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屋子裡坐著,互相之間沒有交流。
嚴不惑明顯有些緊張。
雖然以前有過一次剿滅妖鬼的經歷,但他只是後勤。
這是第一次站在前排,今晚很有可能就要跟鬼物正面對抗,難免緊張。
陳婷婷則是一言不發,透過窗子盯著外面看。
小男孩已經洗好了碗筷,正提著一個大木桶,往裡面倒著熱水。
應該是給他爹娘洗臉洗腳的熱水。
只是還沒等他把熱水端進屋子。
嘭嘭嘭!
重重的劈砍聲傳來,還有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特娘的!特娘的!煩死了!煩死了!怎麼那麼多!怎麼剁都剁不完,煮也煮不爛!」
女人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剁剁剁!天天就知道剁!剁這些有用嗎?連自己的孩子都救不回來,活的這麼窩囊!廢物!」
「你給老子閉嘴!」
這對夫妻吵了起來,寂靜的夜裡,聲音顯得非常大。
嚴不惑小聲說道:「原來他剛才說的有點吵是指這個啊,我還以為是……」
連英點了點頭,他剛才也在想。
夜裡可能會有點吵是什麼意思?
是指晚上怪異的笑聲?
可是村民不是都不記得夜裡發生的事麽?
這個小男孩為什麼會記得?
現在看來,小男孩指的是他爹娘吵架的聲音。
這兩個大嗓門吵起來沒有絲毫掩飾,確實很吵。
而且愈吵愈烈,都已經聽到掀桌子的聲音了。
看來大兒子的死確實對這兩人造成了不小的打擊,精神上已經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
「要不要我去說一下?」嚴不惑問道。
「不必。」連英搖頭。
這對夫妻這種狀態估計也不是一兩天,一會應該就好了。
果然,半刻鐘之後,夫妻兩人安靜了下來。
小男孩這時候才把熱水端進了屋子裡。
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挨打一樣。
不多時,便聽到旁邊的屋子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爹,娘,我給你們洗腳。」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傳了出來。
「家裡來人了?」男人問道。
「嗯,來了三個過路人。」小男孩應了一聲,有些害怕:「他們說就住一晚,這是他們給的錢。」
「夜深了,一會你劈些柴火,把廚房收拾乾淨,然後趕緊休息。」女人接過銅錢。
「知道了,爹娘,你們也早些歇息,夜裡不要再吵了。」
夫妻沒有回答,小男孩端著木桶走了出來。
把水直接倒在院子裡,緊跟著他又在院子裡劈起了柴。
啪啪啪!
劈柴聲響不個不停,半個多時辰後,小男孩才停下了手頭的活,又去把廚房收拾了一遍。
用剩下的僅有一絲餘溫的水簡單洗了洗臉,便去休息了。
一夜無話。
隔天一早,連英盯著嚴不惑。
嚴不惑一臉懵逼。
「師叔,我也不知道啊!」
安安靜靜的過了一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之前的那封信里有提到過,每天夜裡村民們都會發生怪笑聲,可是昨晚並沒有出現。
不止是嚴不惑懵了,連英也覺得很古怪。
難道那個鬧事的妖鬼自動消失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至少還不能排除。
或許是那個妖鬼打算換一個地方害人。
只是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來了,你就走了?
連英此行就是為了干妖鬼賺歷練值,結果毫無收穫。
這讓他有些不甘心。
而且這宅子總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尤其是那對夫妻,連英總覺得哪裡不對。
…………
咚咚咚!
夜幕降臨之時,斑駁破舊的小院中,小男孩依舊在收拾碗筷準備洗碗。
突然敲門聲響起。
「誰?」
「是我。」嚴不惑的聲音傳來:「不知怎麼的,找不到出去的路了,今天還要再住一晚。」
嘎吱!
小男孩打開木門,一看還是昨天那三人。
嚴不惑不好意思的笑著,掏出了一把糖果。
「我這還有些糖果,給你吃。」
小男孩點了點頭,接過糖果。
「好吧,那你們還是住昨天那個側房,明天一早我給你們指路。」
「多謝。」三人走了進來,連英取出一串銅錢給他。
小男孩也不客氣,收下了銅錢。
畢竟他爹娘總是不出門,家裡沒了經濟來源,現在能拿一點是一點,自然不會拒絕。
他說道:「你們直接進去就好,側房裡有燭燈,我還要趕緊燒水洗碗,不然一會爹娘急了,會罵我的。」
「好,你忙你的,不用招待我們。」
連英說了一聲,帶著嚴不惑跟陳婷婷走進了側房。
三人坐在裡面沒有說話。
昨天沒有絲毫收穫,連英還有些不放心,所以決定再來一趟。
嘭嘭嘭!
