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蒼松師伯年紀大了,我師父還年

  張小凡的臉皮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幾下。

  楊規寫信舉報自己就算了,甚至落款還蓋一人名章,拿英語刻的,要不是在武當見過這枚章,他還真認不出來。

  但是肯定不能跟蒼松承認。

  「蒼松師伯,您今年高壽?」張小凡看著蒼松問道,「聽我師父說,蒼松師伯三百年前,就是青雲出名的天才翹楚,那麼到今年,有三百……三百三十歲?」

  「三百六十二,怎麼?」

  蒼松冷厲地看著張小凡,尋常青雲弟子,光看他這一副鷹視狼顧的眼神,就嚇得腿都發軟,哪怕是他最寵愛的大弟子齊昊,碰上這種場面,也不免會心中打鼓。

  可張小凡竟然還能毫不退縮地直面看著他。

  「不應該啊。師父,咱青雲不教文化課嗎?」張小凡回頭問田不易。

  「噗!」

  田不易差點噴出來,自己這小弟子是真的勇,但是他從一早就煩蒼松這個拿張小凡當犯人的樣子,跟弟子配合著說道:

  「誰說沒有的,你這幾天在大竹峰不是上過嗎?至於龍首峰嘛,可能弟子太多,大班教學的質量有點低下……」

  「張小凡!」蒼松怒吼道:「目無尊長,以下犯上,你該當何罪?」

  「啊?我不到啊。」張小凡一臉茫然,「您老是刑罰長老,這都不知道?師父,您知道嗎?」

  「嗯,這事兒應該是鞭笞十五,發配後山面壁五年。一再觸犯、情節嚴重者,酌情遞增,最高廢除修為。」田不易點頭。

  「還得是我師父。」

  張小凡給田不易豎大拇哥,「蒼松師伯,您勞苦功高,事務繁多,可能不能很好地兼顧,要不刑罰長老這活兒,就讓我師父幫您分擔分擔。」

  「你你你……」蒼鬆氣的指著張小凡的手指頭都在哆唆。

  「害,您甭客氣,我們是小輩,為長輩多想一點是正常的。」

  張小凡抱拳拱手,連連推辭:「不用給獎勵,不用賞賜九天神兵、天地靈根什麼的,根本受不起,隨便給點普通法寶就行。」

  還是那句話,張小凡他爹是張學,而張學從小是跟著楊規長起來的。

  他再怎麼不喜歡自己老爹那德行,耳濡目染十年,那也是這方面的大師,論陰陽怪氣,就蒼松那兩下子?

  「誒,蒼松師兄,我徒弟說得對啊,您老人家年高德劭,為門派操勞一輩子了,怎麼還能這麼累呢?我相信,道玄師兄也捨不得吧!」

  田不易一句話還將道玄的軍,「我是師弟,我還年輕,我都不到三百五,應該往我身上加一加擔子。」

  「我他媽的!」

  蒼松恨的眼珠子通紅,本來還打算審問張小凡的,結果這小子一來,眼看自己的長老職務都要給擼了,「張小凡,你真不怕門規嗎!」

  「不是,我犯哪條門規啊,以下犯上?」

  張小凡一臉無辜,「弟子我剛入門不久,對其他峰的情況不甚了解,就詢問一下我師父,請求師父解答,這也能算目無尊長?師父,弟子詢問問題,讓您感到很冒犯嗎?」

  田不易一張胖臉樂的跟屁股似的,「不冒犯,一點都不冒犯,謙虛好學,這是好孩子啊!你不懂就多問點,即便師父不會,這不蒼松師伯還在呢嗎,他會給你解答的!」

  「我殺了你倆!」

  蒼松在這師徒倆一唱一和之下,終於沒忍住,「倉啷」一聲,反手從身後把劍抻了出來,寒光閃閃地對著張小凡。

  「啊?蒼松師伯怎麼還帶著仙劍法寶上通天主峰啊。」

  張小凡一臉害怕地躲到田不易身後,「在掌門大殿裡動刀動槍,這個犯門規嗎?」

  「哎呀臥槽!」

  蒼鬆氣的眼前發黑,恨不得一劍劈碎了張小凡。

  卻見一張太極圖頂在了自己的仙劍上,太極圖後是道玄那張包滿繃帶的臉。

  「蒼松師弟,過了。」

  「掌門師兄,我,我是……」蒼松腦子一木,不知該怎麼解釋。

  「好了,說事兒,說完趕緊散了。」

  道玄也沒追究這個,這說不上是蒼松的錯,修道之人隨身帶著法寶也不算什麼,本身就是他急召,不帶法寶,難道還指望六位首座腿兒著上通天峰?

