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急忙回家，進了後院，發現老岳丈跟孟小嫻都在，他忙問道：「小嫻，到底怎麼回事？」
孟小嫻忍不住嘆息，「陛下的旨意。」
唐立納悶，陛下為什麼要下這樣的旨意？完全沒道理。這個時節去遼東簡直就是謀殺。具體情況孟小嫻說了，就是因為邊境有難，缺糧草，所以才叫人去送。
這次運送合計五萬石糧草。期限兩個月，而且，陛下下旨，必須由孟小嫻帶人過去。這五萬石糧草就是遼東守軍的救命糧，不能耽誤。
唐立震驚無比：「這完全不可能！五萬石！冰天雪地怎麼運送！走海運還差不多。陸運完全不可能。」
孟小嫻道：「朝廷旨意，誰敢違抗？」
「你不能去！」唐立剛剛嘗到甜頭，怎麼可能讓她就這麼去？不提道路上的危險，單就任務而言，幾乎不可能完成。京城距離遼東大約有四百多公里，也就是八百里。
說起來也不多，但這是在交通不發達的古怪。按照皇帝旨意，這批糧食要送到寧遠城。這是遼東前線，這些年了匈奴人不斷衝擊朝廷前線。寧遠原本屬於內陸城市，結果朝廷在遼東的政策一敗再敗，把寧遠打成前線。
從京城到前線寧遠距離不遠，但就是難走。
寧遠屬於遼東，雖然沒那麼靠北，但仍舊難以行走。十月飛雪，滴水成冰。這個時候正是寧遠最冷時候，據說有時候老鼠都能凍死，還保持著奔跑姿勢。可想而知那地方究竟有多冷。
唐立擔心的就是這個。現在冰天雪地行走困難，五萬石糧食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略微計算下，大約相當於六百萬斤。
這麼多糧食，光是運送的人員，至少就需要一兩千，再加上馬匹及其他動物，安保人員，每天光是人吃馬嚼就得不少糧食耗費。
在古代糧食的損耗跟運輸距離成正比，像遼東這種地方，六成損耗也不奇怪。也就是一百斤糧食最多能運過去四十斤。剩餘的都被自己吃了。
「這不行，靠陸路運輸根本不成，就算送過去，還沒消耗多，不合算。」唐立道。
孟安無奈，放下茶杯：「你說的情況我哪能不知道，再說一次，咱們沒辦法拒絕。」
唐立眉頭緊皺：「岳丈，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你？」
孟安無言：「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結果都是一樣的。」
唐立知道了，肯定是有人要整他，這完全就是個完不成的任務。孟安似乎知道點什麼，但是不說。唐立又看向孟小嫻：「你要親自去？」
「是！」
「這不行！為什麼不走海運？海運雖然不能直達，但距離寧遠已經不遠。」
孟安搖頭：「不行。且不說海運可行不可行，咱們也沒有大海船。」
「那就租，借！難道就沒人擁有大海船嗎？」
孟安仍舊搖頭：「價格太高，不合算。」
「爹，這個時候還說什麼合算不合算？人家就是衝著讓你傾家蕩產而來，你當然無論怎麼算都不合算。這幾千人的隊伍走兩個多月，且不說路上危險，人能找到嗎？什麼時候啟程出發？」
「五天。」
「五天！」唐立瞠目結舌，「這麼短時間能湊齊嗎？」
「可以。糧食直接從國庫里出，三天內把人安排好。兩天時間裝車。」
唐立道：「爹，你是怎麼想的？」
孟安道：「陛下旨意，咱們是肯定不能違背。明知這是次危險行動，也必須要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我打算這次我親自走。」
「不行！」
唐立猛搖頭，看向孟小嫻，她也是這麼個意思，臉上很焦灼，可說話還是慢條斯理，不能表現出來，無奈呀，「爹，我跟小嫻一起去。走海路，你只需要安排人接我們就成。」
孟安搖頭：「這個時候安排人也來不及，況且我們還沒有海船。海上風險大，租借的船你怎麼知道會不會有問題？」
唐立沉默。
這個時候跟後世不同，到了海上那可真是法外之地。本朝開海時斷時續，海船也沒那麼多，航海也沒那麼發達，主要問題是倭寇。
「那我們就要爭取自己的利益了。」
孟安笑道：「什麼利益？」
「海貿權。本朝如今開海，只要朝廷能答應咱們的條件，這糧食運了！擔些風險而已，算不得什麼。咱們家裡不是有絲綢麼？海外絲綢，該有多大暴利？」
孟安猛然醒悟：「你要跟沿海之人搶飯碗？」
「爹，這怎麼能是搶飯碗呢？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走私，咱們是正規貿易，光明正大。只要朝廷允許咱們的船隻出海，誰搶誰的飯碗也不一定。」
孟安冷哼：「你可知道如今的大海商都是哪些人？」
「不知道，不過想來總是脫離不了朝廷勛貴、文臣。」
孟安起身踱步：「最大海商，就是江浙沿海，大多數都是文臣。勛貴都沒吃上幾口。這些人壟斷海貿，咱們真要是光明正大海貿，只怕剛出海就得被人埋伏了。」
「海盜？」
孟安嗤地笑出聲：「什麼海盜倭寇，不都是沿海之民？他們跟大地主勾結，大多數都是海商的狗。咱們船就算能出海，也走不遠。所以這個條件對咱們來說沒什麼用途。」
唐立思索良久，無奈道：「爹，出不出海到時另說。這只不過跟陛下討價還價的籌碼而已。咱們拿到手後，用不用是一回事。總歸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那還是走陸運好了。」
唐立道：「爹，不能走陸運，走陸上實在太難。這樣的天氣你也知道意味著什麼，您親自去也沒多少用。這趟還是我跟小嫻一起去吧。就走海運。」
孟小嫻聽了半天，這才開口：「爹，唐立說的對。我們走海運更方便點。陸上運輸太難了。」
「對，爹，這也是給咱們留條後路。海貿必須要發展。」
海貿多賺錢？唐立不知道，但孟安是知道的。他有朋友就是海商，錢多得花不完。這麼多年來，就算他弄不清楚朋友真正的收入有多少，但基本上整個海貿的盤子有多大他也能估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