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考城隍（二合一）
「免禮，落座吧。」
王元亮只聽宮殿內傳來了洪亮如鐘聲，充滿無上威嚴的聲音，不由再次深深恭敬一拜，方才起身，仔細觀察了一下殿門前的情況。
只見殿門前已經擺放了好幾張案幾，座前也已經坐好了幾位和他一同考試的考生。
他細細一打量，發現這幾位竟然都頗為眼熟。
都是城裡頗有名望之人。
當然也不全是和他一樣學識出眾的，同樣也有以孝心或者善心聞名的有德之士。
這裡的人若是白天時候走出去，無一例外都會受到百姓們的恭敬禮待，不敢冒犯。
相反的，那些平日裡最是出風頭的富豪鄉紳們卻一個都沒看見。
而那個縣官也沒見身影。
「看來這城隍一職，不只是那些外在，關鍵還是品德和學識。」
他細思之後，頓覺得自己能在這裡，便是神仙們對自己才德兼備的肯定，這可比那些普通百姓們的恭維要強得多了，不由挺直了腰背，頗為欣喜。
看眼前這幾位差不多的神色，估計也都想的和自己差不多，頗為志得意滿，只覺得不枉此生。
王元亮剛想問候各位一聲，忽而意識到這裡是在城隍廟內，在幾位神仙的注視下不好喧譁，剛張開的嘴又立刻閉上，只是對他們微微一笑，隨後尋了個空位坐下。
本以為自己已經是最後一個了，沒想到剛落座沒一會兒，門外又是傳來了一道馬蹄聲。
他不禁有些好奇，還有哪位同道沒來？
和他一樣好奇的也有其他人，紛紛轉頭望去，想看看究竟是哪位。
不過略有些意外的是，此時走進來的這個看起來瘦弱的書生卻是十分陌生，完全不認識。
「這……」
「誰？」
他們紛紛對視一眼，想看看是否有人認識。
不過當目光對上後都是默默搖了搖頭。
注意此景的王元亮不禁心裡驚奇，這城裡還有這等他不認識的才德兼備的人物？
「等回去之後，定要好好問一問此人家住何處，派人邀其來聚一聚。」
他本身便是喜歡交朋友的，再者眼下有神仙背書，此人雖然不認識，但也肯定是個值得交往之人。
能與他們同坐一處，還能一起考城隍，本身便已經證明了其價值。
此刻，這位書生也與他們剛進來時候一樣，先是對著那些神仙們恭敬一拜，再是尋了一處空位坐下。
看其那面對神仙也不卑不亢的態度以及怡然的姿態，儼然比起剛才自己那有些自滿又惶恐的樣子還要更自然，王元亮不禁心感慚愧，愈發覺得此人值得深交。
此時，雖然殿前還有幾個空位，但又等了一會兒後也沒人來了。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鑼鼓敲響，本場考試便是正式開始了。
考卷自動從殿內飛出，落在他們的桌上。
考卷上只有一行字：「一人二人，有心無心。」
王元亮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考過試了，不過這麼多年依舊每天讀書，學識十分淵博，很快便是有了解題思路，提起毛筆，快速書寫起來。
一時間，全場安靜得只有紙張翻動聲以及呼吸聲。
良久之後，王元亮自覺答得不錯，便是慢慢放下筆。
而其他人也差不多這個時間紛紛停筆。
待全部人都完成之後，只見這些考卷全部自動飛起，紛紛飛入了殿宇之內。
旋即，一個小鬼便是走到眾人面前，對著他們拜了拜：「諸位今日便請回吧。待明日日落之前，自會有所結果。」
「屆時，我等自會去迎接新任城隍上任。」
「若是沒有中榜也無需失望，另有神仙賞賜，讓爾等延年益壽不成問題。」
「有勞了！」
「有勞……」
幾人紛紛作揖道謝。
旋即，便是各自沿著來路，心裡邊是感慨邊是騎著白馬返回去。
……
天還沒亮，只聽得一聲雞鳴。
王元亮剛一回到家的時候，人還在門外，便是聽到了裡面傳來的陣陣哭聲。
「老爺啊！您怎麼就走了啊……」
「嗚嗚嗚……老爺……」
