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之後,張陽的罵聲這才停下,午飯也做好了。【Google搜索】
一盆糖醋排骨,再將剁碎的樟子肉作成肉丸與時季的野菜做一碗湯,再用家裡蒸兩隻鹹鴨蛋,對半切開。
簡單的飯菜,勝在營養全面。
李玥一邊喝著湯還不忘看著兵書,她問道:「夫君是又和父皇有矛盾了?」
「媳婦啊,我覺得我在朝堂呆不下去了,跟朝堂那些老狐狸打交道,再這麼下去我都要心理變態了。」
李玥又盛了一碗湯遞給夫君,「等以後我們的新家建好了,就住在驪山再也不問世事了,我們家還有這麼多的家業,以後夫君專心研究學識,我幫夫君管錢。」
「嗯,挺好。」
張陽喝了一口湯水。
小武的目光在老師和師父之間,也不知道師父是說湯水挺好,還是老師的安排挺好。
王嬸快步走來,「有消息了,歐陽詢老先生今天動身去驪山。」
李玥放下快子,「正好是村子裡收稻米的日子,夫君以為呢?」
張陽把碗裡的湯喝完,「飯後就去村子。」
小武將碗快收拾好,一家人帶上小熊出門。
帶著小熊從東市路過,多拐了一兩個小巷,現在小熊的身形會引來不少的目光,本想避著點,可走到城門口才發現這裡依舊很熱鬧。
眾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小熊身上。
小熊倒是不怯生,它走在小武身邊走得很威風。
張陽在城門口要了輛馬車,前往驪山。
正值深秋,官道上的行人不少,除了春遊,一天之中的秋季秋遊也是長安城人們消磨時光的好方式。
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的馬車就在官道旁。
從長安城一路往東走十里地就是驪山,還沒走到村子就能遠遠地看到有不少村民正在收稻子。
小武帶著小熊先進了村子。
張陽帶著媳婦,在兩位嬸嬸的陪同下來到醫館。
孫思邈正在給一個受傷的村民換藥,見是公主和縣侯來了,他急忙走出房間連連行禮。
張陽正想說沒事,一家人可以等的,他還是狼狽地跑了……
孫思邈擺手道:「不妨事,他也換好藥了。」
張陽拱手道:「又來叨擾孫神醫了。」
孫思邈撫須觀察著李玥的氣色,「公主殿下的氣色比以往好了不少,身體是否還有其他的不適?」
李玥先是坐下來,「都挺好的,就是這小東西在肚子裡時常鬧騰。」
孫思邈笑著點頭診脈,「胎象很穩,這一兩月內就能出生,公主要早做準備。」
李玥笑著點頭。
聽孫思邈說沒什麼大礙,張陽也放心地長出一口氣。
「倒是縣侯看起來有些上火。」
張陽下意識撓頭,「是嗎?」
孫思邈點頭道:「平時少動心氣。」
李玥解釋道:「夫君常常因朝堂之事鬧脾氣。」
「原來如此,眼下是秋季,正是容易上火的時節,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將火氣壓下去。」
「孫神醫說得是。」
又聽了好一會醫囑,一家人這才離開醫館。
李玥還要看看村子裡的帳目,最近她走路都顯得不便利,嬸嬸也是一路攙扶著。
「公主殿下,要不還是去村子裡的住處歇息。」
李玥擺手道:「還是要仔細看一眼才能放心。」
來到帳房,李玥讓虞宜拿來了帳本,她仔細核對起來,一旦她進入工作狀態總是很專心。
張陽坐在牢房外,看天思考著。
「縣侯,這是在想什麼?」
張陽尋聲看去,見是歐陽詢老先生連忙起身行禮,他的身邊就是李泰,這個小胖子還在不停地使眼色。
「我在想群眾,也在想陛下。」
歐陽詢撫須道:「都說張尚書疏於朝政,整日遊手好閒,沒想到還能有憂心的時候。」
「敢問老先生是誰在說我壞話。」
歐陽詢朗聲笑著,「長安城誰不知道張陽何許人也。」
「看來在下的名聲已經臭大街了。」
「臭大街?」歐陽詢先是錯愕,而後又釋然一笑,「對,臭大街。」
張陽行禮道:「老先生覺得驪山如何?」
歐陽詢點頭,「好地方。」
「見過在下的老師了?」
「正要去。」
