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考驗肉身的力氣;
第二回考驗武技的威力;
第三回考驗個人的戰力與……對戰時的狠戾。
這絕不僅僅是看是否能有足夠的潛力突破半步先天而已。
就算是為了提高蒼雲國的高端戰力,也不至於這麼急切。一代一代的五大公子都有資本,這一代雖然強些,卻也強不到要提前開啟蒼龍池的地步。
待此事過後,皇室恐怕還有所求。
公儀天珩心念轉動,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但具體會是什麼所求,他一時半刻的,卻還是沒辦法推測。
信息量太少了,不過最終應該還是跟整個帝國的利益有關罷。
再說那蒼雲帝擺出了第三回考驗的要求,就得看八強的表現了。
幾位年輕強者神色各異,無疑都是心情凝重。
而且此刻究竟誰先去,他們也無法決定。
自然而然的,也沒有人發現,蒼雲帝的眼神在這一刻,划過一絲失望。
這些強者,居然沒有跟荒犀爭鋒的勇氣?
以他的眼力,當然可以看出,除了突然表現出非同一般能力的公儀天珩外,其他的七個人里,有三個在極力壓抑不由自主產生的懼怕,另外四人則並沒有什麼把握,或者在權衡,或者在觀望……
就在這時候,赫連興程驟然開口了。他怪笑一聲,嘲諷道:「我們幾人中,要以公儀公子實力最高,讓我等敬佩不已。不如就請公儀公子再施展手段,也讓我等再瞻仰一番?」
此言一出,端木輕容與皇甫長昊,都不由微微皺眉。
公儀天珩雖然讓人看了很是不爽,但赫連興程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他們五人素來並列,赫連興程這樣做,不是也拉低了他們的檔次麼?
司馬元友垂頭,目光閃爍不定。
這樣的事他是不會做,但如果赫連興程能擠兌公儀天珩出個丑,他也是願意看一看熱鬧的。
蒼御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蒼雲帝倒是看向公儀天珩,要瞧他如何應對。
公儀天珩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既然如此,我就先試一試罷。」
其話語中,正是一點推脫都沒有,他只管往前邁步,就直接走到了鐵籠前。
那位先天武者一拍籠子,上面就出現個能容納一人通過的口子,裡面的爆炎荒犀一聲吼叫,四蹄連蹬,立刻就要衝出!
但是,還沒等它來到那口子前,就被先天武者一掌壓下,那龐大的氣勢,直將它鎮壓,讓它驟然一頓——而也就在這一頓間,公儀天珩已經到了鐵籠里,而鐵籠打開的門戶,也立刻就被封鎖了。
鐵籠中,只剩下了公儀天珩與爆炎荒犀,這一人一獸。
顧佐目不轉睛地看著。
這麼高壯的猛獸要跟這干大哥搏殺,他的第一反應當然也是擔心的,可是當他擔心之後想起大哥在生死擂台上的種種表現,又把心放了下來。
連那些殺戮機器都被大哥打得不要不要的,這一頭爆炎荒犀再怎麼受刺激,應該也不能把大哥怎樣。
倒是那些看笑話的人……
顧佐暗搓搓地瞪了一眼赫連興程等幾大公子,默默嘲笑:這群沒膽子的傢伙,活該被大哥當成踏腳石!
此時,公儀天珩與爆炎荒犀,也搏殺起來。
爆炎荒犀厲害的地方有好幾個,比如幾千斤踩踏力氣的四蹄,厚重的外皮,鼻子上的三根利角,和它本身的天賦能力噴吐爆炎。
綜合起來,實力非常強大。
公儀天珩站在荒犀前面,跟它龐大的體型相比可以說是弱小的,可他並不驚慌,反而在那荒犀自由行動的剎那,更快地向前方躍去!
奔雷掌!
掌力挾雷光,綻放千條光彩!
