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學以致用的李治

  尚書省內,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依舊,最近正是清閒,公主與皇子們正在踢著藤球玩。【記住本站域名】

  張陽寫完對河西走廊的批覆,擱下手中的筆,抬眼看向太子,「對官學之策,太子殿下可有其他方面的想法?」

  李承乾點頭坐下,「孤從以往歷朝歷代開辦書舍的經驗上,挑選了一些比較好的經驗方法,還有太學開辦上的相關典籍。」

  太學創辦年代悠久,到了此刻大唐延續了國子監的創立,並且將太學,國子學,書學,律學都囊括其中。

  進士及第而享文名者,大多由兩監生徒出身。

  漢時,一句願陛下興太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讓太學在漢時達到巔峰有三萬多人。

  而歷朝歷代但凡天下平定之後,皇帝在選任官員上都會開創類似太學的士子培養所在。

  李承乾的官學之策,則多是從這些方面得到的經驗。

  張陽拿過太子遞來的書卷打開看著其中的內容,「太子殿下以為我們支教的意義何在。」

  「讓朝中有很多的士子,讓科舉有更多的人。」

  李承乾不假思索說完,卻見張陽笑了,又好奇道:「有什麼不對嗎?」

  張陽搖頭道:「太子殿下還真是實在呀。」

  李承乾詫異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張陽將雙手放在膝蓋上,「支教不只是為了科舉這麼簡單,這是一項大事業。」

  「大事業?」

  「對,大事業!」

  拿起自己的隨身攜帶的竹筒水杯,張陽喝下一口熱水,再是將它蓋上,「若支教只是為了科舉,功利性未免太強,從而導致學子只讀科舉相關,而不知農桑與處世。」

  「太子殿下以為一個書舍之中能有多少人走上科舉的道路?」

  李承乾一陣無言,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張陽笑道:「我保守估計一下,一百個學子中只能有三兩個能夠走上科舉,而這三兩個人將要面對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他們還要擠破了腦袋從各地學子中脫穎而出,如此數萬個參加科舉的學子中不到百人可以脫穎而出。」

  「確實是這樣。」

  李承乾點頭贊同這個說法。

  「所以在下以為支教的意義應當是育人為大,而科舉才是其次。」張陽感慨著,「讓學子能夠適應這個時代,以及讓他們知道這個時代將來會發生的變化,而教書過程中更是要讓學子明白如何處世待人,規勸其走向正道,做個好人,將來可以有個更好的人生。」

  「育人就是一盞明燈,讓千千萬萬的人知道大唐是什麼樣的,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這是偏遠地方的學子們更需要的,開拓他們的眼界,讓他們對廣袤的中原大地擁有敢於走出去的念頭,他們的方向便是我們教書的方向。」

  「學子們要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在田地里他們也可以勞作,他們身體健壯,能夠拿起鋤頭種地,也能夠拿起書籍與人說春秋,更可以肆意而活。」

  李承乾沉默半晌,「之前……是孤狹隘了。」

  張陽笑道:「太子殿下不要見怪,其實臣當年的老師也是這麼做的,他將行差踏錯的學生找回來,讓他們繼續讀書,讓他們重新走回正道,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孤明白了,教書育人是為人間正道,科舉次之。」

  「如此便是了,往後我還想開一個技術相關的書院,教授匠作相關,技術相關,或者攻克技術難題,讓大唐有更多相關技術的人才。」張陽暢想著,「我管這個叫做技術學院,讓大唐的孩子們以後有個學技術的地方,也能讓孩子們能夠學一門賴以生存的技能。」

  李承乾讚嘆,「張侍郎一直都是個有遠見的人,孤很期待有如此一座書院。」

  「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下次再聊。」張陽打開李承乾的章程,「太子殿下說一個夫子派往一個地方,我覺得這還不夠。」

  「需要多少人手?」

  大唐不比後世。

  如今大唐初立,在更偏遠的地方甚至還有人不知道這片江山的主人姓什麼。

  更不要說隨便派個夫子,去了當地就說自己是來教書的,希望一地鄉民配合。

  這不現實,也容易引起當地的排斥。

  張陽繼續講著,「我們可以派一個官吏以巡視地方,清查田畝的名義去地方,並且讓夫子相隨,也可以增派三兩官吏遊說,如此一來也可以讓地方鄉賢響應。」

  「一來可以清查田畝民戶,二來順便開設官學,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一舉兩得。」李承乾重重點頭,感覺大唐的江山社稷又穩固了一些。

