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慕言點點頭。
現在他和洛天圖早就冰釋前嫌,沒什麼話是說不了的。
洛天圖看了眼於亮,十分鄭重的說道:「我希望於亮這孩子,能拜你為師。」
什麼?
聽到這話,慕言微微一怔。
他萬萬沒想到,洛天圖竟然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慕言轉眼間就把目光放在於亮身上。
雖然比慕言年紀還要大一點,但是於亮知道對方的可怕。
就這麼被盯著,於亮的表情立刻有些緊張。
「於亮有仁有義,有勇有謀,為了幫你復仇能在此隱忍三年,這等心性實在難得。」慕言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洛天圖也點點頭:「是的,我怕我會耽誤了這孩子的天賦,畢竟我只是個天尊,見識有限。」
慕言稍微沉吟了一下,便做好了決定。
「我可以收於亮為徒。」慕言道。
從心底里,慕言更看重人品。
顯然,於亮滿足了他的要求。
洛天圖一聽,大喜:「孩子,還不拜見師傅。」
於亮也十分驚喜,他急忙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徒兒於亮,拜見師傅!」
慕言點點頭:「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弟,也是藍霸宗的一員。在我門下沒有什麼規矩束縛,只有忠誠二字,你可知曉?」
於亮點頭:「我知道了,師傅。」
慕言掃了眼於亮,便看破一切境界,說道:「你現在等級太低,我也知道你專修符道,但是我希望無論在哪一方面,你都要強於別人。」
沒想到慕言要求這麼嚴格。
不過於亮還是堅定的說道:「謹遵師傅教誨。」
慕言直接從儲物戒中掏出一袋元石,說道:「你現在才是初級真人,路還很長,好好修煉。」
於亮接過,提著沉甸甸的元石,心中一暖。
沒想到師傅如此大方。
印象中,除了自己的親人,還沒有人對自己這麼好。
想到這,於亮對慕言更加尊重了。
這時候,慕言眸光一掃,說道:「洛先生,那些當年參與謀害你父親的幫凶,你打算怎麼處理?」
一些長老立刻面色變得無比驚恐。
慕言是個做事果決的人。
既然如今洛天圖站在他這邊,那麼對方的敵人便是他的敵人。
必須斬草除根!
誰料,洛天圖卻嘆了口氣:「慕言,我看到鄭宏毅死的時候,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就算他死了,也換不回我的父親和未婚妻,所以,一切的仇恨就讓它隨風而去吧。而且,天符宗還需要這些長老。」
慕言點點頭:「你能想通就好。」
下一刻,他屈指一彈。
澎湃的劍氣射出,撕裂虛空,如光似電。
「啊!」
伴隨著一陣慘叫,那些長老腹部全被刺傷。
丹田已毀,修為盡失!
慕言冷冷的說道:「看在洛先生的面子上,饒你們一命,還不快滾!」
這幾名長老忍著劇痛,在千恩萬謝中灰溜溜的離開了。
至此,整個山頂還留下的長老,不足十人。
他們都是沒參與當年之事的人。
不過,見識到慕言的殺伐果斷,這些長老的手腳無比冰涼。
他們生怕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
這時,慕言很突兀的說出一句話:「洛先生,你可曾想過,為什麼鄭宏毅當年要謀害你父親?」
洛天圖怔了怔,說道:「他覬覦宗主之位吧。」
「那時候鄭宏毅和你單打獨鬥,誰厲害?」
「……五五開吧,畢竟都是天尊級別。」
忽然,慕言笑了笑:「我一直想不明白,一個天尊而已,為什麼如此大膽,做出弒主這種違背天理的事。而且就算他成功了,這個宗主之位就能坐的長久嗎?」
仿佛是一道靈光划過腦海,洛天圖瞳孔一縮。
他不可思議的說道:「難道說,這鄭宏毅背後有依仗?」
「就算不是什麼依仗,也必然站著一位高人。」慕言十分冷靜的分析。
洛天圖對慕言徹底服氣了。
沒想到對方剛剛來到天符宗,便能從那麼多事中抽絲剝繭,找到關鍵之處。
根據慕言的提示,洛天圖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記得小時候,曾聽父親說過,天符宗有一位老祖閉生死關,只是很多年不出世,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仙逝還是離開宗門了。」洛天圖緩緩說道。
慕言笑了笑:「那就錯不了了,這位老祖在我們對話時,不小心散發出一絲氣息。」
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下,慕言眼神陡然一冷。
他探出一隻手。
虛空中頓時浮現出百米大手,被仙輝繚繞,神聖無比。
只見巨手直接向宗內的一處轟殺過去。
轟!
