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已經變了,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時代了。」
王珏嘴角帶著玩味的笑容:「別說我弟弟了,就說你們吧,你們這些基層的警察,每天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處理各種各樣的人,弄不好,是不是還會被人投訴?」
「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的教科書上,明文標註的是警察是GJ擁有暴力執法權的機關,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性質逐漸開始變了。」
「我弟弟的事情,在轄區派出所民警調解的時候,一切都是因為卞盼盼而起,但是她卻反而能把民警搞得死去活來頭疼不已,這是為什麼?」
「不用再說這些了。」
鍾天正眯眼看著嘴角帶笑的王珏,把話題拉扯了回來:「我覺得,咱們還是來說說案件比較合適,你說是你殺的卞盼盼,作案動機就是因為她在離婚一事上的後續所作所為?」
「沒錯,就是這樣。」
王珏腦袋側了側,眯眼看著地板:「我弟弟吧,他這個人沒別的,就是心地好,說直白一點,一個人太過於心地好,那就是懦弱了,原本法院判離以後,他是鐵了心要把她們一家三口掃地出門的,結果呢,這兩個孩子,抱著他的大腿一頓哭,喊著「爸爸為什麼不要我了」之類的,他一心軟,就沒那麼堅決了。」
「也就是這樣,他第一次沒有立刻把她們趕走,哦豁,這個時候卞有才出現了,卞有才這個人想必你們已經非常清楚了,正是在他的指示威脅之下,這才有了後續的什麼每個月轉三千塊錢給她們。」
王珏說到這裡,深呼吸了一口,伸出手指來,對著空氣夾了夾,鍾天正摸出兜里的香菸,給他點上了:「事情最終的爆發點,就是那天下午的爭吵,那天我在我弟弟家,喝了點酒,你猜怎麼著?這個女人正好過來了,沒別的目的,就是要錢,三萬塊,一開始我沒管,我弟弟處理的這個事情,兩個人在客廳里吵得煩死了,我二話沒說,操起桌上的菸灰缸直接就過去了,砸在她的太陽穴上腦袋上,連著好幾下的,那時候喝多了酒,也沒個輕重的,直接就把人給乾死了。」
王珏輕妙淡寫的把事情經過簡單的描述了一遍,說完以後,他整個人都非常的平靜:「我已經忍耐她很久了,這個女人一天到晚的,我沒有辦法,只能讓他永遠的閉嘴了。」
「殺了她以後,後續就是你們調查的那樣,我採購了那些做簡易冰箱的零部件,組裝好冰箱以後,就把她放進去了。」
「後續呢?」
啊香停下敲擊的鍵盤,側目看著王珏:「難道你們準備就這樣把這個屍體一直冰凍冷藏在這裡?你們不怕事情有暴露的一天?」
「你這不是廢話麼?」
王珏彈著菸灰撇了撇嘴:「開玩笑,殺了個人哎,你要說不怕那不是扯基爾蛋麼,我們太怕事情暴露了,我們也知道,雖然短時間內能瞞住,但是時間一長,一個人就這麼沒了,肯定會暴露的。」
說到這裡,王珏吐了口煙霧,整個人後仰,後背靠著座椅靠背,看著天花板陷入了回憶當中。
「那天晚上....」
……
視線迴轉。
一轉眼。
距離卞盼盼死亡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
一切都很安靜。
卞盼盼這個人,沒有正經工作,也沒有幾個朋友,所以她幾天沒動靜,壓根也沒有人給她發簡訊發消息打電話之類的。
晚上十點。
餐桌。
王珏端著炒好的辣椒炒肉放在餐桌上,就著買來的花生米,豬耳朵等熟食,打開一瓶子牛欄山各自倒滿杯子,喝了起來。
這頓飯這杯酒的氣氛非常的沉重。
很快。
一杯子酒都見底了,兩兄弟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對白,就這樣對坐著,無聲的伸著筷子,夾菜,喝酒,連碰杯乾杯都沒有。
良久。
王覺打破沉寂,率先開口:「還有一天,我請假就到期了,明天我再接著請一個星期吧。」
「不行!」
坐在對面的王珏一口就給否決了:「你已經請了一個星期了,再請一個星期,難免人家會多問,多問的話,你就可能說出問題來。」
王覺嘴唇蠕動:「但是...」
「沒有但是。」
王珏直接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說話,嘴裡冒著酒味,語速很快:「你就跟正常一樣上班就對了,人是我打死的,跟你又沒有什麼關係的咯。」
「哥!」
王覺摸出香菸來,遞了根給王珏,自己才點上:「這件事因我而起,怎麼著我也不會讓你暴露出來的。」
「嗯...」
王珏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呼...」
王覺重重的裹了口香菸,吐出濃烈的煙霧,看著對面一言不發的哥哥,他猶豫了很久,嘴唇哆嗦著道:「要不...要不我們自首吧,我對警察說,人是我殺的,跟你沒有關係,你放心...」
「啪!」
王覺的話還沒有說完。
迎接他的是來自哥哥王珏的一個大嘴巴子。
狠狠的一巴掌抽過來,很突兀,也很用力。
大嘴巴子抽在王覺的臉上,讓他感覺著腦瓜子嗡嗡的,整個人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哥哥王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自首?自你媽!你個臭傻逼!我發現你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垃圾玩意!」
王珏咬著菸蒂,直接從座位上竄了起來,食指都快頂到王覺的臉上了:「你自己看看你現在混的個什麼玩意!你他媽都三十多歲的人了,你有什麼?根本就是一無是處!」
「原本家裡想著讓你結婚,但是你看看你娶的他媽的是個什麼玩意兒,啊?!草你媽的,你自己回頭看看,你被人欺負的成什麼樣子了?這他媽就是你花五六十萬娶回來的女人?!」
