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杜爾回到長安城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更沒有蘇定方和李道彥從吐蕃回來時這麼多的人圍觀。【記住本站域名】
外交院和突厥人的衝突結束很快,就連看熱鬧的人都沒有,夏天像是抽空了整個長安城的活力,人們連打聽這些事的興致都沒有。
宮裡,張大象正向李承乾講述著這次西域歸附的經過。
「如今安西四鎮的人都已經收入大理寺地牢中,外交院人手正在審問。」
李承乾看著這些西域小國的印信,「孤剛聽聞阿史那杜爾回來與外交院在城外發生了衝突?」
「回太子殿下,只是一些誤會而已,都已安排好。」
看著一份份國書與印信,李承乾遲疑道:「孤眼下只是代理朝政,朝中諸多事宜也要經過中書省商議,西域事宜還要父皇作出決斷才行。」
又來回走著,李承乾又道:「不如你們與孤一起走一趟驪山。」
張大象躬身道:「臣這便去安排。」
「嗯,明日一早便動手。」
此刻的驪山,張陽正在驪山的山頂上修著房子,避暑的這兩個月來全身心投入。
做皇帝的每天都在看著自己的女婿建房子,現在他吹著山風坐在樹蔭下,喝著冰涼爽口的麥酒好不愜意。
對現在的李世民來說驪山就是修養的人間,皇宮才是地獄,讓一個做皇帝的人感覺身心俱疲的地獄。
李世民第一次萌生了要退位的念頭,把皇位交給李承乾,然後自己可以安享後半生,不失為人生一大美事。
擺爛也是會傳染的,自己的女婿一個夏天不過問禮部的事宜,這也讓李世民兩個月都沒有去管朝政,生活是無比地愜意,世界都安寧了不少。
這裡才是人間。
再看張陽為了建房子,和李泰一起忙得一頭大汗,這個場面更舒心了。
皇帝的快樂建立在女婿的痛苦之上,要說人間快樂不過如此。
以至於張大象和李承乾,許敬宗帶著人在驪山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陛下,直到找到了李治這才聽他說父皇就在山上。
李承乾都快熱得脫水了,還要爬到驪山上去,看了一眼上山的石階,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上去。
李玥和楊嬸一把一把遮陽傘,正在山腰處摘著一些野菜和松子,看到李承乾來了行禮道:「皇兄。」
「見過太子殿下。」
李承乾的腳步稍停,「父皇呢?」
李玥見到了太子與張大象,許敬宗大致就能猜到所謂何來,指著山頂道:「父皇和夫君都在山上。」
「孤這便上去。」
李承乾咬著牙往上頂著烈日走著。
太子都在咬牙堅持了,後方的一眾外交院官吏和宮裡的太監早已疲累不堪,一直走到山頂,總算是見到了坐在樹蔭下悠閒的陛下。
張陽正看著李泰,「聽說魏王殿下最近每天晚上都有宵夜?」
李泰此刻被嗮得呆呆的,他點頭道:「對呀。」
張陽直接無視了走上來的李承乾等人,又對李泰道:「我現在知道為何魏王殿下減肥一直失敗了。」
李泰穿著一件粗布短衣吃力地放下磚石,臉上的肥肉還跟著動了動,「為何?」
「因為馬無夜草不肥。」
「是嗎?」
「對,宵夜是魏王殿下肥胖的罪魁禍首。」
「可是……」李泰雙手叉腰遲疑道:「可是本王不是馬?」
「是不是馬不重要,重要的是吃宵夜。」
「宵夜……」
李承乾見到父皇便迎了上去,講述著這次外交院接待阿史那杜爾的事宜。
張大象和許敬宗擦了擦汗水,咽下口水忍受著烈日。
張陽穿著一件樣式很奇怪的短衣,這件短衣沒有袖子。
外交院為西域的事情在這個夏天還忙得累死累活,他竟然在這裡建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許敬宗現在很想衝上去抱住張陽的大腿,問他這外交院和禮部還管不管了,安排布置目標,但凡禮部進展如何,這位尚書真的一點都不問嗎?
