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麥酒最重要的就是麥汁,今年豐收眼下村子裡最多的就是小麥,朝中收取賦稅之後,各家存了兩年夠吃的糧食,餘下的糧食都放在村子的倉庫中儲藏著。
要做麥酒需要從麥汁開始。
處理完一籃子的雞爪,先將它們都放入鍋中燜煮,再用新鮮的麥草榨出麥草汁遞給李淵。
剛放下茶水,李淵看著一碗綠油油的麥草汁,「這是做什麼?」
張陽收拾著麥草解釋道:「喝了這個有助於降低血壓,對您老的幫助很大,受益匪淺。」
李淵先是聞了聞,淺嘗一口苦著臉,「一股草腥味。」
等於李玥有涼水將麥汁沖澹,放入一些飴糖攪勻。
李淵這才喝完了兩大碗,老人家還是苦著臉。
「您老就當喝藥了,這對降血壓有好處,而且這個不好保存,一年就只有這麼一次能這么喝,難得一喝的好東西。」
李淵擦了擦嘴,又灌下一口茶水沖澹嘴裡的味道:「麥酒也如此難喝嗎?」
「那倒不是,麥酒是爽口的。」
幾個村子裡的婦人扛著扁擔帶來了一筐筐的麥芽,十多筐麥芽放在地上,這些都是用來釀酒的。
張陽將這些麥芽洗乾淨放入一個個瓦罐中,再倒入水,先讓麥芽與水發生反應。
古法釀造啤酒說簡單也不容易。
水和麥芽的比例也只能自己來摸索。
看著又有十多筐的麥芽送來。
叫來李泰的護衛讓他們輪流不停地搖晃,張陽囑咐道:「你們就這樣保持晃動,兩個時辰,不要讓麥芽沉底就好。」
侍衛聞言晃得更是起勁。
「不要太快,頻率要穩定。」張陽又囑咐道。
幾個侍衛聞言點頭。
最重要的還是發酵過程,麥酒的發酵需要半月左右。
李玥很期待麥酒做出來,她的目光盯著麥芽,「這樣真的可以釀酒?」
「以前有個傢伙他在收拾麥子的時候,不小心把麥子倒入了水缸中,過了幾天之後他就發現自家的水缸中的水有麥芽的甜味,他喝了很多很多,然後就喝醉了。」
聽完這個簡短的故事,李玥思量著低聲呢喃道:「怎麼聽著像是夫君編出來的。」
「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麥酒不容易保存。」
李玥將信將疑,當然了有新的酒水可以喝她還是很期待的。
李泰和牛闖走在一起,聽著他解釋,「這些麥芽存放起來容易壞了,丟了又可惜,知道驪山令需要,便都送來了。」
瞧著一筐筐的麥芽送來,就快要壘起一面牆。
牛闖掃了一眼忙碌的村子,「最近咱們村子裡又有男子成家了。」
李泰點頭,「好事。」
牛闖管著驪山村這一片,同樣是公主封地,藍田縣的縣丞褚南管著更多的人口。
人家是縣丞出身,讀過書也識字,縣民都很信服他。
自認不如別人,牛闖看向正在識字的兒子,希望兒子可以爭氣一些
在驪山令手底下辦事,驪山令既是駙馬,又是朝中的禮部尚書。
眼下就剩封侯賜功勳。
雖說自己只是小小驪山村里正,就算是其他地方的縣丞看到自己都要客客氣氣說話。
要不是與上官儀作比較,牛闖都覺得自己已經很有出息了。
在與上官儀的能力比,牛闖自覺吃了沒讀過書的虧,現在還要繼續識字讀文章。
李泰皺眉講道:「牛大哥,咱們村子的漢子只能娶二十歲以上的女子?」
牛闖點頭,「這都是驪山令吩咐的,少一歲都不行。」
「二十歲都還沒嫁出去的人都是沒人要娶的吧。」
李泰思量著,尋常女子二八年華都已經嫁出去了。
牛闖笑著點頭,「也有幾家原本談好了婚事,知道我們村子直娶二十歲的女子,悔了原本的婚事要把女兒養到二十歲再嫁。」
李泰聽著點頭,「難怪周邊幾個縣對我們驪山的閒言碎語這麼多。」
「以前就和驪山令談過這件事,就連驪山令都可以不要臉面,我們怕什麼。」