王元亮有些奇怪，忽然聽到送自己回來的那位黑袍人笑笑道：「這是您的魂魄離體，身體便是跟死了一樣。所以才說萬不可在無人照看的情況下隨意離魂。」
「王老先生您便早些回去吧，免得家人真以為您已經去了。」
王元亮這才恍然，連聲道謝，趕忙穿過大門和牆壁，徑直回到了自己身體所在的書房裡面。
只見此時自己的身體正躺在旁邊看書累了時小憩的床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看起來真的像是已經去了一樣。
而房間裡已經圍了一群的家人，各個都是哭哭啼啼，傷心難耐。
正巧還有一位老大夫，仔細摸了摸他的脈搏之後，眉頭微皺，見眾人期盼的神色，還是搖了搖頭。
頓時，旁邊的家人們哭得更是大聲且淒涼。
自己那小孫女還撲在了他的身上，差點哭暈了過去。
心中感動之餘，王元亮也不敢耽擱，生怕他們真以為自己死了，便是立刻朝著自己身體過去。
剛一碰觸，便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
頓時一陣天旋地轉，待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
「莫哭，爺爺不是還在嗎？」
他摸了摸孫女的腦袋。
突然又重新復活的他頓時讓所有人皆是又驚又喜，那位老大夫也是震驚不已，再次摸了摸他的脈搏後，眉毛都快擠到了一起。
「怪哉怪哉……剛剛分明已經沒了脈搏才對，怎麼這會兒卻又有了呢？！」
面對旁邊王家人們的質疑與惱怒的眼神，他甚至不知如何辯解，甚是憋屈。
他也知道自己這誤診的後果可是非常嚴重，而且還是王元亮這位德高望重之前任大官，搞不好他就要被拉去見官治罪去了！
好在王元亮及時解釋了一句：「你們別怪大夫，其實我剛才的確算是死了一回。」
面對家人們疑惑的目光，他呵呵一笑，娓娓將昨晚上的事情道來。
尤其是那神仙的威嚴和神聖，以及沿途的陰森與詭異，他說得甚是神往，仿佛親身經歷一般。
旁邊的兒子看了看自家老父親的神色，不禁有些擔心，又看向那位大夫：「大夫，勞煩看看是不是我爹昨晚睡糊塗了，開始說胡話了？」
「混帳！瞎說什麼，老夫這精神好得很！」
王元亮聞言惱怒地罵了一聲，立刻起身，只覺得身體比之昨晚之前都好了許多，就好像年輕了十歲一樣。
其他人更是驚奇不已。
這場面他們是真沒見過！
末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去找李家，邀請李先生來我們這兒一敘！」
他又接著說了好幾個人名，皆是城裡面有名望之人。
「若昨晚不是夢，他們定然也是碰到了類似的事情！此事根本瞞不住，一問便知！」
王家子孫們自然是不敢耽擱，雖然此事聽起來十分離奇，但因為怕惹惱了老人家讓他病情加重，便也順著意思去做。
不過當他們去到了老爺子口中的那幾家的時候，竟是驚奇地聽聞對方家中昨晚也是發生了類似的事情！
也是一樣的半夜忽然身體僵硬好似是死了一樣，有幾家人甚至已經哭哭啼啼地開始準備喪事了。
結果等到雞鳴破曉之後，卻又離奇地活了過來，並且又是生龍活虎，還說昨晚是魂魄出竅，去考城隍去了！
王家子孫們聽聞這件事後，皆是面面相覷，目露驚駭。
「難不成……老爺子說的是真的？！」
一時間，這些流言蜚語真真假假，鬧得滿城風雨，隨著那些販子們開始走街串巷的時候，消息也是越傳越廣，內容也是越來越離奇。
不少好事者還因此來了興趣，專門繞道前去城隍廟看個究竟。
看看究竟有沒有神仙。
不過或許是因為肉眼凡胎，根本沒看出和以前有什麼不同。
頂多是因為昨晚的流言而來此上香祭拜的人多了一些。
而王元亮等人此時自然沒心情去關注這些，昨晚考試的眾人們此時皆是受邀在王家的院子裡相聚，互相頗有些興奮地討論著昨晚的見聞。
