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天地之聲,言出法隨
秦九走了。🌷♡ ➅❾Şђย𝕏.匚o𝓂 🍔👌
陽間執念散盡,轉世投胎去了。
恍惚間,祭拜的人群好似感受到一陣風吹過,抬起頭來,卻又發現天地悠悠,毫無異常。
只有那葬宮門口,桌旁少了張椅子,桌上少了個茶杯兒。
日落西斜,天色入暮。
深秋的寒意隨夜而來,祭拜秦九的人們也紛紛下了山去,只留下一地香火灰燼。
余琛坐在門口,取出度人經來。
秦九遺願完成,經卷金光大放,給出獎勵來。
且看那是一本灰濛濛的書典,入手之時,化作流光,鑽進余琛的四肢百骸。
轟!
天旋地轉之間,陷入空明悟道。
在那幻境一般的世界中,余琛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這同樣是一個煉炁的世界,擁有一條條早已成熟的通往大道的途經。
一個個煉炁士追逐大道,萬家開花,精彩紛呈,乃是一個黃金盛世。
而在這璀璨的世道里,余琛變成了一個出身修道名門的天殘地缺。
有那無比顯赫的背景,絕好的資源,強大的護道人……簡直可以說是含著金匙出生。
可天不遂人願。
偏偏他啊,是個癱兒。
經絡凍結,炁海封閉,四肢僵硬,渾身上下能動的只有一張嘴和眼珠子。
這般先天惡疾,別說煉炁入道,就是如常人一般吃飯喝水,也是問題。
吃喝都由人照顧,沒事兒也只能整日枯坐在那山水之間,寄情於天地。
旁人謗之、欺之、辱之、笑之、輕之、賤之、惡之、騙之;他且一笑而過,心平不驚。
隨著光陰流逝,時光如梭。
他漸漸老去。
一生未曾踏入修行之道,所以壽元不過百而已。
他的父母,也早已放棄,只願他一生順遂,安度一生。
一晃數十年。
某一天,他卻聽聞。
——天地之聲。
天有聲,地有聲,無垠高山有聲,廣袤江海有聲,天地萬靈皆有聲。♢💚 ➅❾ѕħ𝐔𝓍.𝓬𝓸爪 🏆😳
他開始學。
用凡人之聲,出天地之言。
又是十年過去。
他凡人之身,已垂垂老矣,是那彌留之際。
正這時,恰逢天地大變,魔宗降世,整個人間,生靈塗炭。
那煌煌魔宗,甚至威脅到他所在的三個宗門。
魔尊降世,殺得整個宗門丟盔卸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龐大宗門被悍然鎮壓,天昏地暗,慘不忍睹。
是時,他被人推出來,面對那衣袍獵獵的絕世魔尊,只出一言。
他曰,
「天地生光。」
於是茫茫黑夜,朝陽東升,煌煌神光,照耀天地!
那一刻,舉世皆驚!
這個渾身癱瘓,別說煉炁入道,哪怕就是凡人都不如的廢人,竟一言溝通天地,言出法隨!
魔尊震怒,攜萬千魔修,悍然殺來!
他又曰,
「天下無魔。」
於是天地清明,數萬魔修於那絕世無敵的魔尊,瞬間陷入滾滾火海,灰飛煙滅!
說完這兩句,在無數人的驚駭又敬佩的目光中,他閉上了眼,隨風消散。
但那兩句,大道之聲,卻被天地所銘記。
謂之,真言。
真言之道,天地之聲,一言出而萬法隨!
幻境當中,癱兒閉眼。
現實世界,余琛睜眼。
好似過去了無數歲月,又好似只是一瞬之間,余琛腦中,莫名明悟。
他的神薹當中,那殺生劍意,天遁劍意和嗔火之道三枚「道種」一旁,一枚朦朧的符籙,緩緩成型。
它看起來無比複雜,但仔細一瞧又無比簡單。
大巧不工,大繁若簡,上下沉浮,好似無比沉重。
余琛睜眼,眼中光芒閃爍。
他看著眼前,無盡黑暗,輕輕張嘴。
那一刻,那喉嚨當中,聲調奇異的聲音,緩緩傳出。
「風。」
於是,狂風驟起!
肆虐風暴,席捲天穹,獵獵作響!
他便又說,
「停。✋👌 ➅➈รĤᑌ𝓧.¢ᗝм 🐟🎉」
於是,風暴潰塌,消散無形,好似曇花一現。
他又看向那滿地的香火灰燼,開口道,「污穢歸淨。」
剎那之間,話音出口。
神薹當中,那真言之道的符籙爆發烈光!
天地之間,驟然發變!
且看那滿地香灰,突然煙消雲散,消失殆盡!
天葬門前,一乾二淨。
那滾滾香灰……就好似完全沒有存在過那樣。
余琛心下驚奇,又看向天穹之上,試探開口,「日月同……」
下一刻,那神薹當中,恐怖符籙瘋狂旋轉起來,恐怖的烈光照亮了整個神薹!
恐怖的動盪之間,一瞬間好似要抽乾了余琛的精氣神!
而天穹之上,也隱隱動盪,好似要發生什麼恐怖的異變!