這話聽得李泰失聲笑了起來。
牛闖又講道:「孫思邈道長也說過,女子最好生孩子的年紀就是二十歲,早晚也就這麼兩三年而已。」
工坊的建設離不開牛闖的人手,而且牛闖手中帶出來的人都精通工坊製造熟練工。
在建造事情上,李泰要時常與他商量才行。
將瓦罐中的麥汁都過濾出來,張陽對他們囑咐道:「這些麥汁都放著等發酵,這些麥芽渣滓晾曬過後還能用來餵家禽,不要浪費了。」
侍衛聽著點頭去辦事。
麥酒發酵還需要一些時日。
李玥吃著師母給的山楂,一家子到了傍晚時分才回到家。
最近朝中很忙,尤其是中書省,平時到了傍晚時分,在這裡的官吏都離開得差不多了。
此刻中書省來來往往的官吏還是特別多。
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徵等人從早朝結束之後便一直坐在中書省處理各種政事。
一直到了夜深了,還有兩三官吏乾脆趴在了桌桉上打算小憩一個時辰,醒來再接著處理各部安排。
有個要發憤圖強的皇帝,長安城各部官吏都圍著皇帝打轉。
一道道政令離開長安城朝著各個郡縣而去。
早朝時分,張陽早早來到承天門前等著上朝。
張大象睡臉惺忪,「剛剛送來的消息,不出張尚書所料大素一行人行到半途就出現了症狀。」
「停下了嗎?」
「已經不再前進了。」張大象提了提精神,「正如張尚書所言,深入吐蕃之後便有這等情況。」
「什麼情況。」
身後又傳來李孝恭的話語聲。
這也沒有辦法,承天門前談話被人聽到也是難免了。
張大象向李孝恭說了吐蕃的事情。
聽完一番話,李孝恭皺眉道:「這麼說來大唐想要征服吐蕃豈不是不可能了?」
張陽抬首看著承天門沒有答話,直到承天門打開眾人這才走入。
要服就服,這人長年累月幾乎都是踩著點來的,風雨無阻的許敬宗。
眼看到了秋季就要到來,長安城又到了最乾燥的季節。
早朝進行得很順利,張陽也順利地站著補了一覺,沒有人彈劾的日子總是舒服的。
下了早朝,張陽就向著左藏庫而去,本想著給媳婦帶兩卷書回去看,此刻的左藏庫前站著幾個侍衛。
還有跟著李世民的老太監也在場
平日裡這裡都沒人路過也沒有過來。
「張尚書,陛下就在庫房內。」
「那就等陛下看完書,我再進去吧。」張陽揣手打算站在門外等著。
今天的陽光還算是舒服,有些暖意也不會太熱。
門前沒有人路過,這裡收拾過的地面和門沿依然顯得老舊。
傳來兩聲咳嗽,李世民便從庫房中走出。
走到門口,李世民低聲講著,「你就是從這裡的書卷中發現的蛛絲馬跡,從而推斷出關中的賦稅?」
「只是田賦而已。」張陽強調道。
其實朝中的主要賦稅來源就是田賦,要說商業化都只有雛形的大唐,其他稅收來源就顯得少了。
「看陛下心情不錯,看來關中的麻煩已經解決了。」
想到欠著這小子銀錢,李世民原本的笑臉消失,他沉聲道:「朕本來的心情是不錯的。」
「希望陛下可以一直保持好心情。」
「這裡的藏書卷宗多是田畝人口徭役相關,朕會讓人看管好這裡,以後閒雜人等不能再進入了。」
「陛下說的是。」
當李世民發現這個地方的卷宗重要性,他肯定要好好看管起來。
李玥用這裡的卷宗就可以推算出田畝和賦稅的數量。
要是其他人進入庫房,指不定還能從這裡的卷宗中看到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
李世民拿出一塊令牌,「有了這塊令牌你可以隨意出入這裡。」
張陽笑著拿過令牌,「對了,臣還有一事拿不定主意,還請陛下定奪。」
「講。」
「我想把曲江池也翻新一遍。」
李世民瞪了眼,冷哼一聲便離開。
也沒有留下答覆,剛剛皇帝的眼神是准還是不准呢?
