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2 收隊

  「魏邑,你是不是瘋了!你沒有這個權力!」

  某行政大樓。

  肩上挑著三城九縣的最高長官竟然被反綁住雙手,跪在自己的辦公室里。

  奇恥大辱。

  絕對是奇恥大辱。

  機關單位,肯定不可能隨意進出,但真不能怪警務人物是飯桶。

  負責安保工作的所有警務此時全部被解除武器,一樣被羈押,無能為力。

  「我要向將軍舉報!舉報你胡作非為!」

  在同盟軍文官班子裡排中間序列的男人仰頭吶喊,不甘也不屈。

  不是叛亂。

  充其量,頂多只能算是內鬥而已。

  文官擅長的是頭腦,真刀真槍的起衝突肯定是比不過武將的,魏邑率領部下輕而易舉就控制了整座行政大樓,沒有遭遇任何抵抗。

  警衛肯定不傻,哪會和正規部隊起衝突,而是還他媽是自己這邊的部隊。

  一槍不發,直接「投降」,任由魏邑長驅直入。

  雖然沒有造成傷亡,準確來說是目前沒有造成傷亡,但是作為部隊將領直接帶兵衝擊並且占領地方行政大樓,這種行徑無論放在什麼地方都是炸裂的。

  而且不符合規矩。

  即使放在緬底也不例外。

  從靳主選擇雙權分離,文武官各行其責可以看出,他應該很看重、或者說想樹立「規矩」。

  這應該也是這位管理三城九縣的中級行政官員敢大喊大叫的底氣。

  按實力。

  魏邑戰功赫赫,德高望重。

  按級別,魏邑比他高出好幾個層次,官大一級壓死人,雙方沒有可比性,不是他可以碰瓷的。

  話雖如此,但如果所有人都媚上欺下捧高踩低,那世界就太單調些,所以肯定是存在威武不能屈的傢伙的。

  「魏邑,我警告你,馬上給我鬆開!不然我會和你抗爭到底,勢必讓將軍主持公道!」

  真乃剛正不阿,一身正氣。

  「再聒噪老子斃了你!」

  魏邑只是一個另類,他下屬的部將就要符合武裝頭目的側寫,完全不顧及對方要狀告到將軍靳主那的威脅,更不在乎對方的身份,「唰」的抬起槍口,狠辣的抵住其腦門,凶相畢露。

  那官員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囔囔,可估計也是了解這些兵痞敢作敢為的優良作風,權衡利弊後還是把話憋了回去,沒理會那名端槍懟他的部將,只是盯著魏邑。

  「魏邑,看在同僚的份上,你現在放了我,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他的音量清楚的低了三分,也軟化了三分。

  也是。

  識時務者為俊傑。

  捍衛規矩可以,但總不能以付出自己的小命為代價吧。

  「啪!」

  忍讓並沒有換來和解,而是兇狠霸道的一槍托。

  「魏副官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粗人就是粗人,壓根不在乎什麼影響,那部將提起槍勢大力沉的就是一下,直接將這片地區最高的行政官員砸翻在地,頭破血流。

  典型的秀才遇到兵了。

  沒有什麼道理能比身體的痛苦來得更清晰直觀,那位好歹也算一方大佬的官員頭暈目眩,趴在地上,猩稠血水迅速從傷口流出。

  他怒目而視,但一槍托砸散英雄氣,敢怒不敢言。

  終於是安靜了。

  「名字。」

  仿佛置身事外的魏邑這才開口,居高臨下,表情漠然。

  血水源源不斷下流,污染整張臉,去演鬼片都不用化妝了,可是比起身體上痛苦,更難以忍受的是精神上的屈辱。

  媽的。

  把他當犯人一樣綁在這裡。

  把辦公大樓武裝控制。

  居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無疑是故意的!

  「魏邑,你雖然功勞大,但也不要太過目中無人!」

  文官就是文官,長處在於腦袋,不在於暴力,即使現在腦子裡天旋地轉也沒有影響其伶牙俐齒。

  這話聽起來簡單,可是其心可誅,明擺著是點出魏邑的驕橫跋扈,與功高震主!