仿佛是神山砸落,瞬間便地動山搖起來。
「那是我們天符宗的禁地方向!」有長老驚嘆道。
此時,那裡有滾滾濃煙沖天而起,顯然是遭到了不小的破壞。
慕言輕描淡寫的一掌,便足以推平禁地。
這還只是他僅僅用了半成的力量。
若是全力一擊,恐怕天地都會崩塌。
「慕言,難道宗內那位老祖還活著?」洛天圖徹底震撼。
慕言帶著看透一切的目光,朗聲道:「既然早就在這裡,何不現身一見?」
漫天塵霧中,有一道人影飛出,樣子漸漸清晰。
這是一位穿身藍袍的老者,發須皆白,充滿了腐朽的意味。
可是對方的眸光,卻霞光燦燦,充滿了睿智。
「在下鄭元德,正是天符宗的老祖。」老者幽幽的說道。
此刻,已經有不少長老失聲大叫。
「天啊,真的是老祖,我曾經看過他的畫像。」
「傳聞老祖閉生死關,只是過去太漫長的歲月,沒想到今天還能出現。」
「據說當年老祖便是賢者級別,多年過去,不知道現在達到了何種程度?」
……
那些弟子們也看得十分出神。
沒想到天符宗竟然還有一位老祖,他們完全不知道。
「老夫早就不過問世俗之事,不知道閣下為什麼要將我喚出?」鄭元德說道。
他的語氣很輕很淡,似乎看破一切紅塵過往,不再插手宗門之事。
慕言很突然問道:「你也姓鄭?」
鄭元德動了動嘴唇。
他不太明白為什麼慕言會這麼問。
因為在大家看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
「那你和鄭宏毅是什麼關係?」慕言笑道。
鄭元德眼神微微一凝,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慕言發現了。
「鄭宏毅是我的後輩子侄。」他如實說道。
慕言哦了一聲,下一刻他的氣勢大變,周圍有可怖的波動產生。
龍紋長袍鼓盪,長發飄揚,氣質在這一秒大變。
如果前面像一個安靜的書生,現在就如同掌控生死的神靈。
「那麼,當年鄭宏毅敢謀害老宗主,是不是背後有你的影子?」慕言冷冷的說道。
他的語氣極度森寒。
哪怕是強如鄭元德,此刻也感到很深的忌憚。
不過,他還是說道:「我早就不過問一切宗門大事,一心追求無上大道。」
慕言卻冷哼一聲:「可是,鄭宏毅臨死前,卻把你的事供出來了。」
什麼?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無數人瞪大了雙眼。
連洛天圖也一臉震撼。
鄭元德面色微微有些變化,他顫抖的說道:「什麼,鄭宏毅死了?」
「畏罪自盡,而且臨死前還說出背後都是你指使的。」慕言一字字說道。
他的語氣無比肯定。
鄭元德的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隨後才恢復了常色。
緊接著,鄭元德的語氣變得陰測測的,似乎在咒罵:「沒用的廢物,死了倒好,枉我還大力栽培你。」
聽到這話,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怎麼突然之間,老祖像變了一個人?
連語氣都這麼陰森?
