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兄妹情深

  正思索將來如何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時,曲東流雙耳一顫,聽到院外有人過來,只是他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來人的腳步,他十分熟悉,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妹妹曲婷兒。

  砰砰碰,三聲敲門聲後,一個沉靜柔軟的聲音傳來,

  「大哥,你睡了嗎?」

  曲東流起身,走到屋前,將門大開,見到妹妹嫻靜秀麗的面容,略顯恐怖枯敗的臉上溫柔一笑,道,

  「小妹,你怎麼來了?外面濕氣大,快快進來。」

  說著,將曲婷兒迎進門來,兩人坐到房間的圓桌邊,上面油燈恍惚,擺著新鮮瓜果,典雅茶盤,可見曲東流在這的生活雖然憋悶,卻也未曾被怠慢。

  給自家小妹倒了杯茶,推到她身前,疑惑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么小妹你臉色看起來如此之好,莫非有什麼好消息?」

  曲婷兒多年在賀蘭府上生活,早已經養成了雍容貴氣,舉止大方得體,且很少露出這般喜氣洋洋之色,也難怪曲東流如此好奇。

  「的確是個大好消息,大哥你有所不知,今天鎮北王世子來府上,向嘯君定下了與月兒的婚事。

  我想著,大哥是月兒的親舅舅,這件事怎麼也要和你說一聲。

  而且這鎮北王世子既然和月兒有了親,也要稱呼大哥一聲舅舅。

  將來大哥若要回魏州金鼎派報仇,或許能得到他的幫助,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曲婷兒日常生活也比較簡單,多是教育子女,主持操勞府上瑣事,或是和相熟的貴婦人一起相聚,舉辦詩會,觀看戲台之類,對於江湖中的事情,了解不多。

  她雖知道這位鎮北王世子乃是民間出身,但卻並不知道,對方與曲東流之間有著極大的糾葛,恩怨。

  不過,曲東流卻不同,他雖一心在賀蘭家族潛藏,隱修,練功,卻也並非完全與世隔絕。

  有時也會易容裝扮,到外面探查消息,對於段毅的一番堪稱離奇的逆襲境遇,自然清楚明白的很。

  他臉色當即就變得難看起來,送到嘴邊的茶杯也停住,狀若無意的問道,

  「這位鎮北王世子,可是姓段名毅,流落民間多年,不久前才認祖歸宗的那一位?」

  「正是,莫非大哥也知道這件事?那就太好了。

  我之前對他很陌生,不如大哥給小妹說說此人,他的身份地位很高,但性情,人品,全然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是良配。」

  曲婷兒對段毅的了解,更多的還是今日所見所聞,一聽自己大哥的意思,像是對世子十分了解,當即動了心思,想要細細了解一番。

  曲東流臉色如豬肝,本就不多的血氣盡數衝到頭頂,就想將茶杯狠狠丟到地上摔個粉碎,以發泄心中怒火。

  不過見到小妹一副什麼都不清楚的樣子,又見她深夜也不休息,將這個消息分享給自己這個親人,心中一軟,沒有將段毅在金鼎派的事情說出,只是含糊道,

  「妹妹你放心吧,此人乃是少年英雄,非但如今身份高貴,便是武道修為以及潛力也是非同凡響,月兒許配給他,未來必會幸福。」

  天知道,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腦海中浮現的全是段毅在金鼎派受白希文指導之事,他甚至懷疑,白希文後來找到的兩個武道幫手,白希文後來狠心決絕推翻他,都和段毅大有關聯。

  但,這些都不能告訴小妹,更不能讓他知道段毅和白希文的關係。

  曲東流這人雖說喪心病狂,沒底線,卑鄙無恥了一些,但也有自己的軟肋,就是唯一的妹妹曲婷兒。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什麼人對他最重要,那麼非曲婷兒莫屬,因為這還是他唯一認可的親人。

  就比如在他身敗名裂這件事上,包括他曾經的朋友,師兄弟,乃至下屬,都對他唾棄,羞辱,喊打。

  唯有妹妹,並不在意他狼藉的名聲,反而冒著極大風險,將他接入府中,妥當安置,種種付出,他豈能不知。

  哪怕他修煉了修羅陰煞功,心性已經漸漸受到影響,偏激而又冷漠,但唯獨面對這個妹妹,他無法冷漠,依舊如早年一般,疼愛她,關心她。

  曲婷兒不清楚哥哥心中的這複雜情緒和念頭,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臉上笑容更加燦爛,所有的重壓卸下,輕鬆無比。

  不過她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哥哥,說道,

  「哥哥暫且忍耐些時日,等月兒和世子舉行定親禮的那天,我會再央求嘯君幫你一把,定不會讓你吃了虧,還沒法還手。」

  頓了下,曲婷兒眼中有有些傷感,淚眼汪汪,關切道,

  「大哥你受的苦我知道,你練邪功,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妹妹更心疼。

  我只希望大哥你不要再這麼下去,妹妹真怕有一天認不出大哥的樣子。」

  現在的曲東流,雖然大體相貌如先前一般,只是血肉消融,皮貼骨上,臉上也是宛若塗抹白粉,陰惻惻的厲鬼一般,實在嚇人的很。

  曲婷兒在少時最崇拜,最尊敬的就是自己的大哥,但現在大哥變成這般模樣,她心中之痛苦,憂愁,絕不比曲東流少半分。

  這就是親人,打斷骨頭連著筋,更不論曲東流做了多少惡事,壞事,因為他在自己妹妹面前,永遠是光明,偉岸,正直的形象。

  曲東流此時心如堅鐵,也不禁被自家妹妹弄得鼻子發酸,兩眼微紅,站起來,走到曲婷兒的身旁,像是小時候一般,用乾枯如雞爪的手掌按了按曲婷兒烏黑柔順的頭髮,

  「妹妹,你放心吧,既然有了鎮北王世子這個幫手,我不會再犯傻了。」

  然而,他的心中卻是無限淒涼,感慨,因為恰恰就是這個鎮北王世子,或許才是他報仇的最大阻礙。

  哪怕他為了妹妹,為了月兒,不去計較段毅在那種種事件當中扮演的角色。

  他又怎麼能放過白希文這個他一生最為忌憚,也是最為忌恨的人?

  段毅可是從一無所有,被白希文一手調教出來的,他去找白希文,段毅又豈會真的坐視不理?

  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但不會告訴妹妹,只希望妹妹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

  至於自己的仇,自當自己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