顧佐對這種荒犀的弱點也很清楚,他能看出,自家大哥擊打的那處,就是荒犀的幾個弱點之一,角下凹陷。
要打中這裡是很困難的,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被荒犀用角刺穿,但在荒犀伏地奔跑時,這個地方卻也是最容易接近的。
完全沒出顧佐的意料,公儀天珩果然一擊得中,讓荒犀感到了劇烈的痛楚。
然後他不疾不徐,開始繞著荒犀遊走。每過上那麼幾步,就能繞開荒犀的攻擊,又能同時在荒犀身上印上一掌。
沒多久,荒犀表面的外皮上,居然已經充斥著十多個手印,顧佐看懂了,這些手印所在的地方,正好是荒犀內臟相對的地方。公儀天珩力量強大,氣勁從掌中吐出,雖然沒有打破荒犀外皮,卻也把一些力量滲透進去,傷害荒犀的內臟。
這樣的情景,蒼雲帝也看在眼裡,眼裡有些讚賞之意。
能用這樣精妙的步法遊走,能用這樣看似緩慢其實精準的掌力一一拍去,足可以看出公儀天珩對力量掌控之精細、時機把握之準確了。
而另外七強,則感覺不同。
三個弱些的,當然是竭力觀看,試圖從裡面找到一些可以借鑑的東西。端木輕容幾人也是神態專注,把這當做一次經驗積累。
唯獨那赫連興程,因為幾次的打擊,本來就性格比較暴躁的他多番忍耐後,已經步入了一個極端。如果說以前他是對公儀天珩輕蔑,不願意他與自己齊名,那麼現在本來不屑的人凌駕於自己之上,那些不甘就變成了嫉妒,嫉妒變成心結,恐怕以後還會變成心魔,影響他武道上的進境。
就像現在,如果赫連興程的情緒完好地得到控制,他最多也就是和司馬元友一樣陰暗地看戲,可他卻不僅主動挑釁了公儀天珩,還在這本來難得一次觀看戰鬥的經驗中,一心一意只想著希望公儀天珩能在搏殺的過程中受挫,最好是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徹底殺死。
可惜的是,赫連興程再怎麼在心裡祈望,他最終發現的,卻是公儀天珩與荒犀搏殺時遊刃有餘,幾乎連頭髮絲兒都沒有亂一亂。
他不肯相信這是公儀天珩的戰力非比尋常——這是不可能的!他習武時間這麼短,根本不像他們見了那麼多血,能不被暴走的荒犀嚇暈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真的這麼輕鬆!
——這一定是因為這頭看似受了刺激的荒犀,其實只是皇室考驗他們的膽量而用,真實的情況,必然是那荒犀原本就不堪一擊!
這樣想著的時候,赫連興程臉上的變化多端。
顧佐又偷著看了一眼,有點怔住:這哥們兒的臉是調色盤吧?他以前單聽說人臉是可以變色的,但沒想到還真能這麼精彩啊……
而公儀天珩,似乎是為了驗證赫連興程的猜測,他此刻正是高高躍起,一隻手按在那荒犀腦袋上,一個用力,將它整個摁倒在地,激起了清脆的巨響。然後他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只管握成拳頭,對著荒犀後腦的弱點處,悍然一砸——
「嘭!」
這荒犀的腦袋,就被這極其強大的力量搗了個粉碎!
——整個過程中,荒犀甚至來不及感覺到太致命的危險而吐出它的殺手鐧爆炎,就已經沒命了。
公儀天珩勝!
而且,他勝得乾脆利落,好像比殺一隻雞還簡單。
赫連興程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他面上漲紅,這是他被氣得一口心血上涌,差點沒吐出來的緣故:公儀天珩他居然——
好恨!
赫連家的一位長老離他很近,敏銳地發現了赫連興程的不妥之處。他下意識地立刻從懷裡摸出丹藥,給他餵進了口中。
他知道,這是心中鬱結化為心魔的表現,如果讓他將這口血吐出來,根基肯定會受到損傷,到時候別說是成為先天了,就這樣的狀態,第三回考驗未必能過,就算過了,也未必能真切地利用好蒼龍池了。
而赫連家主,則是很是失望。
這是他第三個嫡子,從小資質不俗,被他寄予厚望,長大後也的確為他奪得了很多榮耀。可他卻沒有想到,被他引以為傲的三子竟然只因為這樣的小小挫折,就險些要一蹶不振了!
這樣下去,讓他怎麼能放心呢?
這邊赫連興程好不容易壓下了胸口的翻騰,滿身冷汗。他趕緊忙著調理氣息,準備等下避無可避的考驗,再不敢去留意公儀天珩了。
顧佐:「……」
萬萬沒想到,大哥啥都沒做也能有把人氣吐血的能力。這赫連興程的心胸狹窄到這份兒上,是怎麼順利長大的?難道沒被今天有人多吃了碗飯明天有人多拿了顆丹藥後天有人多吃了塊荒獸肉氣得跳腳?想想赫連家的人也挺不容易的。
在心裡好一陣腹誹赫連興程後,顧佐才覺得舒坦了。
接下來的事情也迅速發生。
因為這頭荒犀被直接弄死,那先天武者把鐵籠收了後,又帶來一頭暴猿,也的確是綜合評價跟爆炎荒犀差不多的荒獸。
因為綜合實力低的三位還在克服中,剩下的安然無恙的三大公子互相對視過後,終於,皇甫長昊進入了鐵籠中。
同樣是受了刺激的荒獸,同樣是在狹小的空間裡肉搏,可是皇甫長昊卻一直被壓制著,即使他再怎麼努力躲閃,也依舊只是躲閃,暫時無法還擊,沒有半點剛才公儀天珩的輕鬆愜意。
也就是說,其實這根本不是皇室只考驗膽量,弄出外強中乾的荒獸,而是徹徹底底的,真正強大的荒獸!
赫連興程看清楚皇甫長昊的搏殺,臉上的紅色更濃,他拳頭猛然捏緊,然後重重地捂在自己的嘴上。
但指縫間,卻依稀有紅絲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