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亡

  話分兩頭,當林九歌一行人正在趕去城門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高喊:「夜襲!」

  刀疤臉興奮地說道:「真是天助我也啊!這可是絕佳的機會!咱們趕緊趁此良機沖向將軍,佯裝成保護他的模樣。待到他毫無防備之時,我便親自斬下他的首級。接著,我們就迅速下樓開啟城門逃離此地。」沒過多久,眾人便抵達了城樓之上。

  此時,刀疤臉眼見雙方激戰正酣,即刻高聲呼喊道:「快!保護將軍!」

  隨後,他拼盡全力撥開擁擠的人群,試圖接近將軍。然而,由於心中焦急萬分,他擔心倘若敵軍成功攻破城門,那麼他精心策劃的一切將化為泡影。

  終於,在他巧妙布局和將軍親衛傷亡慘重的情況下,他們一行人成功地悄然擠開其他人員,並有意無意間將將軍圍困在中間。將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誤以為他們是在盡力保護自己。

  刀疤臉則暗中密切注視著將軍的一舉一動,當發現將軍的注意力並未集中在自己身上時,他不禁心中狂喜。緊接著,他向身旁的幾人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們與自己相互配合,隨時準備展開行動。

  這個時候,敵軍似乎發現了夜襲打開城門的計劃失敗了,但趁著城樓上一片混亂,還是發起了強攻,企圖一舉打下雲陽城。

  「將軍你看。」這時候配合刀疤臉的人指著城下的敵軍。

  將軍順著看去,臉色嚴肅,準備集結軍士對敵作戰。

  這時候將軍身後的一人突然抽刀對著將軍腦袋奮力砍去。

  將軍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心中一驚,連忙抽劍轉身,橫擋在胸前,並怒喝一聲,借著轉身的慣性順勢將眼前之人踹飛出去。就在這時,有幾個人注意到將軍的親衛們也察覺到情況不妙,於是他們一同拔刀,朝著那些親衛砍殺過去。與此同時,刀疤臉則精準地抓住了這個機會,趁著將軍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猛然揮刀,對準將軍的脖子斜劈下去。

  將軍驚恐萬分,只能竭盡全力地調整自己的身體姿勢,試圖躲避這致命一擊。儘管他成功地讓自己的脖子避開了這一刀,但不幸的是,這一刀還是砍在了他的右臂上。刀疤臉的臉色變得猙獰起來,他一咬牙,索性將手中的刀用力往下砍去,直接斬斷了將軍的右臂以及他手中握著的兵器。

  將軍感到一陣劇痛襲來,心中又驚又怒。但幸運的是,他本身的武藝相當精湛,憑藉著強大的意志力,他強忍著刺骨的疼痛,連續出腳,將刀疤臉和其他幾個向他出刀的人踢飛出去。此時此刻,刀疤臉帶來的人中只剩下林九歌、洪元寶以及另外五個同伴。那五個人看到將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便紛紛舉起手中的刀,想要趁此機會將他亂刀砍死。

  林九歌的手輕輕一按刀身,只聽「噌」地一聲,刀身應聲而出。拔刀的瞬間,他感覺到一股熟悉感湧上心頭,仿佛這個動作他已經練習了無數遍一般。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但出刀的方向卻並不是朝著將軍,而是那五把刀!

  只見那五把刀在空中像是被定住了一樣,虛空中仿佛出現了一條筆直的線條,同時貫穿了這五把刀。林九歌順著這條直線砍去,瞬間將五把刀擊飛出去。他的身體反應速度極快,甚至超過了他自己的意識。還沒等他意識到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他的身體已經自動完成了收刀入鞘的動作。

  緊接著,林九歌向前邁了幾步,將將軍護在身後,同時說道:「諸位兄弟,我認為我們還是不能輕易相信敵人會放過我們。」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果然,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有問題!」說話的正是剛剛爬起來的刀疤臉,他一臉冷笑地看著林九歌。「各位,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收手我們也是死路一條。」說完,他突然看向旁邊的洪元寶,猛地揮出一刀,口中還喊道:「胖子,我說過,你得負起責任來!」

