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恩令

  紅綃回答是有。像這樣的大家庭,基本上都會自己搞個打鐵鋪。這玩意是剛需,無論如何都少不了。唐立要求紅綃立刻帶他去鋪子裡看看。

  兩人出門,乘上馬車,不多時到了自家鐵匠鋪。這鐵匠鋪也不大,前面是鋪子後面是院子。鋪子裡賣些尋常的鐮刀、鋤頭、菜刀。裡面有個老師傅,帶著兒子跟三個徒弟。

  紅綃一身紅,進了這黑乎乎的鐵匠鋪子有點格格不入。老頭忙迎出來,紅綃介紹唐立身份。

  「喲,見過姑爺,姑爺是要打點什麼東西?」

  唐立道:「我要打口鍋。咱們這兒能煉鐵麼?」

  「能!」老頭不大明白姑爺怎麼連打口鍋都自己來,這事吩咐一聲不就行了?不過當著紅姑娘的面也沒敢吭聲。領著兩人進後院。後院有座小爐子,那就是熔鐵的地方。除此外雜七雜八的東西也不少,小院子都快塞滿了。

  唐立上前仔細查看,這爐子就是最簡單的爐子。只能煉點鐵。不過仔細一瞧,這裡使用的竟然是煤。他問道:「這直接用煤?」

  「嗯。」老頭點點頭,三個徒弟靠邊站,恭恭敬敬,「煤容易取。」

  「那怪不得煉出來的鐵這麼脆,怎麼能用煤呢?」

  老頭苦笑:「姑爺,用炭當然好,就是太貴。用不起啊。想要好鋼,多鍛打幾回就行。」

  唐立無語,多鍛打幾回說得倒是輕鬆簡單,但實際上呢?百鍊成鋼啊,來來回回一塊鋼,差不多得打上幾個月。哪那麼簡單。

  唐立嘆息。

  「這煤不能直接用,用了鐵就脆,再好的也不成。你給我騰個地兒,我建個爐子,明天帶人過來。」

  「是!」

  晚上回家,孟小嫻十分好奇,叫來紅綃,問兩人下午幹嘛去了?紅綃照實敘述。

  孟小嫻只覺得荒唐:「造鍋?他要做什麼?」

  紅綃不知道,只能沉默。孟小嫻臉色很難看,雖然他只是個贅婿,但要不要這麼頹廢?一個大老爺們,不思如何報效國家,偏偏要造鍋。君子遠庖廚,這是聖人說的話,可是這個人似乎根本沒這個覺悟。

  她氣呼呼想了想,又覺無奈。所謂無欲則剛,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人家不圖你家錢,不圖你家財,怎麼拿捏?孟小嫻思忖後,只能嘆氣,吩咐綠蘿:「告訴帳房,別胡亂支給姑爺銀錢,除非我同意。」

  孟老爺也知道此事了,心裡很不舒服。這不是白白養了個閒人在家裡麼?但他又顧念老一輩的恩情,吩咐管家:「不要管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管家愁眉苦臉:「老爺,這事,只怕說出去不好聽。」

  孟安等了他一眼:「胡說什麼?!叫他不要跟那些人一起玩就是。」

  管家沒吭聲。贅婿在前朝,可是要投入大牢的。本身就已經被人瞧不起,誰願意帶著他玩?不罵他就不錯了。更何況這位姑爺也是奇葩,新婚才幾天就這麼不安分,跑去造什麼鍋!

  要被人知道,豈不笑掉大牙?

  孟家這偌大的聲勢,全被姑爺糟蹋了!

  唉!

  孟安忽然又道:「他現在睡在書房裡?」

  管家連連點頭:「嗯是的。」要說他也就這點好處,有自知之明,自己跑去書房睡覺,不耽誤其他人。小姐不願意跟他同房,也算是好事。

  孟安臉色一下拉下來:「這像什麼話!胡鬧!告訴小姐,這事不成!今天晚上必須住回去。」

  管家張張嘴,什麼都沒說,道了一聲是。隨後便去了後院。孟小嫻還以為是什麼事,結果管家說了自己的目的,她立刻就炸了:「這是什麼意思?我爹呢?我去問問他!」

  管家連忙攔住:「小姐,老爺說的也有道理,咱們家,畢竟不是普通人家,多少人盯著呢。這事要是傳出去,指不定鬧出來多大的風波。咱們家不能有污點。」

  孟小嫻很彆扭,又很煩躁,坐下又起身:「這……唉煩死了!」不過這是她爹的命令,還不得不聽從。

  此時,朝堂上正引發軒然大波。

  女帝突然頒布推恩令。法令規定,凡諸親王,世子襲封。除此外,次子,三子,也可以繼承財產。但女帝政治手腕很厲害,她頒布的命令不強制。

  也就是你們親王內部自己商量著來。

  此令一出,群臣都沉默無語。因為這令是驅狼吞虎啊,而且是明晃晃的陽謀,明知是坑,你不得不跳。除非造反。

  女帝在書房裡,叫來主事女官婉兒。

  「庭外反應如何?」

  婉兒福身一禮,「陛下棋高一著。大臣們沒人出來說話,指不定正暗中彈冠相慶。諸位親王唯有福王尚在,尚未就藩,聽說下達命令後,福王如遭雷劈,呆立半晌。」

  女帝冷哼,這個福王,算起來是她叔父。祖父寵溺至極,十八歲才搬出皇宮。大婚時禮儀堪比太子,弄得爹爹很不高興。

  按理說親王十五歲就該就藩,可他就是不去,就是要呆京城。父皇愚孝,只好叫他留下。

  「去準備些禮物,給福王送去。哦,另外準備一些藥。人參,當歸,路通,防風。」

  婉兒愣了下,旋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叫人下去準備。

  唐立壓根就不知道這些事兒,從外面回來後,跟孟小嫻見了面,就跑去東院了。紅綃在孟小嫻那兒呆了許久才過來。

  唐立連忙吩咐她:「快去備些東西。」他要一個打開的茄子,剃乾淨的魚,串成串的羊肉,以及洗乾淨穿好的韭菜,土豆等等。

  紅綃詫異道:「姑爺,這就是今天晚上的晚飯麼?」

  唐立點點頭:「當然,咱們又沒鍋。怎麼吃飯?」

  「不是有鍋麼?」

  「那些不行,我吃著不爽。叫你去弄就快些弄,別跟我犟。」

  廚子今年二十來歲,名叫李三兒。唐立教他如何做燒烤,放調料。

  初學覺得好奇,不久香味瀰漫,心中大慰。不過很快他就滿頭大汗,不斷擦拭。

  唐立叫道:「別把汗滴上去了,注意著點。刷點油,撒點料兒。對,趕緊翻翻肉跟魚。」

  紅綃無語,從來沒見過這麼粗魯的人,斜過身子,不去看姑爺。不久烤好後,唐立迫不及待吃起來。聞到香味,紅綃忍不住轉過頭,只瞧著姑爺大口大口吃羊肉,不自覺咽下幾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