  但是不同於剛才的水月,蒼松對個剛入門的十歲小孩拔劍,屬實是太掉價了。

  說出去青雲門得讓人笑掉大牙。

  雖然說「竹濤」被毀這事兒,已經讓同行笑掉大牙了,蒼松這事兒再傳出去,不知道同行還有沒有牙可掉。

  或許這就是青雲門能獨占鰲頭的方式,笑死同行也是死啊。

  「蒼松師伯,弟子想問,就這紙上,一沒落款二沒簽名,您從哪看出來這叫實名舉報的?」張小凡拎著信紙說道。

  「這,這是,這是西域人的文字……」

  蒼松支支吾吾說道。確實,英文跟波斯語、拉丁語字母長得都差不多。

  拿英語刻章,就是楊規浪催的難受,閒來無事搞出來的,別說青雲門的人,武當都沒開英語課呢。

  「啊,西域文字,這麼說,蒼松師伯在西域有熟人了?」

  張小凡點點頭,「弟子才疏學淺,井底窺天,不知天地之大,不曉世事之宏,這西域有什麼門派,弟子還真不知道,只是聽說魔教的蠻荒聖殿在那……」

  「我他媽!」蒼松差點氣炸了,帽子是這麼扣的嗎?「張小凡,你敢誣陷師長?」

  「誒,什麼誣陷,剛才我就說你是魔教的奸細,是我告訴我徒弟的,怎麼了?」田不易一邊笑一邊站出來護犢子。

  田不易笑的,本來那跟氣兒吹起來一樣的大肚子,現在顯得更大了,好像稍不留神,就會笑破了肚皮。

  他本來對張小凡這個木訥的蠢蛋沒什麼好感,現在這一番配合下來,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七弟子,怎麼看怎麼可愛。

  不就太極玄清道進度慢一點?

  慢就慢去唄,能懟蒼松就行!

  他道行低,修行慢,難道我老田道行還低?修行三百多年,這一身本事不用來保護徒弟,還用來幹什麼?

  大竹峰有他撐著,就不需要弟子們自己動手。

  蒼松急的滿頭大汗,臉色通紅。沒辦法,他真的是魔教奸細。要是楊規在這,一句話就能概括,「急了,他急了!」

  「哼,一出鬧劇,無趣。」

  水月率先看不下去,這一群男人這德行,冷哼了一聲,轉身御劍飛走了。

  「咳咳,那什麼,我丹爐里煉著丹呢,再不趕緊回去,得燒糊了,掌門師兄,告辭。」曾叔常也咳嗽兩聲,御劍沖天飛走。

  「啊對,提醒我了,中午沒給弟子留飯,再不回去他們得餓的嗷嗷叫,告辭,告辭。」商正梁也找個理由跑路。

  「呔!哪來的妖人?敢上青雲門作亂,給我留下,別跑!」天雲一邊喊著一邊出門,也一溜煙跑了。

  整個玉清殿,就剩下田不易帶著張小凡,跟蒼松大眼瞪小眼。

  「走吧!」

  道玄沒好氣地說道:「還指望我留你們吃飯?」

  「哼,你們就作吧!田不易,你可還記得三百年前的萬師兄!萬師兄若在,你敢這麼上躥下跳的嗎!」

  蒼松黑著臉怒視田不易,側面沖道玄拱了拱手。這把沒幹掉張小凡,反而自己還受辱不輕,當真賠本。

  田不易一聽此言,臉色也垮了下來。

  「掌門師兄,告辭了。」

  道玄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反而顯得喜滋滋的,「告辭,告辭,回去好好教徒弟。」

  其實道玄沒什麼惡意,只是下意識地想到了萬劍一剛給他的九把九天神兵,沒忍住笑容。

  但看在蒼松眼裡,卻更是道玄暗害萬劍一,圖謀掌門的鐵證,讓他怒不可遏。

  他一言不發,轉身御劍飛走,田不易也帶著張小凡離去。

  張小凡路上問道:「師父,那位萬師伯是誰啊?我看蒼松師伯一提到他,整個人都變得正常了起來。」

  「他啊……」

  田不易看著遠方的飛霞雲海,腳下的虹橋翠屏,胸中不由一股愴然,「他叫萬劍一,曾經是整個青雲門,最驚才絕艷的弟子,後來……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故去了。」

  「啊?」

  張小凡下意識疑呼一聲,隨即趕緊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好傢夥,萬太師叔還是青雲出身呢!

  張小凡想起武當那個總被占課,永遠在生病的萬老師,心中不由對青雲門的智力產生了懷疑。

  就這還驚才絕艷呢?