那一刻,余琛在被抽成人干之前,趕緊閉嘴。
一瞬間,風平浪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余琛心頭,卻是明悟。
——真言。
這就是完成了秦九的遺願以後,度人經給他的獎勵,
一種另類的術法神通。
同時,在那空明悟道的幻境裡,余琛也通過那虛幻的一聲,領悟了他的第四種「道」。
真言道種。
通過凡人之身,發出天地之音,大道之聲。
一言出,而萬法相隨。
當然,也並非可以肆意妄為。
像什麼呼風喚雨,以余琛如今的道行境界,倒是手到擒來。
但倘若像「日月同天」這般違背天地綱常之事,便足以將他整個人都抽乾,仍做不到。
他所能發出的「真言」,也和他的道行有關。
道行越高,真言越強。
如此推斷,倘若極致,甚至一言來天,一言覆地,也並非不能做到。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當初文聖老頭兒活著的時候掌控的力量,似乎也是真言之道的前奏,倘若他不死,繼續修行下去,最後恐怕也會領悟此道。
「大道三千,奇妙無窮。」
余琛感嘆一句,收拾桌椅,回了屋。
正巧這時,石頭的大嗓門兒在灶房響起。
「老爺!吃飯啦!」
翌日。
懷玉城的動盪,還在繼續。
那些在柳岩烈名單之上的貪官污吏,還在調查審訊當中。
懷玉城坊間傳聞里,各種各樣的版本故事傳得膾炙人口。
有好事者發現,那通緝令上的黑白戲袍的裝扮,和那百姓間流傳的戲曲文化中的「判官」形象,如出一轍。
口口相傳之間,便賦予了這個殺人兇手名字。
——判官。
也正是自這一天起,判官之名,第一次響徹在這羽化上京。
儘管只是殺了一個小小的靈倉儲副司官,還不足以引起那些雲端之上的「大人」的注意。
但這個名字,已流傳開來。
就像一點星火已經落下,只等一刻,浩蕩燎原!
清晨時分。
余琛和石頭一起下了山。
在坊市之間兜兜轉轉,購置了一些菜肉,茶米油鹽,混跡在人群當中,毫不起眼。
買完東西,余琛就帶著石頭,去了那家茶鋪,點了一壺茶水,一盤糕點,坐在窗前,一邊吃,一邊看外邊兒人來人往,百態人間。
只是那年輕的茶鋪老闆今天上茶的時候,動作頗為僵硬,臉色略顯蒼白。
同時後院兒方向的帘子背後,幾個小娃娃探出頭來,充滿好奇地看看來來往往的客人。
余琛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認出來這些小娃娃正是先前那「夜俠」從金家救出來的。
便更加確信了。
他看著笑呵呵的年輕茶鋪老闆,開口問道,「受傷了?」
後者也沒有隱瞞,洒然一笑,「不小心摔了。」
余琛看破不說破,又隨口問道,「這茶漲價了?」
年輕老闆看了眼後院探出的那幾個娃娃頭,對方一見老闆看過去,立刻往回縮。
年輕老闆苦笑:「多了幾張嘴,總得吃飯的。」
余琛聽了,點頭道:「既然養不了那麼多張嘴,為何還要強撐?」
「也不是養不起,累點罷了。」茶鋪老闆搖了搖頭,「再說了,他們都是孤兒,暫時也沒得去處,等找到安頓之處,再送他們過去。」
余琛眼睛一眯,「上次你不是說是你親戚的孩兒嗎?怎麼會沒得去處?」
年輕老闆一滯,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余琛點到即止,沒有繼續說下去,正好茶水喝完,糕點吃盡,便放下一些靈銖,領著石頭走了。
出了茶鋪,石頭瓮聲瓮氣,「老爺,那老闆不老實,他那個傷,不可能是摔了的。」
余琛點頭。
他自然曉得,那傷可不是摔的,而是先前從柳府逃出來的時候,被那受僱於柳府的煉炁士追殺所至。
——這年輕的茶鋪老闆,恐怕就是……夜俠。
那個市井傳聞中鎮奸除惡,懲惡揚善的夜俠。
「就是不曉得,他做這些事,所圖為何。」
余琛搖了搖頭。
他當判官,一是瞧不得這世間疾苦,淒涼遺願;但更重要的是,他能通過完成遺願,變得更強。
兩個原因,方才讓他為了冤魂,相走市井,勞碌奔波。
缺一不可。
而那夜俠,看起來他已經因為那些「善行」,自個兒都過得相當困難了。
「石頭,晚上你去一趟剛剛那家茶鋪,把他所有的茶葉都買回來,價錢可以開高點兒,他家茶葉味道不錯。」余琛吩咐道。
「好嘞!」石頭點頭應是,不多說,也不多問。
倆人又逛了逛,便提著大包小包,準備上山去了。
但突然之間,前方寬闊街巷上,傳來一陣喧嚷。
人群紛紛讓開,神色驚駭,退了老遠。
而街巷盡頭,一頭數丈之高的血紅巨虎,脖頸拴著鐵鎖,正一步一步邁過街巷。
它渾身上下,皮毛似火,爪牙猙獰,滾滾凶威鋪天蓋地,讓人心顫!
那血紅色的眸子,更是透著恐怖的嗜血之光,環顧之間,過往行人,無不瑟瑟!
更可怕的是,在那凶虎背上,竟有一副座駕,上面擺著一張金桌,一張金椅,桌上還擺著精美的水果和糕點。
金椅之上,一個錦衣玉袍的年輕公子倚坐,手腕兒靠在扶手上,撐著太陽穴,雙目微眯,似是假寐。
那超凡出塵的尊貴氣質,好似刻在骨子裡那樣,高人一等。
一看,就不是懷玉城的人。
——來自主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