昨天在城隍廟的神仙們面前自是不敢喧譁，甚至不敢過多地對視，可算是憋了好久了。
現在終於有了機會，可不得好好聊聊！
從路上的見聞，到城隍廟的恢弘壯闊，乃至是神仙們的神聖與威嚴，皆是值得一聊的談資，甚是感慨與激動。
自然，也是聊到了昨晚那位最後到來的書生。
「你們可有什麼線索？以前可曾見過？」王元亮端著手裡的茶水，有些期待地看著面前的幾人。
「此人既然在神仙看來有資格和我們坐一起，定是個品德高尚之人，值得我們深交啊！」
當然，也是因為城隍之位就在他們幾人里選擇，萬一就是那人選中了呢？
這絕對是個不可錯失的結交的好機會！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在場幾人都和昨晚一樣，默默搖了搖頭，將目光轉向其他人。
結果依然是沒有一個人認識的。
「怪了！」
「怎會如此？」
王元亮有些錯愕。
莫非對方是個內斂之人，不願將自己的品德外露，所以一直以來默默無聞？
他不由感慨：「這樣想來，此人的品德更是在我等之上啊！」
他們做了善事之後都希望宣揚出去，為自己的名聲添磚加瓦，這位卻是不求名與利，乃真正的雅士也！
相比之下，他們心中不免有些慚愧。
王元亮自然不會就此停止，而是立刻喚來僕從，讓其立刻出去尋找這麼一個人，並將大致的模樣特徵告訴給他。
不過等其說完後，那下人卻是遲遲沒有動身，面有猶豫之色。
「怎麼了？」王元亮有些奇怪，「還有何事。」
「老爺，其實小人倒是略有所耳聞。」僕從低頭恭聲答道，「尤其是這考城隍一事。」
「你知道？！」王元亮等人紛紛有些驚奇，有的更是激動地站起身。
僕從被嚇了一跳，趕忙跪下來，頭也不敢抬：「老爺，小人不敢邀功，其實這件事應該昨日在縣衙門前看縣官老爺審案子的人都有所耳聞。」
「縣衙？你繼續說。」王元亮一愣，忙催促道。
僕從繼續道：「昨日縣衙內，縣官老爺抓的那個書生便與您所描述的人頗為相似，而且昨天那人也是說了，說其有了考城隍的資格，讓縣令審案子時小心些。」
「只是昨天我們都以為此人是在痴人說夢，誰也沒有當真反而多加嘲笑。而縣令也以為此人在故意威脅恐嚇，便是將其關入大牢……」
「只是如今聽來，倒是和老爺你們所說的一事不謀而合……」
「還有這等事？！」
王元亮和身邊友人們對視一眼，都感覺事有蹊蹺。
這能被神仙認可的才德兼備之人，怎可能犯事被縣官抓進去呢？
背後定是有什麼烏龍甚至齷齪之事！
此時那位李老爺則是冷哼一聲：「我早就聽聞，那胡縣令平日裡便是冤案錯案一通亂審，甚至私下大肆索要收受賄賂，不是個好東西！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這話一出，那僕從嚇得身體發抖，頭幾乎要埋在地上。
這種大膽的話恐怕也只有這幾位敢說了，若是換成他，怕是當場要被抓去見官了。哪怕現在他聽著都覺得惶恐不安。
而在場其他人們也是忿忿附和，顯然也是早有聽聞其風評不佳。
王元亮也是一拍桌子，幾乎吹鬍子瞪眼：「胡鬧！這胡方德平日裡亂整也就罷了，如今牽扯到了神仙一事，也不怕遭了報應？」
言罷，他便是起身對著在座諸位抱了抱拳，義憤填膺道：「各位同道，今日我們不如便一起去縣衙，當面問問那姓胡的，這樁案子背後到底是何隱情！」
其他人也是紛紛點頭，一甩袖子便是跟上，氣勢洶洶地朝著縣衙走去。
以他們的身份，便是指著鼻子罵縣官，縣官也不敢惱怒，還得賠笑禮遇。
這般陣仗，自然也是引了不少路人百姓們跟隨，想看看這麼一幫跺跺腳縣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們聚在一起是所為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