慕言笑了笑,似乎心中某種計劃得逞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讓他這麼做?在天符宗你本來就是最強大的。」
既然知道鄭宏毅把自己賣了,鄭元德索性就不藏著掖著了。
他直接說道:「雖然我是最強的,但是宗門許多事不方便親自插手。之前的宗主太過迂腐,和我許多理念不合,所以我需要一個聽話的人執掌宗門,而最適合這個身份的,便是鄭宏毅了。」
鄭元德剛說完,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因為理念不合?就因為這四個字,你就派人殺了我父親還有未婚妻?」此時,站出來的正是洛天圖。
他這一刻目眥欲裂,渾身氣得顫抖。
本來洛天圖以為是鄭宏毅權欲薰心,沒想到這傢伙只是個棋子罷了。
幕後另有他人。
鄭元德負手而立,仰頭向天,說道:「我追求的,是天符宗的長盛不衰,你父親完全不理解我,廢去他又何妨?」
慕言笑道:「你終於承認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什麼意思?」鄭元德的臉色微變。
他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慕言道:「你的好子侄鄭宏毅,至死也沒有出賣你。」
聽到這話,鄭元德氣得簡直要吐血了。
他強忍著憤怒,說道:「你居然敢詐我?」
鄭元德終於明白,為什麼慕言剛開始說這個的時候,大家都露出震驚的表情了。
因為鄭宏毅壓根就沒供出他。
所以大家才奇怪為什麼慕言會如此說。
現在的鄭元德很不舒服。
「詐你又如何?如果你沒做過,也不會三言兩語下去就全招了。」慕言道。
「你!」鄭元德忽然覺得,用卑鄙來形容慕言都是程度輕的。
這個傢伙簡直是厚顏無恥。
「沒想到老祖竟然是這樣的人。」有長老低聲道。
「對啊,我看他畫像多年,甚至還經常跪拜,沒想到和鄭宏毅是一丘之貉。」
「這鄭家,真是天符宗的禍害。」
……
聽到這些議論,鄭元德感覺自己百年來維持的清譽,一昔盡毀。
如果不是因為慕言,他恐怕還苟在禁地中,過著無人打擾的日子。
想到這,他看嚮慕言的眸光中,充滿了恨意。
「都是因為你!」鄭元德氣得鬍鬚狂舞,宛若癲狂。
他的氣息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從一個腐朽的老者,化身為強悍的聖主。
「聖主?沒想到這天啟王朝境內,果然是藏龍臥虎。」慕言一絲不懼,反而露出感興趣的樣子。
只是這表情在鄭元德看來,成了徹底點燃他怒氣的導火索。
「萬符歸宗!」
鄭元德雙手一揮,只見數百張符籙出現。
隨後這些符籙一個個騰空而起,環繞在他周身,猶如黃金長龍,閃爍無盡光耀。
這漫天符籙的景象,十分駭然。
就算是專修符道的天符宗弟子們,也沒見過如此有衝擊力的畫面。
此時的鄭元德,猶如符神下凡,神威煌煌。
神符彌天,掀起肆虐罡風,狂吹而來。
「這老傢伙有點東西啊。」唐三狂喊道。
威廉白了他一眼:「這種符武雙修的人,哪一方面拿出來,都足以比肩同階,現在雙管齊下,實力更是非凡。」
慕言在狂風中長發飄揚,衣衫獵獵。
但是他雙手負立,臉上帶著淡笑,十分灑脫。
即便對面火力已經積蓄到天塌地陷的程度,慕言也如淵渟岳峙,紋絲不動。
大有一代宗師的風度。
「去死吧!」鄭元德怒嘯一聲。
周身環繞的符籙發出嗡鳴聲,隨後金光大盛,一個個捲起可怖的金色長虹,嚮慕言轟殺過來。
強大的符籙鋪天蓋地,瞬間將這方天地變成殺戮戰場。
一切物質遭到湮滅。
沿途大地層層爆碎,仿佛其中藏著一頭地龍,將大片土地翻起。
這就是符籙散發的強大波動。
但是反觀慕言,只輕輕伸出一隻手掌。
這手掌白淨,秀氣,非常乾淨,沒有一點練武人的蒼勁老繭。
只是這手掌向天,似乎要將一切握在其中的感覺。
下一刻,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劃破天際的諸多符籙,竟然受到了莫名的牽引之力。
縱然它們處在空間不同的方位,可卻不受控制的全部倒射到同一個位置。
似乎有一把無形的巨手,一下子將所有符籙全捏在手中似的。
符籙漸漸聚攏成一個球狀。
接下來,就在不斷的翻騰中,凝成一個巨大的花球。
花球倒飛到鄭元德的身邊,在地面上下跳動著。
如同鄭元德抽搐的嘴,也在上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