「快了?快了?你連敷衍朕的話語都不願多換一句。」
「誰說我在敷衍陛下了。」
山林間傳來一聲哨響,原本在寒冷的早春熊大萎靡不振,聽到哨子頓時來了精神,它尋聲跑去。
那是小主人在呼喚它。
站在山腰上可以看到遠處,現在藍田縣內也有了工坊,可以見到一個占地十餘畝的工坊內,有鄉民來回走動忙碌著。
李世民皺眉道:「有人說你是仙人。」
張陽揣手惆悵道:「陛下,有時候覺得人活到三十四歲是毫無準備的,我覺得自己的內心還是那個少年。」
「可現在世人都傳言驪山是仙山,你是個仙人。」
「那是外界對我的傳言,與驪山無關。」張陽嘆息一聲,「一邊要面對大唐無聊的律法和規制,一邊還要努力的活下去,不如做個仙人,避開世俗,活得更自在一些。」
這番話聽著很有深意,要不是這小子被冷風吹得打了一個擺子,還真以為他成了聖人或是仙人?
驪山腳下,稚嫩的嗓音還在背著詩,「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姐姐背誦一句,小心安也跟著背誦,姐弟兩各自騎著一頭熊,一前一後走著。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小清清又背了一句。
小心安也跟著念一句。
充滿了童真的嗓音,在這寒冷的早春中格外的動聽,驪山的小郡主和小侯爺,也是全村人的珍寶。
但凡這姐弟兩從家家戶戶走過的時候,總會送到村子裡長輩們送來的最大的敬意。
「縣侯與公主殿下的孩子是這天下最珍貴的人。」
這是村民們的認知。
直到跟在小清清與小心安身後跟著的同齡孩子越來越多,也在跟著念詩。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十六個孩子跟在後頭也跟著念出來。
這一刻好像是驪山的孩子也成了詩仙,他們背誦的每一首詩都足以傳世。
驪山的孩子們手中有一卷書,這卷書上寫滿了詩文。
有道是驪山的縣侯與汝南公主成了仙人。
紅樓一書已傳遍了中原,成了為之傳閱最多,議論最多,書中人物就像是人間的縮影,說盡了人心冷暖,人心無常。
歐陽詢閒來無事,便會將孩子們念誦的詩篇寫下來,而後無比感慨詩篇的意境。
這些詩篇也從驪山離開,傳入長安城。
「大唐出仙人了!」張柬之興奮道。
「驪山那位能寫出紅樓,想來不足為奇。」秦懷道說著。
言至此處,張柬之神色上帶著失落,他拿著一張紙,這些紙上寫著就是詩篇。
忽然間,張柬之哭了,哭得很傷心。
狄仁傑問道:「柬之,你哭什麼?」
「在下自以為才華斐然,見驪山詩篇才知這世上有詩仙,教我等將來如何寫詩。」
魏徵的兒子,魏叔玉又拿著一迭紙而來,他一邊道:「又來了,又來了,驪山的詩篇又來了。」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張柬之痴痴念道:「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
此處酒肆內安靜許久,忽道:「柬之!柬之!」
狄仁傑拉著他道:「你何苦要跳窗?」
張柬之帶著哭腔哀號道:「往後世人誰敢作詩,在下不想活了!」
終究,張柬之還是沒有跳窗,他喝得伶仃大醉。
有道是大唐有詩篇傳世是好事,大唐的讀書人又瘋狂了,崇德坊內有人歡呼,有人在哭。
閻立本這些天很忙碌,近日裡剛忙完了太液池的修建,陛下又送來了旨意,改建曲江池。
曲江池以前在驪山縣侯的手中,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此刻將曲江池改建成坊市的重任就落在了工部的頭上,隨著遷入長安城的人口越來越多,往後的長安城也會變得很擁擠。
要在曲江池規劃出更多能住的地方。
這兩年也是閻立本自任職工部尚書以來最難的兩年。
只是三兩天之後,閻立本又得了一場病。
李泰安排了侍衛前來看望。
也不知道最後說了什麼,閻立本將工事交給了自己的弟弟閻立德,也去驪山養病了。
因陛下在驪山修養,朝中諸多事也放緩了腳步。
「近來早春時節,天氣乍暖還寒,著涼的人很多。」張陽坐在渭水河邊,低聲道。
李世民皺眉看向驪山的醫館,此刻這座醫館前排起了一條長隊,看病的人不少。
就連閻立本也病倒了。
張陽又道:「渭水河的魚在早春時節最鮮嫩,到了夏季的時候最肥美,到了秋冬季節吃法就要不一樣。」
「為何?」
「因為魚會變得很肥膩。」
說罷,張陽釣起了一條魚,放入了竹簍中,又道:「以前我覺得這裡魚和別的地方一樣,後來才知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一樣的水土養出來的魚也是不同的。」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李世民皺眉道。
張陽將釣來的魚放在了熊二背上的竹簍中,它自己就會背著魚回家。
驪山的日子很慢,沒有在宮中時每天趕著處理各項政事。
從無事可做開始,李世民也開始做一些鄉民才會做的事情。
張陽去種樹的時候,這位皇帝也跟著種樹。
李世民已經年過四十,古來年過五十算是進入晚年。
火炮到底是給皇帝的心境造成了影響,世家覆滅了,曾經的七姓十家,成了史書上的一聲嘆息。
世家盤踞中原數百年,他們是中原最古老的一派人。
可是它們越來越腐朽,就連根子都被腐蝕了。
他們的覆滅也是註定的,貞觀一朝不過是讓他們的覆滅提前來臨。
