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可把赫連家主駭了一跳,他急忙起身,一掌抵在赫連興程後背,直將先天之氣送入其中,為他壓制那翻滾的氣血,讓他不至於立刻走火入魔。
在如此強勢的相助下,赫連興程那難看的臉色,才是稍稍好轉。這回他把雙眼緊閉,居然連其他人的搏殺,也不敢多看了。
其餘幾大世家的子弟們,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那個赫連興程,竟被氣成這樣?
他們也是年輕一代,雖說比赫連興程等人要更少幾歲,可也都是勇猛精進之輩,對這樣就能氣到吐血的事,並不能十分理解。倒是幾位家主長老心裡明白,這是赫連興程一時心態不對,導致了嫉妒扭曲。如果後來調|教得當,心性還可以扭轉過來,若是扭轉不過,那麼也就廢了。
——赫連家的優秀後輩被廢,對於其他家族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公儀天陽慢慢磨蹭到顧佐身邊,低聲對他做口型:「阿佐哥,大哥他以前也這樣?」
兄弟情深,別人可能覺得公儀天珩一直都是這樣的風度,赫連興程是自作自受,可他卻看出來,他的大哥如果想幫赫連興程一把,是不會這樣對他視若不見的,以他大哥的心智,多的是辦法減輕對方的不快,也不至於這樣了。
顧佐乾笑兩聲,同樣做口型:「大哥智勇雙全。」
他其實也有那麼點看出來,這位干大哥無聲的挑撥……每一次刺激人,都是刺激在點子上。
公儀天陽抹把臉:大哥幹得好!
顧佐:啊哈哈。
因為公儀天珩的事,公儀天珩和顧佐的關係也在這一刻拉近了不少。於是兩人對視一眼,默默地又去看那鐵籠里的搏殺了。
籠中。
皇甫長昊逐漸接近暴猿,同樣的一雙拳頭,將自己護得密不透風,根本不敢讓暴猿的力氣砸中自己。儘管一開始他是落在下風的,暴猿受到刺激也仿佛不知疲憊,但是戰得愈久,皇甫長昊就越適應這種戰鬥節奏,漸漸地,他能夠和暴猿打成個平手,又搏殺一陣,慢慢占據上風。
暴猿厲害無比,短期內皇甫長昊奈何不得,但也是因為這樣,他就越是感覺到了公儀天珩的可怕之處。
大概過了有大半個時辰,暴猿仍有餘力,皇甫長昊殺不死暴猿,卻完全地壓制住了暴猿。
終於,蒼雲帝道:「此回合,皇甫長昊通過了。」
語畢後,暴猿被那位先天高手生生壓制,攻擊停止,而皇甫長昊見狀鬆了口氣,也停下動作。可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遺憾的——公儀天珩能輕易殺死荒犀,他對暴猿,卻如此吃力,只是堪堪抗衡。
身為對武道有強大追求的武者,內心之中,著實不甘哪!
皇甫長昊還是有風度的,他拱手謝過那位先天武者後,就自行回到了座位上。不管怎麼說,他看起來比赫連興程,還是強了許多。
後面端木輕容去了。
因為暴猿已經跟皇甫長昊交戰很久,一些打法清晰明了,所以即使沒死,還是換了另一種同樣級別的兇猛荒獸來。
就像剛才皇甫長昊的體會一樣,端木輕容也沒能立刻殺死荒獸,而是從落入下風,到僵持,再到占據上風,最後堅持接近一個時辰後,被蒼雲帝叫停。
緊接著是司馬元友,同樣如此。
這三位帝都有名的公子,平時里光芒萬丈,可今天統統都在公儀天珩的面前顯得黯然失色。
其他世家的武者見到,不免唏噓,公儀家的子弟看見,則十分自豪。
從前好些年他們的長公子以羸弱身軀成為五大公子之一,有許多人尊敬看重,但也有許多人詬病,他們也難免偶爾受氣,受些嘲諷。可就在今天,所有的惡氣一口出盡,那嘲笑他們最兇狠的赫連家,才是前所未有的丟臉!
真是讓人太痛快了!