  胖子慘叫一聲,猝不及防之下被砍倒在地,但他反應很快,在地上打滾,滾到林九歌身前才爬起來,同林九歌一起與眾人對峙。

  其餘的人也不多廢話,紛紛出手,置三人於死地。

  三人如果全力出手的話其實不是毫無勝算,只是將軍斷了一臂,實力大減,加上刀疤臉一方人多勢眾,林九歌和洪元寶只能防禦格擋,身上的傷口漸漸多了起來。

  三人在被動防禦之時,仍不忘苦口婆心地勸說其中一兩個人:「援軍很快就要到了,只要再堅持一下就能得救了,沒必要走到這一步啊!」然而,刀疤臉卻絲毫不為所動,每一刀都使出了渾身解數,仿佛要將他們置於死地。林九歌在奮力地格擋著,刀刃與刀刃之間不時擦出火花,而他手中的鐵刀也因頻繁的撞擊而出現了一道道崩口。

  儘管如此,林九歌的努力並非毫無成效。由於刀疤臉的全力攻擊,使得林九歌在抵擋他的刀時,自身露出了許多破綻,給了旁人可乘之機。於是,林九歌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血不斷湧出,他的臉色也變得越發蒼白。隨著血液的大量流失,林九歌感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冷,手中的鐵刀似乎也變得愈發沉重起來。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咬緊牙關,頑強地守護在將軍身前。

  此刻的林九歌心中充滿了疑惑,他不明白為何自己要如此拼命。畢竟,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並無太多關聯,他找不到一絲歸屬感。所謂的屠城之事更是與他無關緊要,他只希望能夠活下去。可是,內心深處有一種力量在驅使著他,讓他無法放棄抵抗。

  他不是聖母,聖母的話他根本活不過今天。他只是隱約覺得,今天如果他放棄了,退縮了,他前世接受過的教育和三觀會全盤崩壞。他來到這個世界活到今天,全靠著珍藏著的前世回憶。這些回憶,猶如吃中藥後的一顆糖果,時刻滋潤著他乾涸的心靈。只有那些記憶存在,他才覺得自己有一個家在遠處,有一個歸宿在遠處。而放棄,意味著把這個歸宿也一同放棄。那時候,他還是他嗎?

  「胖子,連累你了,你趁機逃吧。」因為火力基本都被林九歌和將軍吸引了,洪元寶的傷勢是最輕的,如果是一心逃跑的話,那些人也顧不上他,逃脫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洪元寶還沒說話,刀疤臉就獰笑著說:「洪胖子,你可以丟下他們逃走。看在同鄉的份上,我可以放你走,想想你家裡人。」

  胖子臉色變了,這人看似提醒他,實則是用胖子的家人威脅他。

  林九歌和將軍兩人對視一下,無奈慘笑,兩人背靠城牆才能勉強站穩,失血過多的兩人現今猶如風中殘燭,將軍的護衛都被刀疤臉的人利用城樓狹窄的地形擋在遠處,唯一還有戰力的胖子,又有把柄被人拿捏著。

  洪元寶氣喘如牛,雙目赤紅,臉色糾結,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九歌,對不住了,我家人還在。」

  說完就扔下刀,緩緩走去刀疤臉那邊,刀疤臉哈哈一笑,一腳踹在林九歌腹中,林九歌無力癱坐在城牆邊上,喘著粗氣。

  他不怪胖子,洪元寶也是受害者,要怪也是怪加害者。

  無視林九歌銳利的眼神,刀疤臉廢話不說,一刀砍在了將軍的脖頸上,將軍立刻倒在了血泊中。刀疤臉高興地割下將軍頭顱,掛在腰上,轉頭對林九歌說:「臭小子,到你了。」

  獰笑著把刀尖放在林九歌腹上,非常緩慢地用力。刀尖先是盯著皮膚上,隨著力道的增加,先是刺破皮膚,然後慢慢往裡延伸。林九歌疼的眼淚都冒出來了,但他死死咬著下唇,不肯發出一聲慘叫聲來引起刀疤臉的愉悅。