近年來長安城朝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沒有聽過名字的小國也來了。
比如說高盧人,這是對古羅馬人的統稱。
他們生活在西歐,古羅馬分崩離析之後,就像是門閥割據一方,在那裡誕生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國。
李世民聽著張陽對高盧人的講解,手裡拿著牌又問道:「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
「有啊?有些事我想了很久很久了。」
「是嗎?你說出來,朕可以派人幫你去打聽。」
張陽皺眉思量道:「在大食的西方有一個地方,在那裡埋葬人會用金字塔,有一座叫作胡夫金字塔,我想知道到底是誰設計的。」
李世民眼神示意,讓一旁的小太監記下這些話。
「在吐蕃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骨架,那骨架在岩層中,吐蕃人將其畫了下來,那是一種十分巨大的猛獸,我在想它們生前一定也是稱霸這片大地的存在,可又為什麼忽然都消失不見了。」
張陽繼續道:「它們既然如此龐大,其壽命也該很漫長才對,可依舊滅絕了。」
李世民越聽越驚疑,好奇道:「朕會讓人去查問的。」
張陽頷首道:「陛下,您又輸了。」
好不容易有些興致的李世民,丟了手中的牌,他掃興道:「不玩了。」
張陽笑著收好契約,「陛下正好又輸了河西走廊一百年的賦稅。」
「新羅讓人送來了消息,新羅人出征了。」
「嗯,我知道了。」
「倭奴當真有如此多的銀礦?」
張陽檢查著一張張契約,又道:「其實中原的白銀和黃金很欠缺,如果存量不夠了,就要考慮外部流入,如此一來會讓中原的經濟受限。」
「好在大唐還是最質樸的農耕形態,這種影響還沒到來,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
和皇帝講這些前衛的概念,是一件很費勁的事。
點到為止,說了三兩句,至於這天可汗能否明白全看自己的悟性了。
關中的春日到了三月,近來驪山縣侯時常與天可汗談話。
天可汗對高盧人有了興趣,張陽將一張地圖鋪開,開始講述著世界地理。
「高盧的地理特徵與水土與中原都不同,不過現在高盧人也面臨著一個困境。」
張陽喝下一口茶水又道:「高盧人的大地主已經開始威脅王權了,這與中原的世家有著一樣的事情,可惜他們沒有天可汗,如果我推算得不錯,王權示弱的現狀下,他們距離分崩離析不遠矣。」
李世民不屑一笑。
「陛下,這都是遙遠西方的事情,我們現在暫不用考慮,橫在大唐與高盧之間,還有大食人,拿不下穆斯阿布和聖城,暫時不用考慮他們。」
張陽又道:「陛下還想知道關於其他地方的事跡嗎?」
李世民先是狐疑地看了一眼張陽,又是帶著半信半疑的目光看向地圖,「大唐遲早也會征服這些地方。」
「嗯,遲早的。」
張陽還不想西方的修道院與舊約過早的進入大唐。
李世民忽然道:「玄奘和尚還在沙洲的石窟道場,你還是不想他入關是嗎?」
張陽點頭惆悵道:「陛下希望他回來嗎?」
李世民正色道:「如果玄奘肯還俗。」
玄奘不肯還俗的,許敬宗軟硬皆施都不能讓這個和尚成為凡人。
軍中已開始適應火器了,他們會在沒良心炮中放入各種各樣的東西,反正點火炸響都能打出去。
當初李世民在范陽地界整天開炮,惹得范陽地界人心惶惶。
李君羨到了今年三月才回來,回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不少的銀錢。
驪山已經不屑這些銅錢了,準確的來說驪山不屑於銅錢有多少。
家產家業到了這個地步,更注重於資源。
夜裡,李世民聽著李君羨的稟報,陛下鼻樑上帶著一個木架子,木架子上還有兩塊通透的琉璃。
看著好奇,李君羨躬身多看了一眼,低著頭沉默不言。
李世民緩緩放下奏章道:「你且回長安城吧。」
「喏。」
戴上眼鏡之後,李世民就覺得身心好了很多,看奏章卷宗也不用這麼累了。
翌日,李世民習慣了天不亮就起來,因為平時要應付朝政,已經習慣了這種作息。
一聲炮響傳來,仔細一聽這炮響聲不太對,聽著不像是軍中現在所用的鐵筒炮。
李世民穿上了外衣,急匆匆走出小行宮。
又是一聲炮響傳來,確認了聲音的方向,尋聲而去。
走到驪山的東面,張陽和李泰就在這裡,天還未亮,小清清點燃炮關上的引線,而後迅速跑開。
她的眼神中滿是興奮。
又是一陣炸響炮彈應聲而出,在遠處落下。
硝煙瀰漫,張陽與李泰不住咳嗽著。
李世民走近才看到這個細長的火炮,炮管長一丈有餘,內徑不寬,但內壁很厚實。
「這就是你說的新式火炮?」
「叨擾陛下休息了。」
「父皇。」
李世民繞著火炮走了一圈,發現這個炮身下還有兩個輪子,可以用來推動,如此說來此物運送起來也很便利。
「此物比之那沒良心炮如何?」
「不完美,我還要再加以改進。」
「軍中什麼時候可以配備?」
皇帝不會在乎這東西是不是還需要改進,只要此物能夠用於軍中就好。
軍國利器,但凡在驪山多待一天都是耽誤社稷。
李世民又道:「將作監可否鑄造?」
「可以呀,不過鑄造難度挺高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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