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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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這方牌匾,許知秋想起那夜與姜越鯉擅闖皇宮禁地的事。

  難道說此地就是那處皇城宮院?

  許知秋環顧四周:寒酸古樸的宮殿,朱紅久遠的高牆,不知歲月的參天古樹,破敗荒涼的宮院,果然,這裡就是上次曾經來過的皇宮禁地, 是匯聚乾元五百年氣運的造化之地。

  可是自己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了這裡?

  金色的法陣,巨大的鯤魚,難道是那位……

  心底里的猜測剛剛浮上表面,還未等它徹底展開,許知秋就聽有人言道:「傻小子,還在那裡四處亂瞧什麼,上次才來過, 怎麼這般快就給忘了?」

  聞言, 許知秋緊忙尋聲望去, 只見剛才還空空如也的台階上,不知何時多出一位不修邊幅的老人,身穿雲鶴山河大袖衫,滿頭灰發肆意披散,雙眸時而渾濁,時而清明,似有萬物生滅、陰陽乾坤隱藏其中。

  只是隨意站在那裡。

  卻與天地相融。

  瞧見這位老人出現,許知秋心裡瞬間便有了幾分明了,當下不敢有所不敬,認真行禮,而後出言道:「見過前輩。」

  老人頷首示意,身形未動,僅是用眸光打量著許知秋,如此幾番過後露出頗為滿意的神色,笑著說道:「不錯,心境成穩, 不慌不亂,看來我這點小手段並未將你嚇著, 那我可就是放心了。」

  原本沒受驚的許知秋卻是在聽到這句話後驚住了。

  這樣還只是小手段,

  那大手段該是怎樣?

  許知秋難以想像,但卻可以肯定,眼前這位老人應是世間罕見的大佬級人物。

  所以,這樣的大佬為何要突然把自己帶到這裡來?

  今夜是上元節,自己乃是上元魁首,這般不由分說當著所有觀望者的面將人擄走,未免也太不顧及皇室臉面了,按理來說,上元魁首應要登入龍船面見帝君,現在卻是被攪亂了局。

  許知秋正想著,宮院老人已是緩步走下台階,來到兩棵古樹中間,這裡放置有石料雕刻的桌椅,桌面上規矩整齊地擺放有茶壺與杯盞,老人隨意地坐在一側,對著許知秋招手道:「傻小子, 別在那裡愣站著了, 過來陪我喝幾杯茶, 這裡也無人會進來, 你那面具還是摘下來吧。」

  許知秋取下惡鬼面具,沒有拒絕,順從地走過去,坐在石桌的另一側。

  這時,宮院老人在許知秋較為疑惑的目光下探出一根手指,於桌面空處寫下一個「火」字,許知秋有些不解這樣做是意欲為何,但下一瞬,石桌表面突然有火焰騰起,甚為神奇。

  這火焰不似凡火,整體青綠泛藍,不時有各種扭曲憤怒的面孔從裡面冒出,衝著兩人哭嚎慘叫,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令人看後不禁後背直竄涼氣,極為滲人。

  就是許知秋看後也覺得頭皮陣陣發麻。

  然而宮院老人卻是沒有任何變化,早就習以為常,一邊將茶壺放在火焰內烘烤,一邊對著許知秋說道:「這院內已是很久都沒有人陪我喝過茶了,小子,你可是福緣不淺吶。」

  許知秋強忍著不去看那詭異的火焰,回道:「確是晚輩的榮幸。」

  老人笑了笑,將手中茶壺輕微搖晃,又說道:「我這茶可是世間難得,現如今還有資格同我坐在一起品茶的人都快要死光了,原想著再過幾年就要只剩下我自己了,卻不曾想你這小子倒是出現了,如此也是妙極,雖說你年紀還過尚小,但這資格卻是夠了,嗯,火候已是差不多了,來,嘗嘗我這壺天下名宿。」