  這種罪名不管魏邑的資歷再老,地位再高,肯定也是當不起的。

  用心險惡。

  「砰!」

  不用魏邑開口,那名姓鮑的部將二話不說,對待賤民般上去就是一腳,將對方踹得翻起跟斗後更是不肯善罷甘休,逮著其腹部猛踢,把堂堂的地區執政長官當發泄的目標了。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他邊踹邊罵,對方雙手被反綁,無法反抗,更無法躲閃,只能躺在地上無助的承受著狂風暴雨,逐漸身弓如大蝦,面部痛苦扭曲,五臟六腑仿佛移位。

  不止頭部,這下子嘴裡也開始大口出血。

  魏邑眼睜睜看著,竟然不阻止。

  殘暴是殘暴了些,但能夠成為魏邑的心腹,這位全名鮑參的部將肯定不是四肢發達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下手很有分寸,嗯,反正絕對不會鬧出人命。

  當他停下來的時候,官員側躺在地上,身子攣縮一團,不受控制的抽搐,身下血水片片,畫面觸目驚心。

  在緬底不僅當豬仔危險,看來當官也好不到哪去。

  辦公室安靜下來。

  只有一陣陣的嘔吐聲。

  官員肯定是徹底知道了教訓,再也不敢出言頂撞,或者也是只顧著吐血,暫時沒辦法說話了。

  「名字。」

  過了半晌,給了他短暫的恢復時間,魏邑再度開口。

  旁邊的鮑參虎視眈眈,眼神陰狠。

  「成相榮。」

  可對方哪裡是傻子,哪裡還會給他繼續借題發揮的機會,即使嘴裡含血,可地上的官員還是口齒不清的努力且及時進行回答。

  文明和法治不是任何地方都適配的。

  「綠途貿易公司和你是什麼關係。」

  魏邑繼續問,面無表情,對對方的慘相熟視無睹。

  「什麼綠途?」

  總算是願意配合了,但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還裝蒜?那幾個死人已經全交代了。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全部招來。」

  鮑參厲喝。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官員成相榮含糊不清,嘴裡還冒著血沫,可謂是淒悽慘慘戚戚,令人不禁心生同情。

  換作一般人。多半得動惻隱之心,高抬貴手,可作為從槍林彈雨里蹚出來的狠人,又怎麼可能會心慈手軟?

  在一個瘋狂的地區。

  想要生存。

  只能更加瘋狂。

  「你是這裡的主管官,轄區的事你說不知道?行,就算你不知道綠途貿易,那除夕發生的恐襲你不會也毫不知情吧?」

  鮑參疾言厲色,「老子看你怎麼狡辯。」

  成相榮吐出口血水,喘著大氣,痛苦虛弱道:「這件事我正在調查。」

  「調查?查得結果呢?都過去多少天了,別告訴我你一個屁都沒查出來。」

  成相榮無言以對。

  「你們這些雜碎還不知道靳主將軍已經下令徹查此事吧,我真佩服你們的膽子,是覺得自己命太長,還是活得太舒服了。」

  鮑參肆無忌憚進行侮辱。

  成相榮眼眶眥裂,「事情雖然發生在我的轄區,作為主管官,我需要為此負責,但是你們沒有權力隨意處置我……」

  「還在狡辯?只是發生在你的轄區嗎?挺會撇清關係的,你這位主管官難道不就是恐襲的組織者和參與者?」

  成相榮勃然變色,意識到對方不是來找真相的,而是要徹底整死自己,不再抱有僥倖心理。

  「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我要見靳主將軍!」

  「呵呵,想見將軍?你覺得你還有這個機會嗎?」

  「魏邑,你沒有權力處置我!你這是越權!你不怕被視為眾矢之的嗎?!」

  成相榮沖魏邑嘶啞著聲音竭力喊道。

  同盟軍不是一個人的同盟軍。

  哪怕將軍靳主也不可能獨斷專行。

  更別提魏邑了。

  帶兵衝擊行政大樓,已經越了界限,假如真的將中層官員隨意處死,就算將軍靳主不追究,肯定也會引發同盟軍其餘高層的聲討。

  蛋糕大小是固定的,想要拿的多,那麼就只能減少分得人。

  魏邑固然在同盟軍內部極具威信,但同時註定也會有很多虎視眈眈的人。

  這個成相榮並不是威脅恫嚇,他說的很對,接下這個任務,在內部搞大清查,一個不慎,就容易被人拿住把柄,而魏邑縱容部將的行為卻似乎對此毫不在乎,或者真的認為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以隨心所欲,生殺予奪。