不多時,旁邊廚房裡又傳來了重重的劈砍聲,還有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女人不耐煩,兩人又吵了起來。
直到他們爭吵結束,小男孩才端著熱水走進了臥房。
「爹娘,我給你們洗腳。」
「又來人了?」男人說道。
「嗯,還是昨天那三個路人,他們今天沒找到路,明天一早我去給他們指路。」小男孩弱弱的說著:「這是他們給的住宿錢。」
「好,你明天早些給他們指路,讓他們儘早離開,別耽誤了他們的事。」女人接過銅錢。
「知道了,爹娘,你們早些休息。」
「你去把廚房收拾乾淨,然後劈些柴也休息吧。」
「嗯。」
小男孩應了一聲,提著木桶走了出來,把水直接倒在了院子裡。
這一切的發展跟昨天沒什麼區別,除了一些對話不同,其餘的幾乎一模一樣。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著都要接近子時了。
隔壁屋子裡早已熄燈,那對夫妻已經熟睡,男人正在打鼾。
而那個小男孩,則是睡在了柴房裡面。
就在這時候,嚴不惑突然站起身說道:「師叔,我出去解個手。」
「不行,憋著!」連英直接拒絕。
在有鬼物的情況下是萬萬不可落單的。
鬼物往往就會選擇那些落單的人先下手。
「之前不是讓你準備夜壺了麽?怎麼,你沒帶?」連英問了句。
「帶了,只是師姐還在裡面。」
陳婷婷瞥了他一眼,其中滿是不屑,轉過身去繼續望著窗外。
嚴不惑有點尷尬,拿出夜壺解開褲腰帶。
突然!
嗙!
一聲脆響自屋中傳來,兩人扭頭望去,只見嚴不惑一臉驚恐,指著自己身下。
剛才碎了的東西正是他帶來的那個還沒用過的夜壺。
「怎麼回事?」
「師叔……!」嚴不惑聲音顫顫,指著地上的夜壺:「剛才、我正準備尿…結果夜壺的口子裡冒出來一張鬼臉……他、……」
「……」
嚴不惑顯然被嚇的不輕,正想尿就遇到了鬼,而且還是從夜壺裡出來,目標還是他的命根子。
Tui!
陳婷婷直接啐了一口,拿起巨型殺豬刀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穿好你的褲子!在那晃蕩也不嫌丟人?」她一把推開嚴不惑,站在了夜壺碎片邊上。
「在哪!」
就在這時。
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怪異的笑聲突然響起。
不知何時,隔壁屋子裡已經亮起了燈光。
在燈光的照映下,可以看到裡面有兩個身影正不停的扭動著的身子。
連英的右手已經搭在了黑雪的劍柄上面。
「出去看看,不要落單!」
「是。」
陳婷婷扭身,跟在了後面。
嚴不惑也急忙系好腰帶,跟了上去。
整個村子,挨家挨戶都亮起了燈火。
每一戶人家裡都發出了這種古怪的笑聲。
呵呵呵,呵呵呵——!!!
笑聲聚在一起,在夜空中迴蕩。
陰雲密布,整個夜空都是黑沉沉一片,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一點光亮也沒有。
空蕩的庭院裡面,只有枯樹在簌簌作響。
房門被打開。
男人、女人站在那裡。
他們嘴角高高裂起,就好像是被人用手指插進嘴裡,硬生生勾了上去,牙齦還有後槽牙都能看到。
呵呵呵!
呵呵呵!!!
怪異的笑聲從他們嘴裡傳出。
「呵呵呵……你不笑嗎?」
「呵呵呵……不好笑嗎?」
「呵呵呵……來啊,一起笑啊!」
這對夫妻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明明是在笑,但卻顯得十分猙獰。
「呵呵呵……你快笑啊!」
「呵呵呵……快笑啊!」
「呵呵呵……再不笑,那傢伙就要來了!」
一陣風吹來。
「爹,娘……」
小男孩被吵醒,揉著眼睛從柴房裡走了出來。
「爹,娘,你們這是……」
「呵呵呵……誰讓你出來的?」
「呵呵呵……快滾回去!」
小男孩兩股顫顫,在火光的照射下,夫妻二人猙獰的笑意顯得是那麼恐怖。
小男孩被嚇的坐在地上,眼看著爹娘凶神惡煞的模樣正朝自己靠近,他不停後退,趕緊跑回了柴房。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
柴房裡,傳出來小男孩顫抖的聲音。
「我聞到了,這是恐懼的味道……」
一個幽幽的聲音自陰影中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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