  刀疤臉癲狂地笑著說:「來呀,臭小子,叫啊,叫大聲點。」

  眾人被刀疤臉癲狂的笑聲驚得汗毛豎起,只有胖子緊握拳頭,低著頭全身發抖,仿佛被扎的是他一樣。

  「哇」地一聲,可能是已經傷及了臟器,林九歌一口鮮血嘔了出來,他感覺他現在如同一隻破了洞的水桶,他的生機如水一樣瞬速流逝。

  「我去你的。」一把林九歌熟悉的怒吼聲響起。林九歌勉強睜開眼去看,看見胖子不知道從哪裡撿了一把刀,從後捅進刀疤臉的後腰。林九歌想笑著喝彩一聲,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刀疤臉慘叫一聲,抽刀想轉身砍死這個死胖子。

  這個時候林九歌突然思維一下子很清晰,像整個人淋了冷水一樣清醒過來。他明白自己應該是迴光返照,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一下子從地上蹦起,架住刀疤臉的腰,用盡力氣帶著他沖向城樓邊緣。

  刀疤臉拼命掙扎,捶打林九歌。但林九歌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他的眼裡,只有越來越近的女牆邊緣。

  兩人一同翻了過去,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林九歌鬆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好像這樣子結束,也是不錯。然後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是蔚藍的天空和棉花糖一樣的白雲。

  我怎麼在這裡?

  林九歌嘗試活動一下身體,發現身體的疼痛和傷口都消失了。坐起身來,發現黑壓壓的一群人全部倒在地上,不少人和他一樣悠悠轉醒,面色疑惑。

  我不是從城樓上跳下去了嗎?不對,我是在參加清玄宗的弟子選拔。

  看見坐在台階上的清寂道長,林九歌的記憶一下子恢復過來了。

  剛剛的是幻境?也太真實了吧?

  幻境中的十五年,飢餓、貧苦,為了一口吃的跟別的乞丐甚至野狗爭搶,還有戰爭的廝殺,一幕幕都無比真實,仿佛還在眼前。現實中的三年與之對比,簡直跟天堂一樣。

  如果當初張伯的幫助,可能他現在的際遇會跟幻境差不多吧。林九歌默默地想,心裡更感激張伯。

  站起身,查看了一下身上的情況,發現除了當初清寂道長給的木牌碎了之外,其餘木刀,手機等重要物件都沒有丟失。

  等一下,木牌碎了?

  臥槽,林九歌差點驚呼出聲。這不會代表已經喪失資格了吧?

  林九歌趕緊看看四周的人,發現周圍的四五個人,除了跟他說過話的洪元寶也是木牌碎裂之外,其餘人的木牌皆是完好無損。

  「林兄,這可如何是好呀?」周圍人也是發現了這個情況,洪元寶欲哭無淚地問。其餘人則是面露譏諷、得意之色,畢竟從今天開始,他們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鄙視一下怎麼了。本來還想譏諷兩句,但考慮到清寂道長在,影響到自身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了。

  看見所有人都已經醒來了,清寂道長站起身來,朗聲道:「恭喜各位居士,這次的試煉已經結束。」洪胖子的悲傷逆流成河,林九歌也已經暗暗盤算要不要找老道士幫忙。

  「那麼現在請木牌完整的居士,離開這裡。」

  什麼?眾人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正常邏輯不應該是木牌完整的留下來嗎?

  廣場一下子炸開了鍋,有人議論紛紛,有人大聲質問,有人不甘怒吼,還有人面露喜色。清寂道長被廣場上嘈雜的人聲煩擾得皺起了眉頭。懶得多說什麼,左手的拂塵一掃,完整的木牌就發出耀眼的白光,對應之人呼吸間就被籠罩,然後同白光一同消失。

  廣場一瞬間空蕩了不少,林九歌粗略估計了一下,大概消失了五分之三的人,只見清寂道長繼續說道:「這下清靜多了,木牌之中蘊藏了傳送符文,只要在宗門前的法陣,便可以傳送去任意地點,但發放給居士你們的,有一次就會碎裂。貧道已經將眾居士送回海灘,會有人專門負責,你們如有親友在其中,不必擔心。請大家跟上我。」

  清寂道長招了招手,示意眾人跟隨他踏上石梯。

  林九歌察覺到,清寂道長沒有再稱呼他們做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