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無奈道:「這事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多半驪山又要被彈劾。」
「皇叔說得不錯,驪山要做一個樂善好施的人,也會被彈劾,因為給出的好處是比朝中更多,朝堂就立在長安城,做壞人不一定會被他們說起,但只做好事就一定會被彈劾。」
「青雀,你既然明白為何不勸他?」
「我哪兒能勸姐夫,擔心何用?姐夫從來不吃虧。」
鐵匠坊的火器模具已經造好了,那是一個巨大的鐵板中間有半圓的溝壑,李泰看著工匠們將它推出來,仔細打量著。
茶山的事情江南望族喊冤,驪山也在喊冤,既然兩邊都在喊冤,朝中自然要查問。
朝中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來了,皇帝也覺得繼續留在驪山不合適,便早早收拾了一番準備回長安城。
小清清騎著小車一路來到驪山的山腳下,自行車停下,用一根繩子綁在了山腳下的木樁上,像是拴馬匹一般。
然後她吃力地爬上小熊的背上,喚道:「熊大,上山!」
熊邁著步子一路順著台階往上走,步子並不快還有些懶散。
「熊大,等用了午飯,我去找紅拂嬸嬸學身手,你就可以去耕地了。」
……
「熊大,你最近要多吃菜,與魏王舅舅一樣要減肥了。」
……
一路往山上走著,小清清有一句沒一句地與熊大講著話。
翌日,長安城的大朝會,李世民端坐在太極殿。
就是在朝班隊伍中的許敬宗臉色不好看,松贊干布住在長安城之後,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吐蕃在大唐的代言人。
至於許敬宗的臉色為何不好看,還是因為松贊干布此刻正在說的話語。
松贊干布穿著吐蕃人特有的衣服,躬身行禮道:「尊敬的天可汗,自大唐在河西走廊施行往來貨稅,西域人買酒水需要交一筆稅,西域人帶著東西來河西走廊還要再交一筆稅,如此西域人因為此等貨稅疲於籌錢,因此負擔甚大。」
天可汗沉默不語,朝中對河西走廊的往來貨稅是清楚的。
嘉峪關至今還未完工,河西走廊開闢入關貨稅也都是用在了建設嘉峪關上,而且此工事還是驪山出了大部分銀錢。
其中關係眾人心知肚明,但礙於天可汗的情面,建設城關還要女婿出錢相助,眾人都不好多說什麼。
這松贊干布偏偏說這件事,眾人也都是閉口不言。
說誰的壞話都可以說張尚書的壞話就不能忍,許敬宗站出朝班,「吐蕃贊普牽掛我大唐邊關形勢,是打算再來攻打大唐嗎?」
聞言,松贊干布當即行禮,「吐蕃絕無此意。」
有道是禮部出了個張陽,自此之後,禮部出來的每個人都像張陽。
與他國邦交態度強硬,如今長安城的胡人都是縮著脖子過日子的,生怕禮部一句話,大唐就會去攻打他們。
許敬宗手持笏板,大聲講道:「還望贊普往後不要妄議大唐朝政。」
松贊干布低著頭又行了一個大禮。
接著是下一個使者,又是個讓禮部頭疼的使者。
大食使者朗聲道:「天可汗,我大食願與大唐結盟,從此再無兵事,再無戰亂。」
許敬宗一張臉拉得老長,若是朝中真的答應了結盟,從此大唐就要停下征討的腳步,停止擴張。
褚遂良先一步站出朝班,「陛下,臣也以為當停戰。」
正是新年大朝會,喜氣的時候,文臣多進言幾句說不定陛下就應下了。
可武將這邊的臉色並不好看,梁建方這才派出去多久?