「其實老先生也可以留在驪山養老,度過晚年,我們這裡房子也多,您一定好好考慮。」
「縣侯的好意老夫心領了,只是習慣了長安城。」
張陽又給李泰使眼色,李泰也是眼神回應,似乎也明白了,說什麼都要將老先生留下來。
「老先生若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魏王殿下,這小胖子才思敏捷,南北通透。」
「南北通透?」
「在下的意思是一點就通。」
歐陽詢撫須點頭,「聽東宮太子說起,你張陽自從當上了禮部尚書之後,這兩年越來越不說人話了,時常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語。」
張陽愕然,「太子當真這麼說嗎?」
歐陽詢看向李泰,「魏王殿下帶路吧,先去看看張公瑾。」
「老先生隨我來。」李泰擺出一副乖巧的模樣帶路。
這小子明明死精死精的,在長輩面前偏偏還要擺出一副聽話懂事的樣子。
張陽移開目光,多虛偽的小胖子的,看久了怕自己會吐。
一直到了傍晚,李玥這才核對好了帳目準備離開。
稻香瀰漫在村子裡,臨走前張陽特意看了一眼,老師正在和歐陽詢老先生談著話。
「姐夫放心,有一天是一天,說什麼也不能讓老先生輕易回長安城。」
張陽拍著小胖子的肩膀,「魏王殿下有心了,要是老先生執意要離開,先留他在村子裡用飯,再用巨額帳目訛他,要不擇手段。」
李泰遲疑半晌,「姐夫做法未免下策,本王已經派人去了長安城,不消片刻老先生府邸的下人和家人都會被帶到村子裡。」
孺子可教,果然是南北通透的小胖子,有我當年三分模樣了。
嬸嬸不想李玥再多走路,她的腳後跟時常紅腫。
小武和小熊已經守在了馬車邊。
坐上回家的馬車,到了長安城天色也已經黑了。
走入回家的小巷,家門口正站著人。
王嬸警惕地走上前,楊嬸護在李玥的身邊。
再是走近幾步,張陽總算是看清對方是誰,「徐御史?你怎麼在這裡?」
徐孝德身邊還有一個小丫頭,這個小丫頭模樣看起來與小武一般大,正怯怯地看著自己。
「有件事要麻煩張尚書。」
「且說。」
徐孝德低頭先是行禮。
張陽連忙攙扶,「我們之間不用多禮。」
徐孝德講道:「今日有一支箭失射入家中,箭失上掛著信件說是讓下官收手,對方這等警告顯然已經被我等逼得退無可退。」
再看一眼張陽,他又是行禮,「家中的其餘家卷都已經安置好了,唯獨不放心慧兒,等這件事還沒有結束之前,下官想將慧兒留在張尚書家中。」
李玥走上前低聲道:「徐御史放心,朝中的事情都已聽說,她與小武一般大,我們可以照顧的。」
徐孝德又看了看站在李玥和張陽身邊的兩位嬸嬸,這兩位的身手當初見識過,「多謝公主殿下,多謝張尚書。」
說完話,他與自己的女兒囑咐了幾句,徐慧還有些懵懂,聽著話一邊點頭。
囑咐完,徐孝德再是行禮,「下官就先告辭了。」
留下徐慧還站在原地,徐孝德轉身走入了黑暗的小巷中。
帶著徐慧走入自家的院子,張陽看著她。
她的目光也看著眼前的夫妻。
安靜好一會兒,徐慧的眼角逐漸有了淚水。
終於,這孩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聽著哭聲張陽倒吸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直到小武和李玥帶著她進了屋中,低聲細語說了許久,她的哭聲這才轉為哽咽。
「麻煩嬸嬸去給處默小將軍傳個話,讓他的人暗中保護徐孝德。」
「喏。」嬸嬸收到話語走入黑夜中。
李玥從屋中走出來,「慧兒可以與小武住在一個房間,看小武都已經在教她做題了。」
張陽朝著屋內看了一眼,牽著媳婦的手說著事情的來由。
「這麼說來對方為了保住家業,甚至可以殺人,也會因此向徐孝德的家人動手?」
張陽揣著手解釋道:「說來這件事還是因為我,要不是我當初建議他去舉報顏師古,他也不會有這般處境。」