三兩侍衛看管左藏庫,這裡和關中其他的要地一樣,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換人看守。
張陽收好令牌走入庫中,卷宗都放在書架上。
拿了幾卷關於營造相關的書卷,再給媳婦拿幾卷左傳註解這才離開。
當中書省和六部都開始忙碌的時候,也沒人注意到自己,日子輕鬆了不少。
「驪山令請留步。」
聽到話語聲,張陽停下腳步回頭,眼前是個老人家,仔細看了看,有點眼熟。
再是仔細一想,張陽這才想起了來人是誰,「見過孔老夫子。」
上一次見孔穎達已經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了。
從國子監離開之後便去東宮任職。
孔穎達撫須道:「科舉在即,知道驪山令在數術上頗有造詣,在算經的題上老朽去詢問過李淳風道長。」
「李淳風道長的數術造詣確實很高。」
「幾番詢問,李淳風又向老朽舉薦了驪山令,不知道驪山令能否為算經一科出個題。」
「科舉考試這種事情,讓我出題不合適吧。」
孔穎達笑道:「當然合適了,李淳風是如今的數術大家,而且在數術上又受驪山令點撥。」
見孔穎達的書童遞來筆和紙。
張陽思考著這個題目要出得簡單一些還是難一些呢?
再一想自己對大唐讀書人的數學水平心裡根本就沒有把握。
稍稍簡單的一些可以出一些奇變,偶不變的這些題目。
再者說也可以出一些歸一公式,誘導公式的題目。
看張陽還很猶豫,孔穎達講道:「驪山令不用有太大的負擔,老朽也不會只問詢一家,也會去問問其他人。」
再是思量,張陽寫下了一道數列題,「這道題應該是可以的。」
接過題,孔穎達先是看了一眼然後笑著點頭。
這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題目,張陽拱手道:「這是一道數列題目,求證公比等比。」
「待老朽回去再細看。」
送走孔穎達,眼前的情況讓人很滿意,大家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
提了提背上的包裹,一卷卷書沉甸甸的。
再走出朱雀門的時候,又見到了正在指派兵卒去各個衛府送文書的牛進達。
張陽笑道:「牛將軍的鬍子終於又長出來了,實在是可喜可賀。」
看牛進達半長不短的鬍子,又惹得幾個士卒輕聲笑著。
眼看這個牛將軍的眼裡又要冒出火來,張陽快步離開。
家中,小熊越來越壯實了,要不是小武欺負的時候它不敢還手,眼下還在換牙年紀的孩子,真不是這頭熊的對手。
此小武正坐在它的背上,看著說文解字。
小熊馱著小武吃力地走著。
李玥還看著導數題目發呆。
張陽把書卷放在一旁,「能看明白嗎?」
李玥手中執筆,「好像能夠明白一部分了,又好像自己還在原地踏步。」
木板上寫著題目,李玥遲遲沒有作答,不過她打了三天的草稿,複雜的一次型主導函數,以她現在的境界來說難度很高。
也能鍛鍊她的思維能力。
木板的題目放了三天,李玥光是打草稿就是打了三天。
張陽笑道:「攻關了這道題目,你的數術就會是另外一個新境界。」
李玥盤腿坐著,雙手捧著茶杯,「我們棉布產量已經提高了兩倍,依舊是供不應求。」
「之前你父皇還說要向我們買棉布,去年到現在這件事也沒有音信了。」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嘆道:「朝中用度緊張,長安城這麼多衛府這麼多的兵馬,不是沒有音信了,怕是父皇也是捉襟見肘。」
張陽非常贊同地點頭,富裕的大唐,生活困難的皇帝。
做皇帝的不會一直窮,給他一兩年時間收賦稅,他還是可以很快地富裕起來。
只不過前隋留給他的家底並不豐厚,做皇帝的起家難免困難。
李玥悠然開口道:「豪強權貴門閥各個藏富,父皇光是收糧的銀錢都要找自己的女婿去借。」
「這種話很危險,被人聽到不太好了。」
張陽朝著自家門口看了看,有了李承乾的前車之鑑,夫妻倆人在家的時候兩位嬸嬸總會留一個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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