在皇帝面前,許敬宗忍住了這個衝動,是我文官,是文人……
李世民看著一份份國書,朝著張陽招手,「過來與朕講講。」
張陽洗了洗手,走向皇帝,又向張大象與許敬宗笑了笑。
張大象實在是忍不住,「張尚書,你這個衣服是?」
張陽低頭看了看,「我自己做的背心,給魏王也做了一件,怎麼樣還合適嗎?」
許敬宗欲言又止,再看李泰一身臃腫的肥肉正裹在背心裡。
「要喜歡,我也送你們一件,夏天穿著很涼快的。」
張大象閉上眼感受著汗水浸濕了官服,甚至可以感覺到衣服黏在了後背上。
許敬宗拱手道:「張尚書真是雅興。」
心裡一堆想要訴苦的話想要說出來,可面對張陽,許敬宗又本能地將這些話語咽了下去。
不論張陽行事有多誇張又不可理喻,天可汗都不予計較,甚至還越加地倚重,皇帝都喜歡勤奮的臣子真能夠理解。
許敬宗自認自己辦事很努力,希望得到陛下的賞識。
可張陽就算什麼都不用做,皇帝還陪著他建房子,讓人心裡莫名有一種落差感。
張陽走到李世民身旁的石頭上坐下,「西域的國書送來了?」
李世民看著一份份國書點頭,「說是昨日剛剛送來,收復安西四鎮的事宜也算是有成果了。」
「老許,你來一下。」
許敬宗苦著臉走上前,「張尚書有何吩咐?」
「我們外交院派駐西域的官吏有多少了?」
「到目前一共派出去十個,從龜茲開始布置,每個西域重地皆有我們的官吏在走動,他們主要查探西域的風土人情。」
張陽點頭,「陛下,我們外交院早就布置下去了。」
抬眼看了看許敬宗,李世民把一碗放了冰塊的麥酒遞給李承乾。
「謝父皇。」李承乾拿起碗一口飲下,冰塊還在嘴裡嚼著。
看完八封國書,李世民將它們收起來交給身後的太監,「你覺得現在該如何治理西域?」
張陽用衣領擦了擦流到脖頸處的汗水,「外交院負責建設安西都護府,維持大唐外交院與西域的往來,至於其他的事情不論是派兵還是委派官員,都是朝中的事宜,與我們無關。」
「嗯,不論立功多少,行事辦事涇渭分明,不是自己的事情就不做評價。」李世民點著頭,「在朕看來你這種行為,讓外人很難抓住禮部的把柄。」
張陽抬首道:「我自光明磊落一身正氣,心向人間正道可無奈小人難防,在朝中有多少人整日想著如何編排我。」
話語頓了頓,張陽嘆息道:「要不是陛下開明有遠見,今時今日我怕是已經被他們給活撕了。」
李世民沒作聲,而是將這些國書與印信交給李承乾,「外交院開闢安西都護府,讓中書省派出入駐官吏,並且派兵去西域駐守,做好輪換輪防的安排。」
李承乾鄭重其事行禮,「喏。」
「派出的官吏要善於治理,西域經歷過大亂需要大治,人選方面交給楊師道和房玄齡安排。」
「兒臣這就去安排。」
許敬宗和張大象也是行禮,跟著太子離開。
「看來年初的承諾,今年可以兌現了?」
「該是如此,只要安西都護府建設順利,年底可以竣工,穩定了西域再修繕嘉峪關,以後又會是一片繁榮景象。」
李世民聽著這些話,喝下一口麥酒舒坦地長出一口氣。
張陽朗聲道:「嗯,為了大唐富強!」
要是不想著欠這小子錢的事,其實張陽還是一個可造之才,只要好好教導,以他的遠見和才識成為國之棟樑,也不是不可能。
明明是個很有潛力的孩子,偏偏這孩子還有一些惱人至極的壞毛病。
就像是一塊近乎完美的璞玉偏偏有一些讓人看得牙痒痒的裂紋。
摔了可惜,看久了越是來氣。
李世民暢想著把這個小子吊起來抽鞭子,再往他的傷口上多撒一些鹽,要他生不如死那才痛快。
一陣冷風吹過,李世民回過神就看到張陽坐在石頭上翹著腿悠然自得地把玩著西域小國的印信。
「喜歡嗎?」李世民小聲問道。
「挺喜歡的,多少帶點收藏價值。」張陽細細打量著,「這些國印都是用珍稀玉石所造,要是拿出去賣也是價值不菲。」
李世民盤腿坐著,再看李泰在太陽下還苦哈哈地搬著磚石。
