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妖襲
老遊俠將幾塊木柴扔到火堆里，坐在火堆旁望著外面不由的感嘆道：「這天氣真不叫人喜歡，一年中一半的時間都在下雨，叫這空氣都濕衣服。聽人說這世上還有個地方，那裡沒有一天不下雨。那雨啊，下的跟盆潑一樣，但這地方它還偏偏就沒淹沒，也是叫人驚奇。」
「前輩說的莫非是雨澤？」梁緣聽言問道。
「雨澤？」幾人都有些好奇。
「雨澤位於蜃海，常年大雨傾盆不曾停歇，據說雨澤住有赤龍，能興風起雨攪動蜃海。能去雨澤的人很少，知道的也不多。你們沒聽說過算是很正常，我也只不過是偶爾在書院的書上翻到過。」梁緣添上幾塊木柴說道。
「你們可能不知道，這雲澤之中便有龍出沒，傳聞古人見龍翱遊於雲夢之地，身如山巒，層層不斷，所過之處天翻地倒。所以雲夢荒澤，雲夢便是因龍而來。但能見到龍的人甚少，傳聞中整個雲澤便是龍的一個幻境，只不過這事誰也不清楚。」
「……」整個雲澤是個幻境。
這種事說出去也是無人相信，畢竟那些被帶出去的貨物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
「梁姑娘不要開玩笑，世上哪有這麼可怖的神物。」薛長明搖頭說道。
燕宮璃則是饒有興趣的聽著，聽著窗外夜風哭嚎的聲音搭話道：「虛實之分，怎麼能夠分得清楚。莊生夢蝶，後人道，紛紜覺夢不可辨，蘧蘧栩栩知誰歟？何為真，何為虛。恐怕連仙人都難以說明。」
四下寂靜，幾人望著火堆不知想些什麼。
「嗚嗚嗚——」
陸懷民貓著腳步走到窗前，手中長刀緊握，小心的探出頭準備觀察四野情況。
「的確有幾分相似。」姜聞感嘆。
當真是叫人感到駭聞。
「噓。」陸懷民示意對方禁聲，整個屋子除了木柴堆啪啪的炸響聲，只有著幾人輕淺的呼吸聲。
陸懷民抖抖膽量，慢步走向那顆人頭，準備一探究竟。
「哈哈，姜兄弟真乃性情中人。」老遊俠躲過一劫，心情倒是挺不錯，難得和眾人開個玩笑。
百米長的妖怨叫著將房屋纏繞住整個拔起，散落的灰塵伴著木屑將他們原本休息的地方埋沒。
梁緣看著姜聞與燕宮璃交頭接耳，神色頗有幾分好奇。
突然一顆人頭從房檐上垂下，他連退幾步，驚魂未定的望著那顆長發散落的人頭。長刀置於身前，警惕的望著。
「這妖恐怕有近百年的道行，你們可要小心。」梁緣看著那條龐大的妖，朝著眾人說道。
說著，整個房屋搖晃起來，瓦礫不斷地往下掉落，四周牆壁逐漸裂開，蔓延著布滿整個房屋。
姜聞感受這妖腐蝕的氣息，但也沒太在意。
這種未化形的妖雖對陸懷民等凡人極其危險，但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
一旁的燕宮璃蓋著斗篷趴在姜聞腿上酣睡，老遊俠年紀大了，也受不起這幾天的折騰，微閉著眼睛休息。
「嗖嗖！」兩支利箭搭在弓上，直射中妖前身。那吃痛的嚎叫，仇恨聚集在老遊俠身上，爬動著無數條人手張大嘴咬向老遊俠。
當初李雲裳只是個點燈境修士，還身受重傷。也能與那四百年道行的老婦人鬥法，沒道理這琅嬛書院出來的修士沒點手段。
那具帶有頭顱的身體上，巨大的嘴巴垂涎著唾液，探出前端俯視著屋內幾人。
「大哥，怎麼了——」
還未等妖回身，幾道箭矢驚起釘在它的身上，扎進重油般的身軀里。
捆綁在屋內的馬匹驚恐的嘶叫著，掙脫斷裂的木樑四散逃跑。幾個人見情況不對，迅速從門口逃出，也不管放在屋內的東西。
動作不過眨眼一刻，這般反應必然是經過千錘百鍊才能擁有。無論是防禦還是進攻都進退自如。
「姜兄弟這是？」陸遊民打量著還在穿衣的蘇聞，有些無言的問道。
姜聞將衣服穿戴好，隨後看著都成了落湯雞的眾人笑道：「我見暫時也不需要我幫什麼忙，就先將衣服穿好。」
梁緣持著長劍，望著屋外說道。
「我們不出手嗎？」燕宮璃朝姜聞做了個眼神。
留下一堆殘渣，也不知道有沒有砸爛他們的備用物品。
