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鬼買衣
白天喧嘈的城市慢慢陷入了沉寂之中。
昏黃的路燈亮起，在黑夜中落下一簇簇光明，偶有車輛或行人匆匆而過。
王明坐在店鋪里算帳，看著天色越來越晚後決定還是關店歇業。
「今天一分錢都沒掙到，還花了不少。」
有些鬱悶的走出店鋪，盤算著自己做了這麼久的生意。沒掙到什麼錢就算了，反而還虧了不少。
「老爸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在大城市裡開壽衣店。這不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嗎？大城市裡的人誰信這玩意啊！死了都是拖火葬場燒了，找個骨灰盒埋了。」
「這年頭誰還會穿壽衣，睡木棺。誰還會土葬啊。」
王明看著店鋪招牌上壽衣店三個大字，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年頭，就連偏遠的農村都開始施行火葬了。
王明看著女人可憐的樣子，想了想便從貨架上拿出一對門神畫像。
想想這些事，王明就感覺到人生前途的灰暗。
臉上像是失血過多而顯得格外蒼白。
瞪大如銅球，充滿了血絲。
女人細細的給王明說著自己身上發生的故事，那雙本應該明媚的眼睛此刻是毫無生機。
誰還會土葬啊。
「……」王明看著這個女人，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卻在這時，一直蒼白的手伸了進來。
哪有人會給自己的買壽衣的，除非……王明有些慌張的想。
攔住了王明要關門的行為。
「我想來給自己買個壽衣，不知道店主還賣不賣？」女人緊緊的抓著王明的衣袖，臉上流露出一絲絲的哀求。
女人看著牆壁四周掛滿了各種神像，有三頭六臂的羅剎，有三眼虎面的真君。
女人看著王明的說道：「這是一百塊，不用找了。」
倒沒什麼英雄救美的想法，畢竟他也只是個開壽衣店的老闆。
更別提和女生交往了。
「二郎真君？」
「大半夜的！你就不能敲門……」
王明也沒拒絕女人的要求，畢竟來的都是顧客，何況對方的事情竟然是這麼離奇。雖然他不太相信世界上有鬼，但生意還是要做的。
「進價如此，姑娘你理解一下。」
女人說的很平靜，卻讓王明只感覺到悲涼。
「算了算了，好歹還有存款。這店鋪也是自家的不用交房租，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謝謝你了。」沉默片刻後，女人拿著壽衣和門神離開了店鋪。
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無法去抗拒死亡，只能選擇用最輕鬆的方式擁抱死亡。
挑好的壽衣遞給女人，很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無論何時何地，但凡她入睡，都會陷入用無止境的噩夢中。
王明慚愧的接過女人的錢，他覺得自己是個落井下石的奸商。
女人驚訝的轉過頭，她看到王明遞過來的東西也沒推拒。
只是這門神有沒有用王明是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貼上門神至少能給人心裡安慰。
「神仙？」王明搜尋著與女人相仿的壽衣，抬頭看向她所指的神像。
「在半個月前，我就已經被惡鬼盯上了……」
「我靠！」王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他又氣又惱的打開門，想看看是那個腦癱女大半夜嚇人。
不說法術，就連平日裡搬幾桶飲用水都會累的趴下。
「那不是鬼神，那是正統神仙二郎真君。」
「請等一下。」縹緲的女聲響起。
「我實在受不了，想買個件壽衣將自己葬了，以免再多受些折磨。」
她曾試圖尋求官方的幫助，但在警察調查了一番後只能遺憾的告訴她——家裡並沒有什麼東西。
甚至在某一刻，女人覺得這些神像都盯著自己看，叫她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特別是那雙眼睛。
到了現代這個社會，已經沒幾個人願意進行土葬這種民俗了。
在民間的故事裡，貼上門神就寓意著家庭和睦，鬼怪不侵。
有猙獰可怖的凶獸，還有飄帶飛舞面容威嚴的神祇。
雖然土葬是民間的傳統，流傳的時間極為久遠。
「我……」女人聽到他的話，不禁露出悽慘的笑意。
平日裡旁人看了還要遠遠繞開，生怕粘了晦氣。
門神的傳說源自於唐，是由李世民被龍王冤魂所擾，派大將鎮守的故事流傳而來的。
「你是來買什麼？」王明看著女子說道。
如寒刺骨的冷風陣陣襲來，讓王明冷的哆嗦。
這些神像都是她從未見過的。
「能等一下嗎？」女人看著王明默默說道。
「壽衣是給下葬的人穿的，你為什麼要給自己買壽衣？」王明向女人問道。
「姑娘，這幅門神畫像算是贈禮，貼在門上或許有點作用。」
她走出壽衣店，街上萬籟俱靜。街道兩旁已經沒有什麼店鋪還在營業。
王明聽得有些心慌，但還是強迫自己聽下去。
而眼前這位憔悴的女人就是在一次晚班回家的途中碰到了惡鬼，從那時候起每天晚上都會噩夢纏身。
帶領著女人走進店內，雖然從外面看起來店鋪不大。
「……你想買什麼款式的壽衣？」
那是個穿著白色睡衣的女人。
一件壽衣能賣八十多，他自己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但它的儀式複雜，流程眾多。
「老闆，這些都是什麼神仙？」
「多少錢？」女人默默地接過壽衣，輕聲嘆了口氣。
烏黑的長髮蓬鬆，遮住臉頰。
像王明家這種還賣壽衣，出售木棺材的壽衣店。在大城市裡完全是沒有什麼生意。
嘴唇泛起死皮，看起來應該是很久都沒喝水般。
他忿忿的看向門外，看到來者的時候愣了片刻。
「八十八。」王明報出一個他都覺得不太好意思的價格。
「我大概，活不了太久了。」
只不過價格這事他也沒辦法，都是自己父親定下，只能無奈的攤手。
自我安慰的想著，在店鋪幽暗的燈光中，王明準備將門鎖上。
女人也沒還價，只是拿著壽衣便出了門。
他再看向那個女人時，對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店裡，王明拿起女人付下的錢。只是當他仔細查看的時候，那錢竟然變成了冥幣。
「……鬼，鬼啊！」王明嚇得哆嗦，連滾帶爬的跑進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