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姜聞曉夢
「當年你收的那些藥師，如今也皆成了一方名士。聽說在王城，那些人都是千金難求見上一次。」
「是嗎，這樣也不錯。」姜聞點頭道。
姜文姬放下手中的捲紙，看著姜聞沉默了良久。窗外春光燦爛，她仰面看著景色道：「要出去看看？」
「老咯，走不動。」
「我來扶著你。」姜文姬嗤笑道。「當年你可曾威風八面，初次見時嚇了我一跳。未曾想過竟有人赤裸著身子，一槍便將那雷獸刺穿。」
「能遇到也算是緣分，我也在林中迷路許久。」回想那些事，姜聞道是感慨。畢竟無論如何，若是沒有和姜文姬相遇，或許兩人的命運也截然不同。
屋外的景色很美，遠處樓宇鱗次櫛比，皆在日光中霍霍生輝。
如今的天淵，早已經超過了太蒼的王都，成為了整個新舊兩地的聖地。無論是南岐王李氏，亦或是太蒼帝君，對於天淵都秉持著敬意的態度。
如今的太蒼帝君乃是新君，姜聞也隨姜文姬去拜見過一次，那裡雖是比南岐王都繁榮，卻也破落。只是呆了幾天，就隨著眾人返回了天淵。
「其實伱有機會成為帝君。」姜聞忽然說道。「為什麼不願意？」
「只是不太願意罷了。」姜文姬道。「那位置，坐著太累。不合我意，不如現在愜意。」
「你曾說你想為侯為王，如今算是夢想實現，可還有什麼追求。」姜聞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朝姜文姬打趣道。「這八荒之地，怕是沒有你文皇做不到，求不得的事吧。」
「是嗎？」姜文姬望向院中剛發芽的桃花樹，兩人也沒在說話。
許久之後，姜聞送她離開。姜文姬折下一支桃花放在他手上，臨走時還說了句他似懂非懂的話。
「我所求的東西，一直都未得到過。亦如鏡花水月，可看卻不可及。」
姜聞手下那支桃花，將其插在玉瓶里。以法力維繫之，竟然莫名其妙就生枝發芽。
這叫他啼笑皆非，只覺的萬分新鮮。斯人易老，斷枝重生。
也罷，苟且偷生幾日。
後幾年，病加重，臥榻不起。姜文姬告令天下，醫好者可得王侯之位。
普天之下，藥師修士聞訊皆來。
只是看著榻上之人，皆是掩面嘆息。
「太侯，不久矣。」
天淵民眾聞之皆悲，無不呼天不見賢者長存。皆是給姜聞立碑修像，以作供奉。那些專門供奉姜聞石像的，便多數被稱之為道士。
他們背負著石像，四處傳頌姜聞的事跡。到最後便成了仙人入凡塵，解救蒼生之苦。
又一歲，姜聞只覺動彈都難。他雖神志清明，可身體已經腐朽不堪。神識整日入睡，昏昏沉沉不得幾分清新。
只有姜文姬和一眾親近之人來見，他方才用法力維持身體，艱難的說上幾句話。
直至一日，姜聞突然覺得身體盡好。他起臥皆可，便是御劍飛行也不在話下。屋中侍女皆是歡喜，道太侯病好，能長生久存。
姜聞卻是笑笑不語，喚來一眾親朋好友。
「我要走了，現在這般大抵是迴光返照。」姜聞坦然的笑道。他對生死已經看淡，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罷了。
只是這話一出，修啟不由嚎嚎大哭。那麼大的人，卻像是孩子一樣趴在他的懷裡。
「師尊！師尊！為什麼不能等等弟子！為何天作師尊，只許百年之壽！而那些肆意妄為者，卻能千年長命！」修啟哭喊著，面露不忿之色。
姜聞揉著他的腦袋安慰，只道百年也不錯。尋常之人便是想百年都難呢。
只是這笑話沒叫眾人輕鬆，反倒是多了幾分沉重。
將一切安頓好後，姜文姬屏去了臥室中所有人。她拿上一壺酒遞給姜聞，朝他說問道：「什麼時候走？」
「快了。」
「喝一杯？」
「也好。」
兩人喝著酒，閒聊著家長里短。姜文姬甚至還揭自己的短，說當初在拓跋氏部族裡蒙越還向她求愛過，只是被她拒絕。
若是當時沒有姜聞在，她說不定就答應下來。
說著，姜聞只覺精力漸去。他趴在桌子上，耳邊依舊聽著姜文姬話。
最後意識漸漸模糊，只聽到女子幽怨的聲音。
他感覺到水滴落在臉上，感覺到了溫柔的熱意。
「所求之事，求而不得。不敢求之。」
「只恨你如石人，不曾有過心。」
姜聞不知道那是不是姜文姬所說的話，他只覺自己行走於混沌之中，四面皆是霞光。
遠處似有盡頭，如白點靜立。
下意識朝白點走去，就見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
等到意識再次回歸之時，已經是坐在了一張柔軟的床上。
耳邊傳來敲門聲，卻是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姜哥，我有些疑惑想問你。」墨香的聲音響起。姜聞恍惚的站起身，他腦海里湧現著各種關於太蒼的故事，最後只剩下那兩句話不斷重複。
「姜哥？」
體內法力運轉，腦子頓時清醒過來。姜聞聽到墨香的疑惑，便起身打開了門。
就看到墨香穿著粉色的睡衣，睜著大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進來。」見墨香不動，姜聞下意識的命令道。隨即就見她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這才明白自己已經不在那個世界，也不是什麼天淵太侯。
調整一下思緒，畢竟那近百年的生活對他影響太大。
「我是說，快進來吧。」姜聞溫聲道。
「呼——，好。」墨香這才回過神來，歡喜的走進房間。
她盤坐在地毯上，雙眼看向姜聞：「剛才可嚇死了我，還以為姜哥換了個人。」
「有嗎？」姜聞啞然笑道。
「當然了，就像是我之前見過的天子。看著就讓人覺得害怕。」墨香小聲說道。
「只是看電視劇看多了，試著學了下。」姜聞找了個藉口糊弄過去。
墨香自然是不會懷疑他，覺得也是如此。便是心滿意足的說出自己修行的困惑。
姜聞一一指點，等到墨香離去後才打開手機查看時間。
距離自己進入靈脈之中，只是過去了兩個小時。而他卻感覺自己活過了百年的時間。
「到底是真，還是假呢？亦或只是一場夢？」姜聞躺在床上自言著，這一夜他都未能入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