  「若是僅僅只是派個夫子前去教書,地方的縣丞說不定都不會搭理,更不要說地方鄉民該如何配合……」

  天空又再一次陰雲密布,今年的凜冬漫長,天氣多變,上午晴好的天氣到了下午又是寒風凍徹骨,化了一半的積雪帶著水滴又開始慢慢凝固。

  尚書省內,張陽對太子殿下講述著官學開辦的具體步驟,從一開始的三千貫費用,增加到了一年一萬八千貫。

  又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這一場交談,李承乾將其中的重點都記錄了下來,重新走出尚書省,他轉頭看在門口站得筆直的李安儼。

  「太子殿下,需要卑職現在去拿下他嗎?」

  又是這般話語,李承乾苦惱地用書卷輕敲著額頭,「你隨孤回東宮。」

  「喏。」

  送走了太子,張陽從鍋中撈出一顆煮好的茶葉蛋,撥開蛋殼吃下一口,入味很不錯。

  再是撈出幾顆帶回去給媳婦和兩個小丫頭吃。

  「晉王殿下茶葉蛋可以吃了。」

  「來了!」李治快步趕來。

  張陽用一塊布巾包著茶葉蛋,放入懷中,便快步離開了尚書省。

  夜裡,還下著漫天大雪。

  家中,一家人圍坐吃著火鍋。

  李玥夾起一根菠菜一邊吃著,手裡還拿著書卷。

  在家吃飯時不能說話,不能做別的事情,這是家裡的規矩。

  兩個丫頭一直遵守著家規,可老師卻能一邊吃飯一邊看書。

  家法家規好像對老師沒有影響,師父也沒有說什麼。

  小武和徐慧繼續悶頭吃著飯食。

  晚飯後,張陽盤算著現在的朝中帳目,河西走廊又撥去一萬貫,這才發現銀錢又不夠用了,算上來年的俸祿還有差五萬貫的空缺。

  若是薛延陀一戰可以收回成本倒也能有盈餘,可以將那邊的礦產運來彌補空缺,驪山也缺少煤礦。

  倒是可以周轉一下。

  陳糧的事情秋天才布置下去,眼下還沒見成效。

  小熊趴在腳邊正在打鼾,張陽將洗好的雙腳擱在熊背上,翻看著中書省來年科舉之事的安排。

  李玥洗漱完低聲道:「夫君,該休息了。」

  「嗯,休息。」

  夜裡,寒風又在呼號,屋內傳來低聲細語。

  李玥低聲道:「這個新睡衣一點都不好穿。」

  「怎麼不好穿了……」

  「嘞得緊……」

  「是嗎?我看看。」

  「夫君莫鬧!」

  第二天的早晨,李玥拿開夫君的魔爪,起床梳理著。

  張陽睡眼惺忪坐起身,「今天還有什麼事情沒做來著?」

  回頭看去,見夫君憊懶的神情,她俏目瞪了一眼,「今天會有一批陳糧運到長安城,夫君還需安排人手送到河西走廊。」

  「對,有這事來著。」

  張陽起身穿好外衣,將媳婦剛剛梳理好的長髮再次揉亂。

  在她惱怒的眼神下,張陽心滿意足走出房間。

  打開屋門,入眼的都是厚厚一層積雪,小熊當即沖了出去,歡快地在雪地里蹦躂著,大雪還在下著。

  簡單洗漱了一番,再用昨晚的剩飯煮成稀飯,囫圇吃了一頓便早早出了門。

  此刻長安城外,一隊官兵護送著糧草正在城牆,一架架馬車連成一片,兀長的隊伍,有近百駕馬車。

  岑文本正帶著人核准著。

  見狀,張陽急忙走上前,「咦?文本兄這麼早?」

  岑文本冷哼一聲,「天還未亮下官就到了,眼下已核對無誤,還請張侍郎過目。」

  張陽打開帳冊看了一眼數目,這是太原的第一批官倉陳糧,五千石。

  「何時可以啟程送往河西走廊?」

  「現在就可以。」岑文本雙手負背,「張侍郎需要再稱量一遍嗎?」

  張陽收起帳冊笑道:「文本兄辦事在下還是很放心的。」

  再是和護送的官兵囑咐幾句,讓他們歇息一天,再啟程押送到河西走廊。

  岑文本又道:「還請張侍郎與下官一起去中書省回稟一番。」

  「文本兄先請。」

  倆人一起走回長安城,岑文本不時看一眼身旁的張陽,「為何不戴官帽,不穿官靴。」

  「醒得太晚,出門著急便忘了。」張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布鞋。