人都還沒到波斯,就這麼說停戰,豈不是之前都白準備了。
這張陽離開了朝堂,但朝中還有許多關於他的事情。
當年的禮部就是個破落的官邸,哪裡有現在這麼大的話語權,張陽說妖人當真是妖人,他在五年間將禮部一手拉起來,並且在朝中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許敬宗至今還記得當初河間郡王的話,禮部就算是再不堪也不能讓人欺負。
他深吸一口氣回話道:「褚侍郎所言不妥。」
褚遂良頷首道:「如何不妥。」
李義府也站出朝堂,「陛下,大唐相助波斯,波斯只是拿回自己的領地,是大食人侵占波斯土地,大唐不過是幫助他們奪回來,若大食能夠交出海岸的波斯海灣,大唐可以就此收手。」
說是交還波斯的海灣,那是將大食趕回了窮苦之地。
這個條件大食人說什麼都不會答應。
許敬宗閉著眼站定,心中對李義府這個人滿意了不少。
褚遂良的目光看向長孫無忌,見趙國公也是一言不發,褚遂良稍稍行禮走回了朝班中。
接下來又是正常事宜,大朝會還沒結束,朝會中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坊間。
張陽正在著急趕工期,鐵匠坊花了半個月時間才打造好一個模具,因為工期緊張,只能往廉價和性價比的方向考慮。
也不知道造得簡陋一些,皇帝會不會滿意。
李泰拿著一卷書信而來,「姐夫,朝中送來消息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處默。
張陽正在為廉價火炮的事發愁,想到了後世的飛雷炮,這種炮還有一個名稱叫沒良心炮。
接過李泰的書信,張陽仔細看著書信的內容,「這松贊干布在長安城這麼久,學得倒是挺多的。」
李泰帶著處默坐下來,「說來這松贊干布去年時常在崇德坊走動。」
處默穿著一身破舊衣裳,如今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國公將軍之子。
他現在是完全地放浪形骸的,一副開擺的架勢。
張陽多看他一眼,「處默,什麼時候給你的酒館改建一番,你也換一身乾淨衣衫。」、
程處默摳了鼻屎,手指在衣袖口擦了擦,「酒肆之地本就繁忙,如何乾淨?」
「正是因為酒肆之地,所以才要乾淨,咱們往後好好謀劃謀劃。」
「也好。」
程處默點頭答應了下來。
松贊干布這人一直在大唐學習,他只要留在長安不回吐蕃也就罷了。
大食人想要停戰,也是因為穆罕默德去世之後,新任的大食人國王歐麥爾,接手了整個大食的兵權,要穩定大食的局勢,他們不想繼續和大唐作戰。
波斯人的作用不大,與大食人正面敵對的也就剩下了唐軍。
大食想要停戰,可大唐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以天可汗現在的膨脹程度,不吃下大食是不會罷休的。
也不知道李泰和程處默在議論著什麼,顧不上這兩貨交流婚後生活的經驗,張陽與牛闖一起前往鐵匠坊。
沒良心炮的特點就是造起來簡單,威力也不小,而且口徑很大。
在當初用簡陋的鐵皮油桶與木架子就能造出來,再加上一些發射藥,就能作為遠程火力。
張陽在鐵匠坊與江師傅他們講述著圖紙與火炮的構成原理。
「底火裝置我過些天就能造好,將這個鐵皮桶造出來先試試。」
牛闖看了看自己打造出來的模具,「如此說來簡單多了?」
張陽揣著手,「暫且先應付吧。」
牛闖壓低自己的聲音,問道:「縣侯,這是給陛下的,咱們這般應付可以嗎?」
張陽眨了眨眼,先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糾結,其實是在問自己的良心安不安,笑道:「陛下見過火炮嗎?」
牛闖摸著下巴的小山羊鬍,頗有大工匠風範的沉聲道:「在下就沒見過,何談陛下……咦?陛下見過嗎?」
他的語氣不確定地問了問。
張陽用手指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你且先這樣應付,其他的材料我來想辦法。」
江師傅幹活從來都是不說二話的,鐵皮桶需要模具來塑形,好在之前的模具做得足夠大。