「兒子,生倆兒子,全他媽不是你的,這就算了,還他媽讓人給咬住了,你看到沒有?你個廢物東西,人家這是咬死了你,還要吃你一輩子的節奏!?你還想不明白?你他媽什麼時候能夠站起來!你個廢物玩意兒!」
「人家都站到你頭上拉屎拉尿了,你怎麼還是這個德行?人活一輩子活的什麼?不他媽就是一口氣麼?就算是死,那他媽也得拉著他一起!你報警?你報警能咋的?讓警察把你幹掉?然後在監獄裡看著她們繼續在外面逍遙快活?」
王珏恨鐵不成鋼的狠狠的罵道,一句接著一句。
「那他媽的能怎麼著?!」
王覺一下子也憤怒了,嘶吼了起來:「現在這個樣子,整天魂不守舍,我他媽能怎麼辦?!我他媽現在天天晚上做噩夢!」
「你個廢物!」
王珏手掌再次揚了起來,但是這一次,他到底是沒有打下去,手掌停在了半空中,還是收了回來,牙關緊咬:「該他媽做噩夢的是她卞盼盼,是她們!」
王覺也豁出去了,再次反駁:「這樣下去,事情遲早得漏!」
「那就趕在事情漏之前,把一切都處理好,然後跑路!」
王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端起酒杯,仰頭一口氣把杯子裡的白酒幹完,楞著眼珠子看著對面的弟弟:「既然卞盼盼已經沒了,那麼就讓跟這件事所有相關的人,都沒了吧。」
「什麼?」
王覺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大哥,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卞有才,他必須死!」
王珏棱著眼珠子,整個人一下子又平靜了下來,拿著酒瓶子給自己杯子裡倒著酒水:「一切都是他在背後慫恿,卞盼盼已經死了,他沒理由不死!」
「……」
王覺看著對面的大哥,一時間沉默不語,大口大口的裹著嘴裡的香菸。
「還有,卞盼盼的那個男人,他也必須死!」
王珏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平靜,語氣不帶任何的感情波動:「第一個孩子有了也就算了,但是他接著又跟卞盼盼搞出來了第二個,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想幹嘛?他看不起你?還是看不起我王家?欺負我王家的人死絕了?」
「我會試著去嘗試找找這個男人,看看他到底是誰!」
王覺端起酒杯,干喝了一口,繼續道:「找到他以後,幹掉他!只不過在幹掉他之前,我們要想出一個完美的計劃,只要能瞞過警方就好了!」
「等這件事過去以後,一切都好過了。」
說到這裡,王珏停了下來,瞪大著眼睛看著對面的弟弟:「你覺得呢?」
「……」
王覺再次無語沉默,良久以後,他端起酒杯,一口喝完,咬牙道:「就按照你說的去做,操你媽的,愛誰誰!」
王珏點了點頭:「行,回頭我合計合計,人我來做掉,你不要參與進來,萬一事情暴露,咱們兩兄弟也只會折一個進去。」
「……」
室內再次沉默了下來,只剩下兩人吃飯的聲音。
「嘎嘣嘎嘣。」
……
「就是這樣,在我主事下,我們繼續往後做了。」
王珏收回頭來,彈了彈已經燒了半截的菸灰,繼續道:「後來我查到了,這個人可能就是李億廣,正好他買了電視,我借著按照電視機的機會,取得了他的頭髮組織,拿去做了親子鑑定對比,同時在電視上做了手腳,萬一真的是他,下一次我上門之時,就是他的死期!」
「好,我算是知道了整個過程。」
鍾天正點了點頭,歪頭看了眼電腦上啊香做下來的記錄,眯眼看向王珏。突兀的發問:「那麼,你是怎麼查到這個人就是李億廣的?你如何鎖定到他的?!」
卞盼盼手機里的簡訊,鍾天正自己也看過了。
這裡面壓根就沒有任何關於對方身份的字眼出現過,他們又是如何知道,這個跟卞盼盼聊天的人,就是李億廣?
他們怎麼查到的?!
「猜的。」
王珏隨口回答到:「我們給這個號碼打過電話,套過他的身份信息,然後再在網上請一些專門的人查查,這個信息就出來了。」
「是麼?」
鍾天正審視著王珏,惡魔之眼微微跳動,反饋著這個理由是假的,王珏壓根就是隨口扯了個理由,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
「那你再說說,這個匿名者吧。」
鍾天正並沒有深入的追問,回到匿名者身上:「就是那個讓你把彼岸花Logo放在李億廣身上的那個電子音,他是怎麼聯繫上你的?」
「不好意思,無可奉告!」
王珏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我這個人,雖然沒啥本事,但是做人最基本的講誠信我還是具備的。」
說完,他直接扭過頭去,不再看鐘天正。
「好,我知道了。」
鍾天正並沒有強求,擺了擺手,讓外面的同志把人給帶了下去。
審訊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啊香,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查?」
鍾天正看著電腦屏幕,張嘴詢問。
「如果是我,我會查她的開房記錄!」
啊香不假思索的回答:「查卞盼盼的開房記錄,就能知道她什麼時候出去過,跟誰在一起!非常的直觀!」
「!」
鍾天正眉頭一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良久。
鍾天正從審訊室里走了出來。
「小王,心語,你們給我去查查,卞盼盼的身份證信息,最近一個月乃至半年內,都有誰查詢過?從哪裡查詢的!」
身份證個人信息查詢。
這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就能查的,查閱過後,都會有記錄顯示的。
「小張,派人盯住卞有才,王覺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或許,他會去執行剩下的沒完成的計劃:殺死卞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