後來,是更弱一些的三強分別進了籠子。
跟前面幾人毫髮無傷不同,他們才進去籠中,就紛紛掛彩,之後勉強能夠求生,可惜每每堅持個一刻鐘左右的時候,就險些重傷而死,最終不得不提前求救而出。
總共七場,八強的水平一覽無餘。
赫連興程是最後一個進去的,他這時已經不再和剛才那樣情緒外露,要說能看出什麼,只能說他陰鬱著一張臉罷了。
進入籠子裡後,他的發揮也沒有失常,而他不愧是攻擊力比另外三人更高半籌的公子,加上憋著一口氣沒出,打從一開始,就跟那頭荒獸打了個僵持住了,之後狂風驟雨般地攻擊了一陣,就算最終沒能取了荒獸的性命,也還是將它打得暈頭轉向,直至接近一個時辰後被叫停,荒獸被壓制,他一拳收手不及,打碎了荒獸的臂骨,差點讓荒獸更加發狂。
這樣的戰鬥力,如果不是有公儀天珩珠玉在前,必定可以吸引很多人的注意,而哪怕現在比不過公儀天珩,多多少少,也為剛才挽回了些許印象分。
赫連家主稍許滿意了些,捻須而笑:希望興程從此破而後立,重塑武道意志罷。
到此時,三輪考驗都過去了。
較弱的三強很是緊張,只因他們在與荒獸搏殺後,並不像其他幾人那樣,被蒼雲帝承認「通過」,現在結果怎樣,他們不能確定,只盼望不要就此失去名額才好。
蒼雲帝似乎是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諸位的潛力本帝皆已見到,既然如此,你等也算通過了,只是以你等的實力,進入蒼龍池後最好不要太過接近中心,否則恐怕是承受不住的。」
那三強聞言大喜,都趕緊說道:「多謝陛下恩德!」
三強所在的世家,也都是大鬆了口氣。
於是事情完了,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
還要再過兩天蒼龍池才會開啟,他們就對蒼雲帝告辭,離開了大殿。
等他們走後,蒼御目光微閃,才說道:「父皇,你看……」
蒼雲帝嘆息道:「赫連興程等四人,還需再看看,等他們經過龍氣洗禮,力氣能達到七千斤以上的話,也算勉強有了資格。至於另三人,除非他們之中有厚積薄發者,能在成就半步先天之後突飛猛進,否則也只是陪客,沒有資格。」
蒼御聽完,笑著抱拳:「還沒恭喜父皇,能得一位得力幹將。」
蒼雲帝失笑:「公儀天珩此人天資駭人,性子也狡詐得很,到時候怕是還要將資源向公儀家傾斜一番,才能換得他的加入。」
蒼御眉頭一動:「父皇對公儀天珩很了解?」
蒼雲帝道:「他做生意時的一些手段,縱使是為父,偶爾也要借鑑一二。而他的武道和心志都遠勝其他几子,應當能與你一般,作為我蒼雲國的種子,甚至有朝一日,達成為父的畢生心愿也未可知……」
蒼御聽了前面的話,尚且平靜,可等他聽到最後一句,就不由一驚:「父皇的畢生心愿?可否告知孩兒?」
蒼雲帝微微搖頭:「還不是時候……先走完這第一步罷。」
蒼御聞得,也不再說話了。
·
回去的時候依舊是乘坐那頭五級荒獸,這次赫連興程安分了不少,赫連世家也就沒再挑釁。
一行人順利地回歸,公儀天珩也就來到了自己在祖宅的院落中。
顧佐跟著過去,才進書房,就見到公儀天珩從桌上取來了一疊紙張,遞了過來。
他愣了愣:「大哥,這是?」
公儀天珩抬手:「你看過便知。」
顧佐「哦」了一聲,乖順地低頭去看。
而這一看,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往下瞧去。
沒錯,這紙上記載的,是他的兩個「仇人」,或者準確地說,是他借用的這個身份的仇人。
齊楓與白文俊。
第一張寫的是齊楓。
當時的齊楓被挖去藥珠後,被巡城的人送到了客棧里,交給了白文俊。而當白文俊發現齊楓的煉藥師天賦已經廢了,每天又相貌猙獰的讓他去給他報仇的時候,就直接叫了一輛車,讓人直接把他送回了齊家。這期間,雖然說不上是立刻翻臉,但也變得冷漠了很多。
齊楓痛罵也好,哀求也罷,白文俊可以說是心硬如鐵,沒有一點憐惜,而等他把齊楓隨便交給了僱傭的人後,就直接把他拋到了腦後。
好在那些僱傭的人還有些職業道德,把齊楓真的送到了齊家,等齊楓回去以後,齊家主夫婦自然是心痛無比,連忙派人好好照顧。
看到這裡,顧佐禁不住冷笑。
跟齊天佑相比,這被好好養著任憑發泄甚至毒打丫鬟僕人的齊楓,可真是好命啊。
讓顧佐心裡有些快意的是,為了讓齊楓得到最好的照顧,齊夫人送去照顧齊楓的,是她最寵愛的貼身侍女翠娥,而被齊楓毒打的,也正是這個當初毫不在意地給齊天佑送有毒飯食的翠娥。
這也算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了。
本來齊楓被人供著也應該能過上比齊天佑好一百倍的日子的,可是他馬上做出了一件特別作死的事情。
因為他突發奇想,意圖把別人的藥珠移植到自己的身上!
而更奇異的是,齊家主夫婦居然也答應了!
要知道,雖然古籍里提起過這個猜想,但事實上藥珠的移植,從未聽過有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