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心冷

  直升機就這麼眼睜睜的飛走了。

  我本想追上去,但是地方的工地上,突然湧出來一群人,都是附近的居民,他們大叫著沖向沈兆山他們,我咬了咬牙,還是打算下去救人。

  「靠!!你們都被洗腦了知道嗎!」沈兆山一邊阻擋別人甩過來的菜葉子,一邊怒罵。

  他附近的一個男人立即反駁:「我們是為了追求永生!這是偉大的目標!」

  「對!這是偉大的!」

  「這是偉大的!」

  「我去他媽的,都他媽瘋了!」周成順手接住一塊砸過來的磚頭,又不忍心對普通居民們下手,憤恨地扔在腳下,破口直罵。

  他們還算好的,協會中有很多女孩子,根本抵擋不住這麼多人的攻擊,我只能先從她們開始,一個個挪到工地大樓上面。

  就這樣在人群里跳躍了一會,我視線突然挪到露姐身後,一個身穿黑袍身材矮小鬼鬼祟祟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把菜刀,在慢慢接近露姐。

  「露姐小心!!」嚇得我大叫一聲。

  露姐立馬回頭,那把菜刀的主人見露姐轉過身來,發狠似的朝著露姐的脖子砍了下去!

  周圍都是擁擠的人群,露姐根本避無可避,那人的速度又極快,我這邊有被一個差點被踩死的單親媽媽成員絆住了腳,根本趕不過去!

  不!我不能就這樣看著露姐被砍掉腦袋!

  吸血鬼的速度運用到極致,把單親媽媽送到樓上之後我又馬上往下沖,但那把菜刀,已經距離露姐只有一厘米了!

  我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把菜刀,視線里忽然急速俯衝下一個白色身影。

  那身影咬牙切齒地擠進露姐和菜刀中間。

  噗嗤——

  黑色菜刀貫穿了露姐的教主,狐仙的身體。

  狐仙剛鬆了一口氣,就不可置信地垂下頭,盯著依舊嵌在自己左腹處的菜刀,眼睛一點點睜大。

  他的身體開始螢火蟲一樣慢慢消散……

  怎麼會?

  地仙怎麼可能被一把菜刀就劈死?

  直到狐仙的身體消散到露出菜刀,我才看見,那把菜刀在把手處,也刻著那樣的金色小字。

  露姐完全怔在了原地,悲愴的氣息一點點瀰漫她全身,就像一根溫度計,最後被水銀衝破了最頂部。

  露姐哀嚎出來:「老師!!!!」

  狐仙驚訝之後,反倒平和了下來,他費力地轉過身,微笑著摸了摸露姐的臉:「孩子,鬧你的時候,我身不由己,護你的時候,我必奮不顧身,你我緣分已斷,未來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不——老師!!!你別走!!」

  露姐的聲音帶著尖銳的傷痛,一時間瀰漫了整個工地。

  擁擠在一起的人們,無論是哪一方,都停住了動作,看向露姐的方向。

  兩三秒鐘之後,那些居民居然雀躍地歡呼起來:「搞死一個是一個,距離首領的大業又近了一步!兄弟們再接再厲啊!!」

  我看著露姐無助地抱住已經變成了一隻血跡斑斑的狐狸的狐仙,耳朵里充斥著這些普通人的歡呼,心裡的沉痛,令我難以自拔。

  「你們,還有心嗎?」我用了感知,將我的話擴散在這些每一個永生組織成員的耳朵里。

  距離我最近的一個大姨,十分驕傲的撩撩額發:「心?我們當然有,不過是成就大業之心,你們怎麼能懂?」

  我認出來她,是老城區的居民,曾經也中過菩薩果的毒。

  「所以你們的大業之心,就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大姨愣了一下,隨後不屑地扭過頭去,切了一聲。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露姐的方向:「她,叫紅露,二十一歲立堂,至今九年,多次助人,我不相信你們不認識她。」

  「那又怎麼了?」人群之中,一個肥粗大胖的油膩中年男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就好像我才是不理解他們的人一樣。

  真是無可救藥。

  我閉了閉眼,又指向沈兆山:「他……」沈兆山我還真沒跟他聊過。

  見我發怔,沈兆山自己高聲道:「我叫沈兆山,十六歲立堂,至今十六年,幫助三萬一千零六十四人,其中有七千八百五十六人近乎喪命,為救他們,我和我的老師數次徘徊在死亡邊緣。」

  沈兆山脊背挺直,字字清晰洪亮,那些清楚的數字,讓原本躁動的居民,有一瞬間的沉默。

  趁著沉默的空檔,周虎擦去自己唇上的鼻血,鏗鏘有力道:「我叫周虎,八歲開始跟著師父,今年三十四歲,立堂二十六年,不重複統計共助七萬九千九百六十一人,兩萬餘次近乎喪命。」

  「我叫胡濤……」

  「我叫林青……」

  「我叫周成!」

  「我叫……」

  聽著大家一聲聲一句句,我情不自禁地湧上熱淚,曾經他們以守護南江為己任,現在卻被自己保護了半生的人下毒手。

  委屈嗎?

  自然是委屈的,但是沒有人替他們說過話。

  清冷的風從上空吹過,捲起靜默人群中,一道小小的聲音:「咱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不過分,我們是為了大業。」

  「可是……那個沈兆山我知道,之前我在老城區中了毒,就是他救的我,他還放自己的血給我喝……」

  「為了大業,別拘泥於那些小節。」

  我一愣,沈兆山還做過這事?

  遙望夜空之下,站姿挺拔的男人,沒有一點反應,看起來根本就沒把這當回事。

  「我也……那個叫范崇清的,也放了血給我喝。」

  我又看向范崇清,一個文雅氣質的中年成員,也沒有在乎這句話。

  或許在他們心裡,為了群眾這樣做,本就應該。

  然而那些還執迷於永生的居民們躁動起來了:「你們在說什麼?難道一開始加入組織的時候,你們不知道他們是誰嗎?既然都進來了,就別想以前的那些事,不然你進來幹嘛?」

  我立馬鎖定的了說話的人,飛身過去站在他面前的時候,那人被嚇了一跳,腿都站不穩了。

  我氣得給了他一耳光:「胡說八道!你們知不知道,下一個成為童桐養料的,就是你們!」

  那人捂著自己被扇腫的臉,又激憤又不相信地跳腳:「不可能!我們首領說過,會帶我們一起走向永生!」

  「你……」我還沒說完話,東南角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啊!!!」

  「他肚子破了!他肚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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