  老人拎起茶壺倒出一杯茶水,推至許知秋身前。

  茶水棗色,茶香濃郁。

  許知秋也不客氣,端起杯盞放置鼻前聞了一下,隨後一口飲入。

  茶水煮過,卻是清涼,入到腹中騰起一股雲霧般的氣息,蔓延全身,許知秋只覺得全身毛孔都被打開,有霞光霧氣從里冒出,腦內神魂更是生出登台飛仙的錯覺。

  或許也並非是錯覺。

  許知秋真的感覺自己即將要飛升成仙。

  神魂不由自主地脫離肉身,飄至高空。

  此時此刻,他再看天地已是變了模樣,有無數大道規則在天宇間縱橫交織,繽紛多彩的顏色擠滿整個空間,且有許多強大的氣息籠罩世界,讓天地顫抖。

  「咚!咚!咚!」

  就像是敲鼓的巨響在世間迴蕩。

  西南方突然有一尊大佛法相出現,高可至百丈,金光刺眼,甚為駭人,還不待許知秋弄清楚是怎樣情況,那遠在天邊的大佛只在眨眼間就出現在他的面前,這時他才發現,佛掌上竟然還站著一位中年僧人,面露威嚴,捻著一串佛珠,體內的氣息幾乎要將天都給壓塌。

  這是……

  「這是離陽王朝的佛家高人。」

  許知秋心念剛起,那僧人突然雙手結印,朝著許知秋所在轟出一拳。

  一拳轟出,天地大勢仿佛盡藏其中,無人可擋,無人可破,在這樣的攻勢下,許知秋覺得自己就如同大江洪流前的螻蟻,不僅生不起反抗的勇氣,更是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最終的結果只能等死,如此可怕的景象令他不由自主地閉上雙眼……

  等到再睜眼時,許知秋赫然發現自己仍舊坐在宮院內的石桌旁,什麼僧人、大佛全都消失不見,唯有那位神秘老人正坐在對側飲著茶水。

  「是幻覺!」

  後知後覺地許知秋這才醒悟。

  宮院老人放下杯盞,問道:「看見了什麼?」

  許知秋心有餘悸道:「一位捻著佛珠的僧人,站在百丈高的金身大佛掌中。」

  老人聞言,想了想,道:「哦,是他呀,離陽王朝兩百多年前的一尊天佛,法號叫什麼來著,唔,時間有些太久了,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叫……渡厄。」

  渡厄,天佛?

  許知秋微有怔神,剛才的余驚還未散去,就又被宮院老人所言震住。

  天佛,那是相當於合道境的擎天強者。

  距離真佛(仙人)也就只差最後一境。

  如此無上存在竟會出現在自己的幻覺當中,那就只可能與方才喝下的茶水有關,許知秋低頭看向杯盞內殘餘的茶液,驚疑不定。

  宮院老人則是拎起茶壺,對著許知秋笑道:「怎麼,被那老和尚嚇到了,可要再來一杯?」

  許知秋稍有猶豫,最後還是將杯盞推了過去,又接下半杯茶水。

  宮院老人讚賞地看他一眼,說道:「這茶水雖是出自同一個壺內,但是每杯茶水的滋味各不相同,你要細細品味才好。」

  許知秋嗯了一聲,深吸一口氣,隨即再次將杯盞中的茶水飲入腹中。

  與先前的情況一樣,茶水在體內騰起雲霧般的氣息,令人有種羽化登仙般的感覺。

  許知秋的神魂再次不受控制地飄至高空,而後同剛才一樣看到天道規則在高空處交織,形成一張籠罩天宇的巨網,網內神光彩霞,有不可言之大恐怖。

  隨後,北方的天際升起一片黑雲,雲內魔氣滔天,氣息攝人。

  即便只是相隔甚遠的相望一眼,許知秋亦是能察覺到那片黑雲里存在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令人心生恐懼,難以直視。

  「吼!」

  突然,那片黑雲靠近,有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傳出。

  等到黑雲再近些時就能看到,那黑雲內有一條身長五百丈的蛟龍在騰雲駕霧,不時發動震吼,而在蛟龍的頭頂還站著一位年輕男子,面色冷峻,魔氣滔天,手中握著一桿黑色長槍。

  望著這年輕男子,許知秋強忍著驚懼,穩定心神。

  而男子離近後卻是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槍,頓時間,許知秋看到一條真龍從槍尖內鑽出,一張嘴就將自己吞入口中,繼而天地一片漆黑。