「你要就送你了。」
做皇帝的破天荒說了這麼一句話,讓手中的國印差點掉落。
見到張陽詫異的眼神,李世民朗聲道:「既然這些小國都已經臣服,也都亡了,這些東西對朕來說沒有價值,這麼一塊玉石至少價值一萬貫,這裡一共六塊,就當是朕抵債了。」
不要對皇帝抱有太大的希望,也不要指望做皇帝的太大氣。
尤其是像李世民這種皇帝,小心眼,自負,多疑更記仇,要說他開明吧,他也能擺出一個開明的樣子,要說他是昏君吧,也不能全盤否定。
張陽把這些國印重新放在李世民面前,「這些東西值不值一萬貫我不知道,不過可以給我還未出世的孩子做玩具。」
李世民閉眼沉聲道:「拿他國國印做玩具?傳出去怕是不好。」
張陽站起身鬆了松筋骨,腰背嵴椎這一塊卡卡作響,「這些國印值不值錢我不知道,陛下喝的這個爽口麥酒,全天下只有我才能制出來,麥酒的價值肯定比這些國印大。」
這些西域小國都被阿史那杜爾踏平了,哪裡還有什麼國祚在,國都亡了這些國印的價值也就不大了,想要的是開疆拓土的社稷功業,對這種東西皇帝根本不在乎。
李世民有喝下一口麥酒讚嘆道:「就是可惜了一年只能喝一次。」
「我也在尋找保存的方法,若有密封滅菌冷藏的環境,陛下一年四季都能喝這個麥酒。」
「難得喝一回也罷,至少朕多了一個不想殺你的念頭。」
還想與張陽再說什麼,李世民抬眼見張陽已經走到了李泰身邊繼續建房子。
張陽為了自己的新家如此辛苦,這讓李世民心裡很舒坦,其實他大可以讓這裡的村民來修建,怪人多偏執,非要自己下苦力氣。
住在驪山這些天,李世民將整個驪山走遍了。
看過這裡的每一幢房子,確認張陽沒有在這裡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
再看李泰累得坐在地上只剩下喘氣的力氣,太醫署的盧照鄰不止一次說過青雀的身體肥胖過度,這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這些勸告李泰的話,他當成了耳旁風。
而現在張陽親自帶著他減肥,看起來是每天流汗不少,只是青雀這些天好似沒有瘦下來。
一直到了傍晚,李世民這才下山。
張陽帶著李泰一起走下石階。
「姐夫,剛剛太子他們來說起了西域的事情?」
「沒錯,現在安西四鎮都在你父皇手裡了?說不定已經派兵前往西域駐守,再派人治理幾年,你父皇收復漢時四郡的功勞可不小,就差去告祭祖先了。」
李泰這小子平時挺機靈的,就是小胖子思考的時候那張胖臉上五官擰巴在一起的模樣很是不好看。
村子裡勞作的村民也都回來了,張陽走入家門,嬸嬸和媳婦清洗著一些松子。
見是夫君回來,李玥擦了擦手站起身,「我給夫君洗洗。」
張陽坐在板凳上,讓媳婦給自己脫下背心,一盆冷水便澆了下來。
李玥仔細給夫君洗著頭髮,在山上建設新家時頭髮總是會沾上一些沙土,清洗起來麻煩。
她的目光看向肩膀上的肌肉,陽光下古銅色的肌肉很好看,悄悄用手指戳了戳,嗯!果然很結實。
光是洗頭髮就需要仔細,李玥再將夫君的頭髮放下來,仔細找髮絲間,頭皮上有沒有小碎石夾雜其中。
清洗完頭髮,李玥用拎起一小桶水澆下,洗身子就簡單多了。
「再給夫君洗洗臉,鬍渣又長出來了。」李玥皺眉從屋中拿出一個刮的刀。
她再坐下來講道:「夫君躺下。」
張陽聞言躺在椅子上,頭枕在媳婦的腿上,閉著眼任由她給自己刮著鬍渣。
李玥低下頭仔細刮著,夫妻倆的臉貼得很近,呼吸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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