  「如今是休沐倒也罷了,要是平時早朝,張侍郎可不能這般。」

  「文本兄,說得是。」

  朝中上上下下都在為了來年的科舉做準備,而皇帝也要關注民生,這些天大雪時而下,時而停。

  天氣說不上壞但也凍得令人不住打顫。

  在李君羨的護送下,李世民帶著李麗質與李治走在涇河邊上,姐弟被凍得臉頰通紅。

  就算是把手從袖子裡伸出來都是一種折磨,這個時候好想回宮,去尚書省坐在爐子邊取暖,還能煮茶葉蛋吃。

  來到一處涇河的上游,這裡原本有一道水閘。

  等水流大時將水蓄起來,當遇到了乾旱時節還能打開水閘放水來灌既田地。

  因為這些天的大雪,前兩日晴朗天氣,讓雪融化了不少。

  這也導致了河道的水流更大了。

  閻立本上前稟報導,「陛下,臣這就帶著人修繕,不過正是水流較大的時節,此刻就算是重新裝好水閘也不見得穩固,上游的水一旦下來,必定會衝垮閘門。」

  冷風帶著雪花落下,河面並沒有結冰,水流湍急。

  李麗質打量著被打撈上來的閘門的一部分,她好奇道:「這閘門都是這般嗎?」

  閻立本點頭,「回公主殿下,只是普通的水閘,多用此種樣式,方便開閘放水。」

  李麗質笑道,「稚奴,可還記得姐夫當初教過的船尖原理?」

  李治點頭,「當然記得了,姐夫還因此說過受力面積的關係。」

  話語一過腦子,李治頓時想起來了,「父皇,其實兒臣聽姐夫說過相關的原理,其實有一種更牢固的水閘。」

  閻立本笑著,就當是童言無忌了,「晉王殿下是說鐵製的水閘嗎?」

  「當然不是了。」李治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畫著,「這是一個三角錐形的閘門,其寬度與河寬相當,受到的水力反而更小。」

  一邊畫著,李治又道:「而且還能藉助水力,能夠讓水閘更加牢固,因為它是三角錐形,尖錐一面朝著水流大的方向,做兩個水閘的閘門,它們開合間就是三角錐形。」

  「又因為上游的水力衝擊,在這種水流的衝擊下,反而會讓這兩扇門扣在一起,斜面受力比之正面更小,反而更穩固。」

  「這也是船體船頭是錐形的緣故,能夠在水面穿行,而受到的阻力更小。」

  閻立本明白了其中道理,瞭然點頭,「此種辦法雖然好,可晉王殿下是不是疏忽了一件事。」

  李治重新站起身,行禮道:「閻大匠請講。」

  閻立本手拿卷冊,低頭看和晉王所畫的圖,圖倒是畫得有模有樣,這就是張侍郎教導出來的嗎?

  他隨即道:「晉王殿下,既然是兩扇相扣呈錐形的水閘,那麼一旦上游蓄水太多,人力如何大於水力,來打開這個三角錐形的閘門。」

  當上方水量太大,便會壓著水閘,想要再開閘就難了。

  這是橫向的閘門,打開時還是會受到全部的壓力,這是人力所不能推動的。

  李治蹲下身繼續畫著圖,嘴上說著,「閻大匠所言是水壓的關係,因為上游與下游的水位差,會形成巨大水壓,要解決這個問題也簡單,我們只要在水閘的底部設計兩個小窗,開閘之前先打開小窗放出部分的水流。」

  「當兩端的水位趨於相同,自然也能減少上游的水壓,水位差越小則水壓越小。」

  李治豁然抬頭,「反之關上水閘時就可以打開鎖扣,兩扇水閘的閘門會隨著水流自然而然關上,不用費太多的人力。」

  閻立本感慨道:「巧妙利用水力,更有四兩撥千斤之意,精妙之深臣佩服。」

  李麗質聽完很滿意地點頭,「稚嫩平時聽姐夫講課很專心的。」

  「那都是姐夫給的一些小實驗,從中領悟的,或許這就是姐夫常說的學以致用。」

  李世民驚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兒,這張陽平時都在給朕的孩子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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