李玥抱著夫君的手臂坐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以前我覺得人命這種事情離我挺遠的,至少這個世道沒有如此可怕,如今回想起來這世道壞人依舊不少。」
孩子之間總是最容易打成一片,小武和徐慧特別地投緣,有人作伴小武也高興。
深夜,李玥剛剛轉醒油燈還亮著,夫君躺在身側正看著書卷。
她向夫君靠了靠,「夜深了,早些休息,一早還要上朝。」
張陽吹滅油燈,這才睡下。
天就要亮的時候,屋外的風聲不小,張陽起床穿好衣衫,推開窗看著自家的院子。
家裡的作息進入了早睡早起的狀態,小熊也醒的很早。
今天的風有些大,這是冷暖空氣交匯的結果,也預示著北方的寒潮已經壓進關中,寒冬就要來了。
推開家門,張陽洗漱好便開始做早飯,家裡暫時多了一個新成員,飯菜也要多做一份。
不一會兒,李玥也睡醒了,好像是精神不太好,她捧著一杯熱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來溫暖腸胃。
小武帶著徐慧走出房間,正向她介紹著家裡的鎮宅神獸。
小熊聞了聞徐慧身上的味道,因為她此刻正穿著小武的衣服,倒也沒有太對這個陌生女娃娃有牴觸。
徐慧甚至伸手撫著小熊的毛髮,看小熊乖巧她的神情欣喜。
正在這時小熊打了一個哈欠,徐慧迅速縮回手,還有些怕怕。
張陽把飯菜端上桌,招呼道:「可以吃飯了。」
小武像是大姐姐讓徐慧熟悉家裡,「在我們家早起晚睡一定要洗漱,而且飯前一定要洗手。」
這種奇怪的規矩對徐慧來說只是好玩,她一樣樣照做著。
等坐在飯桌上,她看著眼前新奇的飯食,拿起一隻包子咬了一口美味地眯起眼。
正吃著飯食,徐慧小聲問道:「張尚書,我爹爹去做什麼了?還會回來嗎?」
她的聲音軟糯,又不敢大聲講話。
說來這個對她來說陌生的家,她適應得算快了,尋常孩子不哭個一晚上怕是不會停,這也虧得有小武在開導她。
張陽放下碗快,「你爹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他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就會來接你。」
徐慧重重點頭,「我會聽話的。」
李玥溫柔地笑著,「以後你稱呼我老師,還有師父。」
「師父,老師。」徐慧乖巧地講道。
飯後,李玥幫著夫君穿上官服,「家中的事情我來安排,昨天我看了徐慧這孩子做題,她會做一些簡單的乘除法。」
「是嗎?」
「小武說徐慧一家人來到長安城,他爹爹常常教導她讀書識字,徐慧出身本就是書香門第,孩子也不會差。」
張陽整了整衣冠,「這官服是不是改得顯小了。」
李玥看了一圈,「夫君穿著可能感覺有些緊,穿上再看還是很合身的。」
在媳婦的臉上吧唧一口,還當著孩子的面,在她羞怒的目光下,張陽走出家門。
對方知道了徐孝德的決心,也已經開始報復了。
要是不報復也就算了,既然這些人想要玩暗的,危及他的家人,這件事就不簡單了。
徐孝德想要用朝堂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可是他知道他面對的可能是窮凶極惡之輩,對方敢殺人滅口來轉移家產,他們手中也可能有更多的人命。
朝堂在明,他們在暗。
朝堂的動向對方可以知曉,但徐孝德並不知道這些人的手段。
草莽之輩有草莽之輩的優勢。
程處默手中絕大多數的人都處於長安城的灰色地帶,消息來源很廣,不論是查問和拿人的效率,都比朝堂高好幾個檔次。
況且,士族門第在朝中眼線眾多,徐孝德勢單力薄都已經準備好託付家人了。
就算是再大的仇怨,禍及別人的家人都是不應該的。
想來,自認日子自己過,平時很少動用紅燒肉幫的力量,這一次是認真的,要問為何這麼做,心中唯有正義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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