  青雲門是真沒幾個正常人。

  「沒意思。」

  「很沒意思。」

  與此同時,站在青雲山雲端之上往下看的兩個無良老妖怪,紛紛失望地搖頭嘆氣。

  「你說這道玄也是的,線索都糊在臉上了,多問一句他就得露餡兒,他居然不問了。」張學泄氣地說道。

  「青雲門嘛,很正常,這門派就是這麼無聊,也就適合你家小凡進去,跟咱們武當這種每天充滿新奇,充滿活力的門派怎麼比?」

  楊規也搖頭嘆氣。

  這讓張小凡知道,非得罵街不可。

  充滿新奇,指每天不知道會冒出什麼樣新的補課模式和占課模式,每天都要猜猜今天的體育課上哪門主科;充滿活力,指哪怕人已經卷死了,也能被楊規復活。

  這樣的狗門派,誰愛待誰待,反正武當掌門太孫是不樂意待。

  還是青雲門好啊,雖然有蒼松這樣的魔道妖人,至少沒有想死都死不掉的危險。

  到底是親兒子,總不可能坑了一把沒成功之後,再繼續去坑,直到被坑殺為止。

  楊規跟張學兩人興致缺缺地回到了武當。

  「張學,你爹掌門之位做了很久了,接下來你接任掌門怎麼樣?」楊規說道。

  「不接不接,掌門有啥當頭,齁沒意思的,一點自由都沒有,你看我爹都變態了,每天唯一那點樂趣,就是抓教師們的考勤,以扣他們工資為樂。」

  張井最終也只到碩士研究生為止,因為武當的規矩是想要畢業,必須獨創一門功法或法門,查重率還不能超過百分之十。

  張井遇到楊規和張三丰前,已經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農家男人,他的思維和三觀已經定型。身體資質可以修改,但思維方式很難。

  尤其張井還是一直被張三丰教導的,更難以跳出這個思想的藩籬。

  最終也沒能拿到碩士學位,也即是說,現在讓他催動誅仙劍,也是會被反噬的。

  這也正是楊規要親自帶張學的原因,重症用猛藥,必須要用一點過於離經叛道的方式,才能讓他們這種保守壓迫的古代普通百姓,跳出原本的思維來。

  但無論如何,張井此生的天資已經到頭,因此他每天只能靠種花養鳥來養老,雖然距離他的生命大限,剛過去十分之一,但在張學看來,已經是死氣沉沉了。

  「知道你就有空多陪陪你爹。」

  楊規拍了一下張學的頭,說道:「我打算從二代武當掌門開始,每一百年換屆,內部選舉,本科畢業,哪怕應屆生,都有資格參選,這樣才能保證武當的活力,你競爭一下,帶個頭也好。」

  「哎,行吧。」張學有點不情願,「我還有一門功法沒創完呢,太師叔,我是真想做科研道路,解析天道創立新功法多有趣,管理門派真的無聊。」

  「讓你做就做,廢話那麼多,再說咱是選舉,你還以為你穩了?」

  「我,我誒!」張學立馬不服氣,「除了您二老,武當唯一一個博士學位獲得者,連周師叔和萬師叔都不如,他們會不選我?」

  「我覺得要是參與選舉,首先你兒子就不會選你當掌門。」楊規一句話給張學乾的沒了脾氣。

  「太師父真的很無趣,把我爹都教壞了,太師叔,您老多影響影響他不行嗎?」張學抱怨道。

  「我還沒影響他?我跟他快五百年的交情了,他這現在都算不錯了,你知道他最早教出來那七個弟子啥德行嗎?」

  楊規撇嘴道:「娶了個妖女,在天下人面前自殺,完後還把孩子給弄丟了,哎呀,慘不忍睹。」

  「是嗎?」張學震驚地說道:「還能有這種大蠢蛋呢?」

  「那可不咋的。」楊規來了興致,「按照本來的邏輯,他大徒孫,哎,就跟你差不多,是個舔狗,為了個娘們,把七師叔都給鯊啦!」

  「哎呦,舔狗得死啊。」

  張學一臉痛恨,娘們這玩意不就跟個廁所似的?有需要了就去上,上完了就出來,對楊規和飽受楊規教導的他來說,舔狗就如同是為了呆在一間裝修好看的廁所里而拒絕吃飯一樣離譜。

  「何止啊,到了連人家娘們的手都沒摸過。」楊規對這點特別自豪,跟他有瓜葛的女人,最次也抱過,比宋青書那是強得多了。

  「嘖嘖嘖,喪心病狂啊這簡直。」

  「可不咋的,就說那老小子自己,講什麼道德仁義,都差點讓個小渣渣給偷襲致死,哎呀,那叫一個險死還生啊。」

  楊規越說越眉飛色舞,張學也越聽越上頭。

  「我跟你說,這老小子就是個舔狗,他自己……」

  突然好像天地變色,整片天地都成為了黑金之色。

  「我跟你說啊,老張這人,好啊,他自己那就是古往今來絕代宗師。」

  「嗯嗯嗯,太師叔說得對,我太師父那簡直是天資絕代亘古一人,可了不起。」

  此時張三丰緩緩走了過來,映襯著背後鋪天蓋地的太極圖,慢吞吞地問道:「有人在說我嗎?」(本章完)