  鮑參沒有再出手、不對,是出腳,應該是怕再打真把人打死。

  「我會怎麼樣,是以後的問題。現在討論的是關於你的事。除夕K.E工廠遭受的恐怖襲擊,背後的策劃人是誰。」

  魏邑平靜的問。

  「我說了,我在查,我也想知道。」

  很硬氣。

  還或者說很聰明。

  坦白可從來沒有從寬之說。

  「把人帶進來!」

  鮑參陰測測的下令。

  很快。

  一個倒霉蛋被士兵架了進來,垃圾般扔在地上,正是在綠途貿易抓到、不對,準確來說是許寬贈送的那幾名負責人之一。

  至於為什麼只剩下一人,其餘人哪去了……

  只能說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對於嚴刑拷打的承受能力不一樣,有的人能挺幾天,而有的人可能一晚上都挨不過就被折磨得斷氣。

  即使自己已經足夠悽慘,可是當看到滾過來的「人」,成相榮還是手足發冷,情不自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哪裡還是人?

  指甲全部被拔,十根手指血肉模糊,牙齒全部被敲碎,渾身上下到處皮開肉綻,很多燙傷的痕跡,眼睛也像是銳器所傷瞎了一隻,不成人形,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不知道還是不是一個活人。

  嚴刑拷打不都是得先關攝像頭的嗎?

  太無法無天了吧。

  鮑參展開一張血淋淋的紙張,「姓成的,別強撐了,這些替死鬼都供了,這是他們簽字畫押的證詞,說是在你的指示下運送非法武器,說吧,你的背後又是誰在下命令?」

  「你們這是屈打成招,是栽贓陷害,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身體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恐嚇並沒有壓垮成相榮的神經,能夠被選為負責三九縣城的責任官,到底還是有一點本事的。

  「還不願意承認是吧?行。」

  鮑參將印著血掌印的供認書折了起來,「那麼我們只能換個地方聊了。喏,這個傢伙堅持得最久,扛了三天還沒咽氣,我很期待你能堅持多少個小時。」

  「魏邑,你不能這麼做,我是無辜的……」

  終於。

  到底還是開始求饒。

  死並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對此,這位雖然不是軍人出身的官員想必也是見過很多。

  即使沒有見過,旁邊此時就清楚直觀的擺著一例。

  沒法嘗試。

  一點都沒法嘗試。

  「說出你知道,我可以保證,留你一個全屍。」

  相比部將鮑參,魏邑的語氣要平和,但說出的話卻讓人感覺更加冰冷。

  什麼叫「留你一個全屍」?

  「魏邑!」

  很顯然,對方根本就不打算給自己留活路,區別只是在於怎麼死而已。

  被逼入絕境的成相榮徹底失態,不再裝模作樣,「你覺得你是誰?你就是一條狗而已!將軍讓你查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都說你足智多謀,可我覺得你就是一個蠢貨!這麼大的事情,你以為將軍一點都不知情?做做樣子就算了,你還當真了。查?你查得了嗎?查出來,你不怕害了自己?」

  鮑參臉色殘忍,但這一次並沒有自作主張擅自行動。

  「說完了嗎。」

  「魏邑,我給你一個忠告,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要害了自己,也害了身邊的人……」

  說著,成相榮癲笑的目光掃過鮑參。

  「帶走。」

  魏邑下令,應該是覺得對方說完了。

  成相榮死死咬著牙,看著士兵如狼似虎的走過來。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結局,沒有掙扎,也沒有力氣掙扎。

  「魏邑,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我不怕!因為你馬上就會來陪我,哈哈哈……」

  笑聲漸漸稀疏。

  成相榮被帶走。

  辦公室平靜下來。

  「不管發生任何事,我們永遠追隨您!」

  從一名普通士兵靠著軍功一步步升上來的鮑參堅毅而狠厲道,斬釘截鐵。

  魏邑轉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外走。

  「收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