便看見那無數條手臂抓著屋檐，從房頂爬進屋內。
他沒急著出手，想看看到底是會出現什麼情況。這揚州好歹是商都大州，匯集天下商貿往來。怎麼會頻繁出現妖物？
這不禁讓姜聞聯想到了西遊記，越是靠近靈山之地，那裡的妖怪便越發的放肆。而且各個都是有背景，非凡人所能敵。
妖俯身在屋樑上探頭盯著眾人，曲折的身體一直延伸到窗外。
無數神情各異的人臉在它身軀上浮現，如同塗抹上一層厚重的油脂。
「呵呵，哈哈哈哈。」
姜聞看著梁緣的背影心中暗想著，依照剛才此女展示的法術，即便是個尋常修士，應該也能降服這不過百年道行的妖。
護衛陸懷民皺著眉頭，他憑著多年的直覺感覺到這村子有些不對勁。便碰觸了一下王勇，悄悄將刀捏在手中。
「錚——」陸懷民將長刀抽出，白如純玉的刀面反射出火光的顏色，絲絲赤紅從刀面划過，讓人稱讚是把好刀。
眾人紛紛起身拔出武器，酣睡的燕宮璃眯著眼躲在姜聞懷裡。
人頭突然睜開眼睛，空洞無珠的眼眶黑洞洞的望著屋內，一張嘴裂開，露出寸余長的舌頭。
「來了！」兩人閒聊，只聽到赤弓大喝一聲。
這些妖莫非與那什麼撈子拜神會有關？畢竟太蒼城都被腐蝕其中，這更為繁華的蘇城之地恐怕也不得倖免。
「不過是個妖怪，雖然長相恐怖也不過如此。」王勇將朴刀上的液汁擦拭乾淨，大咧咧的說道。
此地乃是蘇城之外，應當有仙門固守。斷然不可能放任此等妖物為害人間。
她緊閉著眼睛，任由風吹著長發。
「現在敵明我暗，不到必要時刻還是留手比較好。更何況……」
「看哪呢！」兩道身影急速沖向俯身的妖，一道寒芒劃破夜色，撞擊在妖那尖銳的獠牙上，星火四濺。
許久，那顆人頭似乎沒什麼反應，臃腫的臉頰不難看出是個中年的女性。
只不過這妖出現的奇怪，姜聞總覺得是什麼人所為。
那妖遭受如此傷害，痛苦的將頂住獠牙的陸懷民推開，飛速退縮屋外哀嚎著。
那妖怪叫一聲，無數隻手臂牢牢的抓住房屋，撲身而下如同一條飛轉的鎖鏈，將整個房屋撼動。
屋中人心思各異，屋外狂風大作的聲音，嗚嗚咽咽之間竟有種怨女哭啼的驚悚之感。
王勇和陸懷民兩旁開路，厚重的朴刀帶起刀風劈砍下妖怪的幾條人手，帶著墨綠色的液汁噴灑在四周的牆壁上。
「靜觀其變也好。」燕宮璃點頭應道。「你不覺得這般場景與那狼妖倒是挺像的嗎？」
「拿好東西，這斯恐怕來了。晚上視野不好，不要走丟了。」
仿佛千萬匹馬踏過水坑，許久便消失不見在屋外。這般急促令人不禁想到一種多腿的生物從地上爬過，摩擦著地面令人汗毛豎起。
外面風聲雖大，卻隱約能聽到急促踐踏水花的聲音。
原本處身的地方，此刻已經被這魘妖撞出坑洞附帶起泥土重新盤旋在屋檐上。
「我知道罷。」眾人應道紛紛盯著這妖，疑惑這妖到底吃過多少人。
姜聞有些猜疑，或許蘇城的太神宮出了什麼事才會導致如此情況發生。
「莫急，我總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姜聞安撫道。「這妖非尋常之物，定是有人刻意放與此處。」
老遊俠翻身躲過這怪物的一擊，穩住晃蕩的腳步，凝神聚氣拉滿弓弦。
老遊俠在抽刀的瞬間便驚醒，他反射的滾到一旁，將長弓拉滿。
如同之前那隱約的嬰兒哭啼，總是在人集中注意力時消失，又出現在思緒散漫的時候。
「別高興太早，這妖，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是妖！」赤弓吼道。
「這畜生！好可惡！」幾人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赤裸著身體站在夜雨中，冰冷的雨滴落在他們身上，順著健壯的肌肉流淌。「也不知道明早還能不能找到東西。」
「大概可以吧。」姜聞笑道，他穿好衣衫後將蓑衣穿上。無人可見他周身，雨水半分不進。
深邃的夜色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