  再睜開眼,這些景象又一次全部消失,許知秋大感驚奇。

  宮院老人見他睜眼便問道:「這次看見了什麼?」

  許知秋如實道:「是一位站在蛟龍頭頂的年輕男子,手中我這一桿黑色長槍。」

  黑色長槍,老人對此印象頗深,幾乎沒怎麼想就說道:「這位乃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位合道境魔修,來自北燕的天重宗,名叫君無殤,當年在北燕是最有機會衝擊仙境的人物,不過最後卻因為在古遺蹟內與人爭奪仙緣,被斬殺隕落了。」

  許知秋實在難以想像,能夠將合道境強者斬殺,對方得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他望向老人,有些好奇道:「前輩,為何你這茶水能夠讓我看到那些幾百年前的絕世強者?」

  這個問題在喝完第一杯茶水時,他就想問來著。

  不過老人卻並不願多作解釋,端起自己的杯盞飲了一口後,只是隨意說道:「我這壺茶名叫天下名宿,品得自然就是天下有名的強者,不然如何能對得起這壺茶的名字。」

  許知秋又問道:「那前輩這壺茶里有多少名宿?」

  老人道:「記不得了,應是不會少。」

  許知秋識趣的沒再多問,只是將杯盞推至身前,試探道:「前輩,那我想再討一杯茶喝,可行?」

  宮院老人卻是搖頭道:「以你的境界能喝兩杯已是極限,再喝下去就會對神魂有影響了,若是還想飲茶,那就等日後結丹再來此地吧。」

  要等到結丹才行麼,那要求還真是不低啊。

  許知秋心裡說了一句,而後靜默不言。

  這時,老人用指尖蘸了點杯中的茶水,朝著石桌上的火焰甩去,瞬間,青綠色的火焰便熄滅了,老人再看向許知秋時眼中含有深意,出言道:「這茶已是喝完了,咱們也該談談正事了。」

  聽到這話,許知秋心中一緊,也是不清楚這位老人突然把自己擄來是有何用意。

  宮院老人道:「上次你隨黃泉宗那丫頭闖進來,我就瞧著你資質甚好,不過怎麼也沒想到竟會能到這種地步,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要被今夜的雷鳴給震散了,說說吧,你是怎麼做到的?」

  許知秋不明所以:「前輩所言,晚輩也是糊塗。」

  「糊塗?」老人道,「能引三次雷劫,且能引下九重雷霆,總是有原因的吧?」

  許知秋微微皺眉,沒有回答,渡劫時他也不清楚為何自己會要渡三次雷劫,但是現在仔細回想,卻也是有跡可循,自己突破極境,又有仙人傳承,獲得第二柄本命劍,如此逆天而行,遭雷劈也應該算是合理。

  可不管是不是這些原因,許知秋都不能告訴旁人,是以只能不言。

  宮院老人見他不吭聲,也並無半點惱怒,只是如同街邊的算命先生般推算道:「其實就算你不言,我也多少能夠猜測出來,上次你曾闖入這裡,並依照我的要求斬出一劍,那一劍可不是練氣修士該有的水準,是以你在鍊氣期時應該突破了極境,另外青河仙君的遺像變動該是也與你有關,如此這三次雷劫,應是對應著劍修築基、突破極境、遺像變動,我說得是也不是?」

  許知秋心中有狂狼翻湧,但面色上仍舊強迫自己平靜。

  老人繼續道:「每個人都有秘密,你若實在不想說,那我且不再多問,說起來我年少時也最討厭別人過問我的秘密,所以就這樣吧,可是你得清楚,在我這裡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但在外邊那些人面前你就是不想說也得說,因為他們不會給你拒絕的機會,所以,你該是明白我為何要將你帶到這裡來。」

  許知秋立即起身,朝著老人行禮道:「多謝前輩好意,知秋銘記在心。」

  老人揮了揮袖,對於這些禮節不甚在意,「上次你說自己無門無派,現在倒是可以將實話講出來了吧,若是沒有修士指點,你如何能夠踏入修仙路上來?」

  在這點上,許知秋覺得自己也是沒必要再隱瞞,便將自己曾是青陽宗弟子的事情挑著講了出來,並進行了一丟丟地刪改:「……所以晚輩上次說得也是實話,現在確實無門無派。」

  宮院老人聽完許知秋講述,眉頭皺起道:「這青陽宗真是越來越不如從前了,兩百多年前甚至可以與天明宗、黑山書院相較量,現在卻是要落在昆玉宗後面,若是讓裴江海那個老傢伙知道,估計能從墓里氣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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