沒良心炮的口徑小一點也沒什麼,至少也是一門炮。
現在驪山造的就是鐵皮桶,只需要用木架給鐵皮桶做一個角度。
其實用木桶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夠結實,也沒什麼安全性。
皇帝的開朝很順利,李世民又投入了社稷大業中,今年朝中的事情比往年更多。
驪山
小清清正在爹爹的車間內,看著圖紙思量,看此時爹爹不在,她小聲問道:「晉王舅舅,這個鐵器就是圖紙上的這個部件吧。」
李治還在整理著鐵料回頭看了一眼,「畫的一樣,該是這個部件。」
小清清朝著車間外看了看,見四下無人爹爹也不在,她從外面拿了一個竹簍將這個鐵器裝入,還不忘拿了一個大布包也塞入竹簍中,肩膀背著下了山。
這東西很沉重,小清清騎在熊背上,「熊大,我們去鐵匠坊。」
她可以抓著熊大的耳朵,讓它改變方向,一直到了鐵匠坊門口,這才下了熊背,又目光好奇地觀察這一排大鐵桶。
這個女娃娃是縣侯的孩子,這些天她一直來這裡晃蕩。
江師傅撫須道:「娃娃,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小清清拿著底火裝置,這個裝置的後面還有一根線,一臉乖巧地問道:「江爺爺,這個可以裝在鐵桶的後面嗎?」
江師傅聞言點頭,「多半可以的。」
只是嘗試著裝,沒想到這個底火很順利地就裝上去了,而且還嚴絲合縫的能夠扣住。
江師傅滿臉疑惑,低聲道:「原來張小子早就都安排好了。」
小清清興奮地講著,「這個是不是很好?」
「是吧,該是好玩的。」
江師傅笑得慈眉善目。
不多時李淵和李孝恭也來了,一個太外公,一個二外公都很疼愛這個小郡主。
一聽她要玩這個大鐵桶,當即要與她一起遊戲。
小清清央求道:「太外公,我可以拿著這個去朝著長安城用嗎?」
李淵一臉地溺愛,「當然可以了,有朕在,那長安誰敢欺負你。」
一個老人家,一個中年人,帶著個四歲大的孩子一起出了村子,還讓幾個侍衛拖著火炮,在火炮下面的架子處裝上馬車輪子便可以拖著走。
張陽與媳婦一起在田地里種著菜,楊嬸急匆匆來報,「縣侯,公主殿下,小郡主帶著火炮出了村子。」
張陽愣了半晌,連忙道:「趕緊把人帶回來。」
楊嬸又道:「說是去炸長安城,要與太上皇一起。」
先是看了看媳婦,張陽眉頭緊鎖,疑惑道:「你皇爺爺也在?」
李玥也是不解,低語道:「皇爺爺去做什麼?」
張陽囑咐道:「麻煩嬸嬸帶著魏王府邸的侍衛走一趟,火炮的引線一旦點燃,務必退後百步之外。」
「喏。」
楊嬸打了一聲唿哨,不遠處的三河馬便跑來了,她翻身一上馬便出了村子。
「夫君不將人帶回來嗎?」
張陽繼續鋤地,「是跟著太上皇一起的,你皇爺爺要炸長安城,難道還要追究驪山嗎?」
李玥苦惱地一嘆,言道:「我們家以後可如何是好,這家還怎麼管?」
「不著急,反正你父皇正巧想要見識見識火炮,有嬸嬸護著你且放心。」
有嬸嬸和皇爺爺護著倒也可以放心,只是全村上下都寵著這個女兒,她將來會被寵壞的。
張陽又勸道:「也該讓你皇爺爺與咱們家女兒出去散散心。」
此刻長安城外,楊嬸,太上皇,還有李孝恭各自騎著馬兒,中間還有一個騎著熊的小姑娘,後方還拖著一個大鐵桶。
令周圍的路人紛紛駐足好奇。
李淵的馬兒走得不快,聽了楊嬸囑咐又道:「退百步遠?」
李孝恭咳了咳嗓子也說著,「當初他打造出來的那火藥筒,到現在老夫的手臂還有些使不上勁,是該小心點。」
如此李淵皺眉看了看後方的大鐵桶心中有了打算。
一直到了長安城近前,李淵來了的消息被官道上巡視的官兵送去了宮中。
不等宮裡來人,李孝恭已經架起了火炮,「多半是這樣吧。」
小清清還騎在熊背上,「爹爹的圖紙是這樣的。」
李孝恭的手順著鐵桶往下,就找到了引線,心中想著火器的用法便明白了個大概,拿出火石打著引線,火苗子順著引線燒了下去。
楊嬸的目光警惕看著鐵桶,與騎在熊背上的小清清一步步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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